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瞳嘆口氣，道：“學着放開吧！默宸。”
“是我搞砸了一些事，對不起你，我不知道到底你要的是什麼，我改都不行嗎？”
“有些事，真的不行了，默宸，好好的吧，找個真心愛你的女人，不計較任何得失的女人，對你來說不難！我，太自私了，所以，請你放開我吧！”
顧默宸聽出蘇墨瞳話裡依然決絕的意思，他一下拽住她的胳膊，手背上的青筋浮起，“你到底要我怎樣？”
“遠宸我！”她輕聲道。
“我說了做不到做不到！”他低吼。
“如果你真的還是做不到，那我或許會跟曹澤銘結婚吧！”
聞言，顧默宸的臉色瞬間陰沉，一股盛怒衝上眉梢。
蘇墨瞳看着表情陰冷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男人，他額頭的青筋暴露。咬牙道：“你這是不負責任！”
“你逼我這樣的！”她疲憊地說道。“都是成年人了，不要再這樣跟小孩子一樣，死乞白賴的！”
顧默宸卻是厲聲問：“愛你，是死乞白賴嗎？”
“你的愛，已經是我的負擔！”
“蘇墨瞳！”顧默宸的表情陰霾的像即欲呼嘯的颶風，“你說過死也不會跟曹澤銘在一起的！”
“是，我說過！”蘇墨瞳擡起頭，無懼無畏的看着眼前暴怒的顧默宸，竟然還笑了一下，“但如果你再逼我，我真的不介意這樣！何況曹澤銘愛我，我爲什麼不選擇一個愛我的人？”
“你做夢！我絕不允許！”顧默宸恨聲低吼。
蘇墨瞳用陌生的眼光看着他，怒極反笑：“你有什麼資格不許！”
他真是可笑。
“別以爲你無所不能，也別以爲我總在你的無賴裡妥協，在你這裡忍受你一次次給我的屈辱！那一切都不過是因爲愛，所以不忍，所以不能！不到最後我都不想跟你決裂到無法收場的地步，可是我發現到了無法收場的地步，你還是這樣對我，顧默宸，你爲什麼人生一點長進都沒有呢？”
“你真以爲曹澤銘可以成爲你的靠山？你敢去找他試試看！我會讓你永遠見不到他！“
“顧默宸，你別逼我，你知道我做得出來的！”
他也輕蔑地笑了笑。“如果你真的敢的話，我不能保證我會做什麼！”
蘇墨瞳定定的看着他，她眼裡又出現了那種眼神，苦澀的，悲哀的，甚至是帶着點憐憫，顧默宸在她的這種眼神下心裡又浮起了熟悉的狂躁，蘇墨瞳拉近兩人的距宸，脣幾乎是貼在他的耳邊上，道：“顧默宸，你不懂愛，我曾想用命愛你，可是，你不配。曹澤銘纔是真的懂了愛，或許過去都有太多的年少輕狂，但是，他醒悟了！你憑什麼不允許？如果你再逼我，我就嫁他，你信不信？”
蘇墨瞳的話很輕，近似於低喃，但是每個字都重重的敲打在顧默宸的心口，他知道她的決絕，可是聽她親口說出來，還是給他一種異樣的感覺，尤其是她最後的那句結束竟讓他有點心慌！
怔仲間他的手不禁鬆了力道，蘇墨瞳對他笑笑：“顧默宸，這世界就是如此，不是讓你爲所欲爲的，不是你通通都能掌控的！”
顧默宸看見她傲然的輕笑，只覺一把火熊熊的燃燒在血液中，他將她車上了車子，自己也坐進去，發瘋一樣的吻她的脣，低吼着，“你在婚禮上讓我難堪，公然讓我難堪，你是不是以爲我原諒了你，就真的這麼好欺負？蘇墨瞳，你欠了我！”
“我不欠你！”蘇墨瞳搖頭，麻木地推搡着他，拒絕他。
“你欠我，欠了顧家，你讓我無辜的親人丟臉，你敢說你不欠我！”
“是的，我不欠你，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蘇墨瞳昂着頭看着他，“你的親人受傷，我又何嘗不是？我的親人又何嘗不是？我們扯平了！我做的是極端，但是，重新來一次，我會比這更狠，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我現在只覺得你是沒有教訓，我曾爲所做的事感到愧疚，可是現在，我不了，我只覺得我對你，還是太仁慈了！”
“你不還是逼我了？”他瞪着眼睛像要把她吃掉，額頭上青筋暴起，“我愛你，我想要你，可是你卻認爲是替身，我以爲曹澤銘早就告訴你了你跟希言長得像，我那裡知道他沒說全？我是二婚的，開始有目的，可是二婚不該死啊？蘇墨瞳，你對我又何嘗公平了啊？”
“顧默宸，你閉嘴！”蘇墨瞳尖叫，戰慄的幾乎昏厥，只覺心臟劇烈的疼痛讓人瑟縮，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她聽見自己空洞的聲音響起：“從來不是曹澤銘說的，你冤枉了曹澤銘！”
“我冤枉了他？我可不覺得他那麼好心！”他冷笑。
“他好不好心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不想跟你再有瓜葛！”說着，她的手機，撥了出去。
顧默宸一看她撥打手機，瞬間更怒，一揮手，把她電話打出去，手機啪的一聲摔在車門上，碎了。
蘇墨瞳瞬間驚愕，看着車廂裡碎成幾半的手機，她倏然不說話了。
顧默宸怔怔地望着她，一動不動，他意識到自己方纔失控了，被內心的醋意整的掌控了心智，這樣情緒化，讓他很震驚，這不是他的初衷。他在家裡想好的，不會再傷害她，可是，他發現，做的事，還是忍不住傷害了她。
“墨墨”或許意識到自己的脾氣發狂，吃醋情緒失控，顧默宸的語調軟了下來，帶着幾絲悽迷撫上她的臉。
而她，絲毫沒有妥協的意思。他也知道，她一再的妥協，都是自己的步步緊逼，可是，他還是忍不住的想要逼迫她，控制不住。
他眸光復雜難辨，終是緩緩鬆了手，支起身子臉上神色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眼中竟帶了一絲迷惘，一張純淨的臉像孩子一般無措，蘇墨瞳只覺心頭微微一疼。
但是，蘇墨瞳一把打掉他的手，一字一頓地開口說道：“顧默宸，放了我吧！”
“我做不到！”顧默宸有一絲愴然，“我現在腦子裡都是你，耳邊都是你的聲音，你陪禪兒在一起，你們說過的話，都在我的耳邊響起。我想放了你，放了自己，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愛上你了，墨墨！你不能這樣殘忍！”
蘇墨瞳搖頭。“默宸，你也說了，但我真的沒有感受到你的愛，你到底是愛我呢，還是給你的孩子找個後媽，還是給你自己找個愛情的寄託，倘若我這張臉不是這樣子，你會看一眼嗎？默宸啊，真正殘忍的人是你啊！我不想，不願，你也要逼迫我，你是不是非要逼我死掉才甘心啊？”
顧默宸心痛如絞，突然閉上眼睛，十分的悲哀：“該死的怎麼能是你呢？是我纔對！可是，我們明明相愛，爲什麼一定要相互折磨呢？”
蘇墨瞳扭過頭，她哭了，手成拳死死抵在心口，哽咽着道：“你愛我？你愛的是我還是這張臉呢？”
她的哽咽終於讓他慌張，滅頂的哀傷讓蘇墨瞳身子陣陣的痙攣，顧默宸看到她真的傷心到極致，有點無措地看着她，那雙手，伸出來，緩緩地抱住她，將她抱在懷中。
“墨墨，不哭了！”他抱緊她，語調低低地：“我們都已經說出去要結婚的消息了，全局都知道你要嫁給我，這會影響你的聲譽，你好好想想好嗎？”
“不！我不要！”她搖頭，她知道顧默宸說的都是事實，只是，她不要。“讓我下車，我不想看到你，再也不想！”
他永遠只會逼他，永遠都沒有長進，她也永遠不會在希言的那張臉裡活下去。太委屈了！
她靠在車子裡，不發一言，只是落淚，抽搐，情不自禁的無聲落淚。
眼淚滴下來，那觸覺瞬間擄住了整顆心臟，好容易汲取的那些溫暖，那些細碎的力量，那些心頭點滴的溫暖，慢慢地逝去。
終於，車門打開了。
顧默宸哀慼地說：“你走吧！我不打擾你，以後，各走各的路！”
蘇墨瞳下了車子，因爲這句話，而悲傷，也因爲這句話，渾身突然沒有了力氣。
她不知道怎麼回去的，她臉上的妝都哭花了，粉底液也被淚水濡溼了，臉上滑膩膩的。
顧默宸坐在車裡，無言地望着遠處的某一處，視線恍惚。
原來，她是真的不要他的愛，不聽解釋，不原諒。
原來，她寧可曹澤銘也不肯原諒他。
她到底愛不愛自己呢？
他做的一切，都是一場自導自演的笑話。而她，至始至終都毫不在意。
顧默宸自嘲的從煙盒中拿出一支菸，點燃，深吸一口，菸草的氣息直往肺裡灌。
他手指尖輕彈，零星的火星落在褲子上，他都沒有去管。他那死守的一顆心，此刻，不知道如何面對了！
顧默宸沉寂了！
蘇墨瞳的電話壞了，她沒有再買手機。
沒有了電話，反倒是輕鬆了很多，什麼都不去管了。
她按時上班，下班。
只是，辦公室的流言蜚語越來越多，關於她跟顧默宸的。
有人直接問她跟顧默宸結婚沒有，她只是笑笑，說高攀不了局長，只是傳言。
然後人家就笑笑，笑容多少都有點輕蔑，是的，人家都感覺對了，她配不上顧默宸。
有三天了，她沒有碰到顧默宸，兩個人似乎都刻意的躲着誰。
顧默宸在週五的時候回了B城。他要確定他大哥是不是病了。
但是，得到的答案是，顧寧川去香港了。
他沒有敢告訴父母，怕父母承受不起。
回來雲海，已經是週六下午。
他感冒了，去醫院拿藥，遇到張婷。
張婷穿着白大褂，看到他有點意外。“你怎麼了？”
“感冒了！”顧默宸鼻音很重。
“去內科！”張婷道：“這樣吧，內科主任剛好在病房，你過來吧，他給你開點藥，這個點前面只怕沒有人坐診了！”
顧默宸頭重腳輕地，點點頭，跟着她去後面病房。
路上，顧默宸問她：“你還在上班？”
“嗯，再上兩個月吧，看不出來，等到快看出來的時候走！”她道：“對了，聽說你結婚了？”
顧默宸一愣，自嘲一笑：“沒有，吹了！”
“抱歉！”張婷很抱歉的說。
“沒什麼！”顧默宸搖搖頭。
“顧默宸，我可以知道因爲什麼嗎？”張婷又問了一句。
顧默宸一怔，沒有說話。
張婷猶豫了下，很抱歉的說：“其實，有件事，我覺得挺不坦蕩的！”
“什麼？”
“之前我接過你的電話！”她說。
“什麼意思？”
“之前你陪我去醫院的時候，你的未婚妻打來的吧，我沒有轉告你！”張婷這時候坦言告訴顧默宸。
顧默宸一愣，良久，卻是黯然地道：“你說，你私下接了我電話？然後沒有告訴我？”
“是的！我在想，如果是因爲這個分手的話，我會不安的！”張婷道。
“爲什麼？”顧默宸錯愕。
張婷表情也很複雜：“或許那一刻，我就是鬼迷心竅了吧，心裡不平衡，也見不得別人幸福，所以，故意地沒有告訴你，心裡很黑暗！”
聽到這話，顧默宸還是震驚了。
墨墨從來也沒有告訴他，而他，似乎錯了很多事，問題不是一個，造成這樣的局面，怪不得別人，只能怪自己把握不好。
原來，那時候墨墨就默默地承受了很多的事。
他望向張婷，視線微微眯起，帶着點犀利：“你是想要報復顧家，連帶我，一起算進去？”
張婷點點頭：“或許當時的心情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吧！”
顧默宸冷冷一笑，無比的自嘲：“你們女人的心思，還真是不好猜！”
張婷嘆了口氣。“對不起，顧默宸，你是無辜的，我爲我的無恥和一瞬間萌生的邪惡之心道歉！”
“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顧默宸言語中的黯然讓張婷訝異，何時，這個人這樣不自信了？她印象裡的顧家的男人都是自信的。
顧默宸其實已經決定了放手，太卑微的事他做夠了，不後悔，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