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沒有跟着進來,而是在外面。
喬洛見自家蕭總繃着臉色,沒有想要開口的意思,他笑了笑,率先說,“王局,是這樣的,我們太太今天上午因爲一些事情進來了,已經挺久了,我們太太嬌生慣養的,怎麼能忍受……您看……”
話也沒有好好講,蒙着一層霧一樣,但是誰都聽明白了。
被叫做王局的人聞言,世故的面龐浮現出淡淡的笑,心裡雖然異常驚訝,但是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太太?
誰不知道這位蕭總早就離婚了,現在只是訂婚還沒有結婚,哪裡來的太太?
但是他身邊的特助又斬釘截鐵,幾乎沒有任何扭捏,沒有絲毫不適應,難道有什麼是外界不知道的?
可這些上流社會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呢,不過今天上午進來的那幾位,其中兩個女人,一個影后白喬,算是個響亮的人物,另外一個——
另外一個長得比白喬還要好看點兒,自帶生人勿進的氣場,人比較冷漠,氣質也是偏冷清的。
可以前從未見過,也不知道這號人物是誰,進來到現在,除了說她們只是正當防衛以外就什麼話都不說。
給水也不喝,反正整個就是一個冰山美人。
王局將這兩個女人自動在心裡過濾了一遍,又仔細揣摩了下他助理口中的那個太太,想也不想地就以外是白喬。
前段時間白喬給人當情婦的新聞傳的滿天飛,網民輿論幾乎是呈現一發不可收拾的態勢,但是自從上次,這位蕭總在公衆場合英雄救美,將白喬從媒體和粉絲的攝像機跟口水下救出來之後,有關她的新聞幾乎是頃刻之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當時就有人在猜測是不是保養白喬的人就是蕭景?
可是網民還沒有探出個究竟來,所有新聞都不見了。
根據這些,王局很自然地將“太太”兩個字跟白喬聯繫起來了,於是諂媚地向蕭景笑了笑,“蕭總,您太太挺好的,只是她們什麼都不肯說,而對方一口咬定了是她們傷了人,而且那人還不知道傷勢怎麼樣,這當着所有人的面,我們警局也沒有辦法放人吶。”
本來蕭景端起面前的茶杯小啜了一口,聽到王局的話,他脣角蔓延出冷漠的笑意,將茶杯跟在面前的矮几上,看着他,“難道王局認爲就算真的鬧出了人名,我們還沒辦法解決了是不是?”
王局帶着諂媚笑意的臉僵了僵,“這……我自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蕭總,如果直接放人難以堵住悠悠衆口啊。”
喬洛站在一邊,冷冷地哼了一聲,繼而道,“什麼悠悠衆口?王局長,有幾個人知曉這件事您是知道的,我查過了,就算那人死了社會上也不是少了一個人渣,那個酒吧那一帶只會覺得是少了一個禍害,您覺得呢?”
這麼久的時間,喬洛已經將事情摸的差不多了。
王局怔了怔,還是很爲難,想了想,正色道,“這不是我現在不肯放人,是真的沒辦法,那邊揚言要是結果還沒出來之前就將人保釋出去了,那可要出大事情啊。”
對方是什麼人?
受傷的那個人自己家裡沒什麼特別的背景,頂多算是個地痞惡霸,了不起的小混混。
但是家裡有點關係,與某個溫姓權勢家庭沾親帶故的,加上被打那人本人是從軍營裡出來的,當初進去不知道待了多少年,在裡面的情況不清楚,可出來之後別的沒學會,倒是將那一身的兵痞氣息學了精透。
聽說退役之前是挺有志向的,官職還挺大的,但是不知道是因爲什麼,被削下來了。
之後整個人性情大變,痞裡痞氣,活脫脫的地痞流氓,欺負軟的怕硬的,加上上頭有人照顧,就更加無法無天,以爲那條街都是他的了。
這是喬洛瞭解到的所有信息。
蕭景聞言,勾脣淺笑,眸中情緒深沉,“出什麼大事?王局,我如今人都親自來了,到底是什麼情況我們心裡會沒數?”
喬洛緊接着蕭景的話道,“王局,不管是官還是商您都惹不起,那是我們先來了,你爲什麼就一定要爲對方死守着呢,到時候兩邊都不是人,王局,您自己算算這個賬。”
喬洛靜默地算完這個帳,看着王局臉上的顏色,脣線勾起淡淡地的笑容。
警局答應讓蕭景見人,但是出來的不是安言,而是白喬,白喬沮喪着臉,身上的白衣看起來皺巴巴的,而且胸前還有很明顯的污漬,長髮披散着。
見到蕭景的那一瞬間她也矇住了,瞪大了眼睛,慢慢走到他對面的位置坐下,看着他額頭上明顯的紗布,率先支支吾吾地開口,“你……你應該是來見……安言的吧?”
蕭景看到白喬那個瞬間眸子深處也是閃過訝異,他看着她紅腫的臉,慢慢點頭,“嗯,我也是很意外,警局可能對你跟我的關係有點誤解。”
白喬現在說話都有些痛,不過才進來一小會兒,精神就很差,加上,她昨晚幾乎沒怎麼睡,本來精神就是不好的。
慢慢低下頭,手指交疊着,還盡力扯脣笑了笑,“……我還真以爲有人指名點姓地來看我呢,原來是我多想了。”
蕭景擱在桌上的手指慢慢有規律地敲擊着,那雙眼睛深邃成深潭,裡面盛漾着什麼情緒無人知道,“你也可以自作多情地認爲我是來看你的,看你自己。”
她搖頭,“蕭景你說什麼呢?怎麼可能。”
男人的目光變得銳利了很多,“白喬,事是你挑起來的,人也是你出手傷的,這件事情怎麼算都算不到她身上,你自己應該清楚。”
白喬點點頭,很冷靜地說,“是我,但是安言……”
蕭景眸光微閃,哂笑,“不知道是你是當人情婦當久了臉皮厚還是怎麼的,這麼心安理得,她爲了你做多少事情你自己心裡清楚,一次次的,難道你不覺得太沒道理了一點麼?”
他說的沒錯,白喬低垂着眸子,長長的睫毛在燈光的映襯下落下一排的整齊的陰影,很好看,像是小扇子。
她聲音悶悶的,情緒也驀地變了,“我知道,”頓了頓,嗓音再度低了,“對不起,我這次不會再連累她了。”
緊接着沒等蕭景開口,她繼續說道,“我知道對方不讓警局放人,傷那人的時候我也沒想那麼多,用盡了全力,就算最後要我……坐牢,我也認了,你先把安言弄出去吧。”
安言沒什麼錯,純粹就是因爲她在甘願待在這裡面的。
她跟安言是分開的,不知道這麼久了安言是什麼情況,總而言之都是她連累了安言。
蕭景默了一陣,盯着白喬那張有些恐怖的臉,脣線冷硬,毫無溫度,話語也是,“這次不會連累她?但是白喬,很明顯,你已經連累了。”
這話白喬沒辦法反駁,她的確是將安言連累了,而且是連累的很徹底。
警局不是什麼人都能待的,雖然也沒人對她們做些什麼,但她纔在這裡待會會兒,精神上都有些折磨了。
蕭景的責怪的語氣還是讓她心裡很難過,只好悶悶地道,“可能我欠了她什麼還沒還,你放心,總會還的。”
可惜男人絲毫不買賬,冷笑,“你拿什麼還?”
白喬支支吾吾了一陣,最後只好閉上了眼睛,“我懂你的意思,我不會再給她添麻煩了,我現在聲名狼藉,的確不好跟她待在一起,而且看樣子,溫城已經沒有什麼人能夠認得出來她來了,要是跟我在一起將她的身份翻出來了,那對她來說估計又是一種威脅。”
聽到她這麼說,蕭景非但沒有鬆氣,反而臉色更加的冷凝,看着她,“你已經將這種威脅帶給她了,早在之前,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那次她爲了冒充你而我沒有及時出現,你覺得後果會怎樣?”
會怎樣?
白喬恍惚了一下,她後來看了視頻,如果蕭景沒來的話,安言會毫不猶豫地將遮住她那張臉的絲巾扯開扔掉,到那時候,大家雖然不會再揪着她說關於白喬的話題,但是她那張臉想必會引來一場更加火爆的風波。
光是想想,白喬都覺得熱度絕對比她當人的情婦要高好幾個層次。
雖然以前安言和蕭景的婚姻很少人知曉,而他們合體同框的機會也幾乎沒有,媒體自然很少能夠捕捉到有關蕭景妻子的任何信息以及圖片。
可就算這樣,她也總會被人翻出來,要知道,這個時代,你就算是一個死了幾千幾萬年的生物能某些人也能將你剖析得連你有多少根頭髮絲都數的清楚。
加上,如今的蕭景已經有了未婚妻。
再加上,所有人都說曾經的蕭太太死了,而現在死而復生,還當中出現衆人眼中。
最後如果蕭景真的沒來,她腿上的舊疾也會被人發現。
想想就是一場更加引人注目的戰爭。
白喬沒說話,目光裡全是灰敗的顏色。
男人看着她這副可以說是很慘烈的目光眼裡心裡情緒裡都沒有絲毫的波瀾,眉峰之間依舊是輕淡的凜冽,繼續徐徐道,“知道我爲什麼這麼久就算知道這個,我也選擇漠視麼?”
她擡頭,看了一眼男人不善的眸光,末了說,“因爲她會生氣,你如今在她心裡可能連她車庫那輛花了五十萬買的車都不如。”
這個說法雖然不是是很好聽,但是很切實際,事實上就是這樣的,安言如今,對他的態度恐怕比對一個陌生還要陌生的人都還要好。
“那你知道爲什麼我今天願意跟你提起這些,而不怕她生氣麼?”
她接着他的話沒有波瀾地說道,“可能你是忍不了了,我現在比災星還要災星,你如今又那麼在乎她,誰願意自己喜歡的女人交這麼一個朋友呢?”
蕭景沒說話,靜默地看着她。
大概過了幾分鐘,他才揚脣淡聲道,“這次你的事情我不會插手,你的結果如何,聽天由命,反正事情的確是你做的,如果當年紀琉生替你坐了牢都免不了你今後的牢獄之災……那我看你是命裡該有。”
這個結果的好壞,全憑秦淮,也算是白喬跟秦淮之間的一個轉機。
處理的好,可能就此轉好,如果秦淮根本不處理,那麼他們之間徹底玩完。
他的話並沒有讓白喬有什麼其他的反應,她只是掐着自己的手指問道,“爲什麼你們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偏偏就我一個人矇在鼓裡?”
蕭景已經起身了,低頭漠然地看着女人,“我不知道什麼真相,橫豎他開着你的車撞死了人,算他活該。”
活該愛上了這麼一個女人,難麼她給的所有結果都應該全部承受。
……
安言從裡面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還算冷靜,也沒有白喬臉上那種憔悴,氣質還是很好。
喬洛低頭小聲地叫了句太太。
安言立馬掃了一眼周圍,而後瞪了喬洛一眼,一言不發。
蕭景就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擡眸靜靜地看着她,等安言走到了,他望着她的視線驀地變暗,大步走到她面前,仔仔細細地打量着她。
因爲男人總覺得,好像短短半天不見,這女人就好像瘦了不少。
喬洛跟帶她出來的那個警員已經識相地出去了,將空間留給了他們。
男人慢慢擡起手指將她的下頜挑起來,越看瞳仁的顏色就越深,最後視線停留在那已經浮現出了白皮的嘴脣上,大拇指慢慢按上去,指腹感覺到了粗糙。
安言沒動,也在看他,不是看他的臉,而看的是他額頭上的紗布,而後擡手將他的手撤下去,閉了閉眸道,“蕭景,你是在我面前上演苦肉計麼?指望你暈倒或是身體不支之後我能心生憐憫?”
他輕笑,在看到她之後,有些蒼白的臉色終是緩和了很多,藉着她的反說,“那你會不會心生憐憫?”
她沒直接回答,而是停頓了一秒,頗有些認真地說,“我不會。”
“那不就得了,不過苦肉計,可能我沒有演,但是你有。”
聽着他篤定的語氣,安言挑眉,冷笑,“我需要演什麼苦肉計?”
蕭景看着她嘴上的浮皮,慢慢道,“就算是大奸大惡之人臨死前也要讓他飽餐一頓,你在這裡待了幾個小時,你水也不喝?”
安言想起警局那些人的臉色,尤其是對她逼問的臉色,但也沒有不給她水喝,可是安言這會兒心情有點差,閉了閉眸順口就說道,“警局沒給,可能是想渴死我一了百了,案子就結了。”
儘管知道她說的是氣話,可是蕭景心臟還是驀地一抽,扯脣,“你想得美。”
記得上回也是他來警局找她,那會兒她的神色跟心態都大大的不同,見到他來了眼中有很明顯的欣喜和小女生的雀躍,那種眼神和語氣,他現在想想就覺得,當初的安言是真的愛她吶。
可是現在的她,就算自己在警局真的受到了委屈,出來見到他是面無表情的樣子,眼中平靜無波,掀不起一點點漣漪。
這種感覺不太好,是很不好。
而那時,她還能輕快地衝他撒嬌抱怨,說警局蚊子太多,她穿的裙子,渾身都被咬起包了。
他看着她一臉疲憊,還是不忍,強行要牽着她的手,安言象徵性地掙了掙最後發現不過是徒勞,索性就掙都不掙了,隨他去。
可是他還是不高興,出去之前,抓着某一個警員就狠着聲音開口,“跟你們上面說說,不要到時候自己作的連警局都辦不下去了。”
有人湊巧聽到了蕭景對那人說的話,心裡狠狠一震,雖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從他的語氣來判斷,這人講話真的太狂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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