沒有人知道顧默宸跟曹澤銘在病房裡說了什麼,都以爲會劍拔弩張,但是,很平靜。這顯然出乎大家的預料。
顧默宸在半個小時後宸開曹澤銘的病房,然後下樓,深夜裡驅車回家。街上很安靜,幾乎沒有動靜。
車明劍深夜聽到開門聲,出來看到他,皺皺眉:“你這折騰到現在,三點了!”
顧默宸點了點頭,“你去睡吧!”
說完,他就去了浴室,嘩嘩的流水聲趟過,屋外,,車明劍嘆了口氣,然後去了屋裡拿出自己買的醫藥箱,自言自語地嘆息:“沒有女人的男人真是可憐啊,我就可憐他一次吧,誰讓我上輩子欠了他呢!”
顧默宸洗澡完裹了一件浴巾出來,看到車明劍還坐在沙發上,蹙眉道:“你怎麼還不睡?”
“給你的手上藥啊!”車明劍冷聲道,看看顧默宸的手被水浸泡後還真是慘不忍睹。
顧默宸沒說話,伸出手,讓車明劍給上藥。
“不是不讓上藥嗎?我還以爲你這手不要了呢!”車明劍邊消毒邊嘟囔着。
“你怎麼那麼多廢話?”
“嫌我囉嗦以後少做點幼稚的事,你就是把自己給打殘了,真的能回到以前嗎?你覺得墨墨會回來?”
“省裡不會處理雲翔集團的事!”顧默宸突然開口,也算是岔開話題。
車明劍微微一怔,瞥了一眼顧默宸,了悟地點頭:“那麼大的集團,省裡不會讓其破產的,不會因爲遲雲一個人的某些責任而不顧那麼多人的吃飯問題,多少萬戶家庭的吃飯問題都在其中,權衡利弊,兩害相加取其輕,大概可能還會扶持雲翔,這應該是遲雲有恃無恐的原因!”
“所以,雲翔只是遭到重創,而不會破產!”
“爲什麼一定要讓她破產呢?省裡考慮的是這個企業的問題,而不是遲雲個人的問題,遲雲怎麼樣是遲雲的事,只要雲翔集團在,還能爲社會謀福利,是誰的,有什麼區別嗎?還不都是省裡的支柱企業?”
顧默宸聽到車明劍的話,微微挑眉,眼中閃過什麼,倒也沒有說話。
“我看她是想要折磨你們,這一次,這件事不見得就那麼單純,就你們執法大隊那兩個慫包隊長爲了幾萬塊錢小利益丟棄飯碗這種事,又弄的家裡人跑來鬧這事來說,根本就是沒腦子。他們怎麼可能做出這麼有組織有紀律的大規模煽動事件呢?肯定背後有高人!”
車明劍的分析正是跟自己的想法一樣,顧默宸思慮了一下,視線轉向窗外:“她大概把曝光給媒體的材料這筆賬算到了我這裡,而她撼動不了我的根基,手伸得再長也只能說小打小鬧,給我與重創,暫時還不能動搖我,這幾次的連續發生的事件,都顯然有目的和組織,她動不了我,所以從墨墨這裡下手,想作爲擊垮我的一個敲門磚!”
“你明白了啊?”車明劍用紗布幫顧默宸把手包起來:“我還以爲你光在那裡抽菸了,什麼事都沒有想呢!老這麼頹廢下去,你的愛人真的被人玩死了!”
到底不是那麼慫包的人,即使一直很頹然,卻還是想了最重要的事,車明劍還是欣慰的。“墨墨現在成爲能夠打垮你的武器,這麼被利用也正常。你要沒愛上她,或許就不會用她了!你這個人吧,就是太重情了!”
顧默宸沒有說話。可惜,他愛上了!所以,五路可退,無處可躲了。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我是遲雲,不會同意讓蘇墨瞳成爲曹澤銘的妻子,拋卻愛情無論是從哪個方面來說,蘇墨瞳都對曹澤銘的前途和未來沒有幫助。曹澤銘這種就該商人和商人之間聯姻,或者商政聯姻那纔是強強聯合。真的打散了,是好事!所以,老妖婆也不會顧及曹澤銘的心思!那老女人高深莫測,算計的都很周到,這些日子被人算計了,自然會報復的!是你算計的嗎?”
“不是!”
“那怎麼回事?”車明劍有點意外:“我還以爲是你捅給媒體的,居然不是?”
“不是!”顧默宸也想知道是誰。
“不管是誰,一定是被老妖婆得罪的!”車明劍道:“墨墨被人傷到頭部,其實也是壞事變成好事,這是工商,國家要養一輩子的,以後稍微有一點頭疼腦熱都可能是頭部被傷後留下的後遺症!這等於提前獲得了一個護身符,她轉正了,長時間內可以不用上班,照樣發工資,從這方面來說是好事!別人有意見的話,也可以在爲難之時頭上挨一下子,只要有這個膽!”
什麼事情到了車明劍嘴裡這麼一說,都是一堆理由,顧默宸站了起來。“我會讓書記去看她,讓這一切成爲最利於她的保護傘!”
很是意外,車明劍問:“書記能去嗎?”
“提升市委形象的事,爲什麼不去?這是雙贏!”
“這就睡了?”車明劍見他往臥室走去,忍不住問。
“睡覺,睡飽了繼續戰鬥!”顧默宸沉聲說道。
車明劍聳聳肩,笑了笑。
走到門口的時候說:“曹澤銘回來了,住在普外,你明天如果去醫院的話,不要讓墨墨知道曹澤銘回來的事!”
“那小子真的不要命了?”車明劍錯愕。
顧默宸沒說什麼,進了臥室。
第二天一早,顧默宸並沒有急着去單位,而是睡到了中午十點。
車明劍一大早去了醫院看望蘇墨瞳,蘇墨瞳已經醒了。護工換班了,一大早醫生護士查房,詢問了蘇墨瞳的情況,然後都很驚訝她的恢復。
蘇墨瞳的理智,思維都很清晰,手腳都可以動,真的是不幸中的萬幸和大幸了!
醫生們一走,車明劍就跟蘇墨瞳開玩笑:“墨墨,你說你也真的幸運,別人開瓢可能就開廢了,你鬼門關走一圈,鬼都怕你啊!”
這話說的蘇墨瞳很是無奈,卻也忍不住笑了笑:“爲什麼什麼話到你那裡都變得那樣趣味?”
“後悔嗎?你該愛上我的!我保證比顧默宸和曹澤銘更有趣!”車明劍對着她眨巴了下眼睛,戲謔地說道。
蘇墨瞳神色一滯,同樣道:“你這種花心大蘿蔔,還是留着給別人啃吧!”
“你不吃蘿蔔嗎?”
“你不是我的蘿蔔!”
“墨墨,其實我挺後悔的,要不你好了,跟他們都掰了,跟我得了,大難不死的人必有後福,我想跟你享福去!”說着,車明劍還很曖昧地抓住蘇墨瞳的手。
蘇墨瞳抽回手臂,車明劍卻不鬆手。
蘇墨瞳不再掙扎,只說:“成,將來你結婚的時候,我一定不會忘記把你今天的話告訴嫂子!”
“我靠!你真夠狠的!”車明劍說着就鬆開了蘇墨瞳:“不要這麼小氣嘛,開個玩笑!”
蘇墨瞳知道他是在哄自己開心,也沒有生氣,過了一會兒,認真地開口:“謝謝你,我很好,不用擔心!”
“墨墨,”車明劍也正色起來:“以後的日子會更好的,大難不死的人會看透很多很多的東西,希望你也是!”
蘇墨瞳笑笑:“希望吧!”
“累嗎?”車明劍問她。
“今天還可以,好像一天一個樣子,今天感覺好多了!”
“外傷就是如此,一天一個樣子,再過一週就能拆線了,差不多也該出院了!”
“昨天晚上我好像聽到了澤銘說話,不知道是做夢,還是真的!”蘇墨瞳自言自語地開口道,又忍不住地問:“明劍,澤銘沒有來是不是?”
“當然沒有來了!”車明劍立刻否認。
是呀!應該不知道,昨晚可能是打電話說話太多太累了,所以產生了幻覺。
“曹澤銘這個傢伙雖然吧不算是個好東西,卻是個癡情種子!”車明劍那帶着譏諷的嗓音響了起來,爲了蘇墨瞳居然不要命的跑來,沒拆線就跑來,還真的是癡情。“看在他對你還算不錯的份上,我決定原諒他了!”
蘇墨瞳看了一眼車明劍,知道他始終爲顧默宸意難平。其實又何必呢,顧默宸都可以釋懷了,他有什麼不能釋懷的呢?
“哦!對了,默宸說,市委書記有可能親自來看你!”
“爲什麼?”蘇墨瞳有點疑惑。
“墨墨,這種事,自然是默宸爲你爭取到的榮譽,他對你,真的是很好。叫書記來看你,是讓所有人都清楚,市委對這件事的重視,你受傷被慰問,以後就是有個什麼事,否定了你,不能否定市委書記!顧默宸其實還是個狐狸,知道如何對你最有利,也在最大限度的給你爭取利益,墨墨,即使不能在一起,有個男人曾這樣愛過你,你也是幸福的!”車明劍的語調裡都是惋惜,可惜,人都是這樣,失去的時候,真的追悔莫及,倘若當初沒有步步緊逼,是否結局會大不相同?
顧默宸的良口用心,爲的是她以後,蘇墨瞳多少也能明白,經過車明劍這樣一說,心中有點不是滋味,卻也無法說什麼!
只是,她還是感到了錯愕,她一直知道顧默宸不是沒有心機,卻沒有想到他竟然爲了自己,可以這樣,不惜用他的老關係,來換取她未來的坦途。
她沒說話,他很清楚顧默宸一點都不想她受傷,可是那天那件事,明眼人一眼看出來,就是奔着自己來的,要了她的命,也許是一舉多得。這是顧默宸無法預料和控制的事情,他有心想要保護她,只怕也做不到!
形同陌路她可以坦然面對,可是用心的顧默宸,讓她感到無所適從。
太多的事,讓他跟顧默宸糾纏在一起,如今這一病,她可以不用再去了!至此,他們,將會成爲兩道不再相交的平行線,從此各自過着各自的生活,這樣也真的是因禍得福!
瞄了一眼蘇墨瞳,似乎感覺到了她的茫然無措,車明劍失笑一聲,“墨墨,有些事吧,真還不以人的意志爲轉移,我覺得吧,要是有緣分,鬼都擋不住!可惜當初大家都太執着了,若是順其自然,水到渠成,也許就結局不一樣了!”
“我倦了,想再睡會兒!”蘇墨瞳閉上眼睛,不想在說話了。
車明劍一怔,若有所思的掃了一眼面容平靜的蘇墨瞳,“你在逃避對不對?”
蘇墨瞳沒說話。
車明劍嘆了口氣。
蘇墨瞳忽然開口:“明劍,執着的人是你,如今我們都能放開了,你也放開吧!我讓你調查過我的身世,我的確是曹應之和樑青的女兒。我跟希言同父同母,爲了希言,你別再那樣執着了!好嗎?”
“知道了,你們都四大皆空了,我還在酒肉穿腸過,行!我記住了,你睡覺吧,我走了!”懶散散的回了一句,車明劍站了起來,往外走去,是的,他們都放開了,他再執着,有什麼用呢?雖然爲顧默宸意難平,可是主角都不在意了,他又何必這樣心不甘呢?再說,曹澤銘也真的不錯,爲了蘇墨瞳都可以不要命了,還有什麼可說的?
剛走出來不多遠,就見林銳走了過來,看到他,頭一扭,道:“澤銘想見你,我在這裡侯你半個小時了!”
“破草帽子想見我我就得見啊?他當自己是總統呢?”
“有正事要說,去不去是你的事!”林銳沒有跟他貧嘴,只是正色說道。
“正事?”車明劍撇撇嘴。“他能有什麼正事?”
“去了不就知道了?”
還是去了,在病房裡看到曹澤銘的臉色,車明劍原本平復的心情,還是忍不住地攛掇起來:“嘖嘖嘖你說你這小菜樣兒,還想着給人家墨墨幸福,就你啊?”
“哥們兒差點掛了,就你這老同學見了面就損的嗎?”
“不損你我損誰啊?同學就是用來損的!說真的吧,給女人幸福,是靠健康的,你這菜樣,別拖累了墨墨!”
“顧默宸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這麼向着他?”
“這你管不着,說吧,你這麼不要臉又不要命的跑回來,還讓我們都得給你瞞着墨墨,你是爲了哪般啊?”
曹澤銘指了指自己的胃。“我還得兩天拆線,不易亂跑,有事拜託你!”
“我?”
“對!”
“說吧,什麼事!”
“去找顧凱悅!”曹澤銘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