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藍月出宮打探消息,風意瑤去了大牢看凌澈天,花染塵隨後也出了宮,她去的是陌王府。
有些事與其猜,不如直接去找他。
看到她過來,雲陌並不驚訝,他正在院子裡面飲酒,一側有美人給他倒酒,他坐直了身子,揮手讓一側的美人退下,慵懶低沉的聲音響起,
“我便知道你會來,聰慧如你,有些事想必已經猜到了。染塵,你答應過我不插手這些事,如今又何必來找我。”
“我的確答應於你不插手你與雲痕的事情,雲陌,我也不想插手你們之間的事情,你想做的事情我並不想阻攔,但是如今牽扯到凌澈天,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可否給凌澈天一條生路?”
雲陌沉默許久才說道,“若是別人,我可以答應你,但是凌澈天不行。若你能說服凌澈天從此歸隱,離開官場,那麼我可以放過他。”
“你該知凌澈天不可能歸隱。”
凌澈天對雲痕的忠心誰都知道,他並非貪生怕死之人,無論如何都是不會爲了活下去就歸隱的。
“那麼我也不可能收手,有些事我必須要去做,染塵,我知你是爲了風意瑤而來,但是既然他選擇忠於雲痕,那麼便要承擔這一切,我並非想要凌澈天的命,我隱忍多年,這一次與雲痕之間必定有個勝負。這些你該知道的,我不可能放了凌澈天。”
“他是意瑤的未婚夫,我不能不管。雲陌,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原本我該支持你想做的事情,但是這事我不能不管,抱歉,這一次我不能幫你,可能還會擾亂你的計劃,我不想這樣做,只是這個人太特殊了,我不能袖手旁觀。”
雲陌苦笑一聲,“你一定要管我也攔不住你,那就看看凌澈天有沒有這樣的好運氣逃過這一劫。”
說着他起身,“既然來了,便與我喝一杯如何?撇開這事我們還是朋友。”
“好。”
花染塵沒有回絕,坐了下來,雲陌拿出酒杯親自給她倒酒。
雲陌邊倒酒邊漫不經心說道,“雲痕對你似乎很不一般,不然也不會把你安置在碎玉軒。”
“爲何這樣說?”
聽到雲陌這樣提起,花染塵問道,她知道里面必定有什麼隱情,只是碎玉軒除了有梅花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她倒沒有注意這個問題。
“你可知碎玉軒是什麼地方?”
“不知,未曾打聽,既然你提起,那麼自然是想和我說了。”
雲陌拿起酒杯喝了半杯酒,“那裡曾經是惠太妃的住處。”
花染塵沒有說話,聽着雲陌繼續往下說,“父皇其實是個多情的人,他心裡面雖然愛着母后,但是後宮之中得寵的妃子也有不少,其中惠太妃就是父皇最寵愛的妃子,惠太妃喜愛梅花,父皇爲她種了這個梅園,蒐羅各種各樣梅花,碎玉軒的梅花是整個雲國梅花品種最多的地方。後來沒多久惠太妃就病逝了,碎玉軒一直空置,父皇不願意其他人再住進碎玉軒。”
“惠太妃沒有兒女,淑妃曾經因爲觸怒父皇而被禁足的那兩年,那幾年雲痕便在惠太妃身邊,直到惠太妃過世纔回到淑妃身邊,雲痕登基之後,曾經有數位得寵妃嬪想要入住碎玉軒,雲痕都沒有答應,他曾經說過沒有人配得上碎玉軒,更不許妃嬪去梅花遊玩。如今他卻把視若爲寶的碎玉軒給你住,若不是因爲你是風夫人,後宮衆人恐怕早就對你充滿敵意。”
花染塵端起酒杯,臉上神色並沒有什麼變化,她沒想到這個碎玉軒還有這樣的故事。
雲痕這樣做到底想幹什麼?
“染塵,雲痕是個很危險的人,爲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折手段,你要小心他,雖然他對你不一般,但是難保他不會利用你。”
“若是不心狠手辣,他又怎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我只是奇怪,以他的爲人,當初爲何會留下你,還對你委以重任?”
“因爲父皇臨終前讓他發誓只要我沒有異心,他絕對不能動我,否則這個皇位他便要退下,父皇爲此還留有遺詔,當時多名大臣在場,他又怎敢不從。”
如此事情便能解釋的清楚了,花染塵只是輕輕嘆息一聲,“你本可安然過完此生,爲何非要如此?”
“那麼你呢?你能放棄報仇嗎?染塵,這些年我一直在忍,你該知道我有多恨雲痕,他搶了原本屬於我的一切,害死我母后和舅舅一家,你也看到我師父那般模樣,這一切都是他的母親與他合力造成的。若不是有這種事情,傾顏也不會死,我可以救她出來。這一切都是他們母子欠我的,如今淑妃走了,但是雲痕還在,我與他之間總要做個了結的。”
花染塵沒有再勸,她自己都放不下仇恨,又如何去勸別人,雲陌所經歷的傷痛,其實她都懂,那些都是她曾經所經歷的,也許正是因爲如此,對於雲陌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對其他人那般戒備和反感。
“傾顏的事你不要在想,傾顏不會怪你。”
“染塵,我有一事相求,若是我敗了,那麼請你設法保全端敏和孩子的性命,我虧欠端敏太多,這些事與她無關,她什麼都不知道。”
“好,我答應你,有我在一日,必定竭盡全力護得她們安然無恙。”
雲陌鬆了一口氣,“如此我便可以放心。”
“時辰不早,我該告辭了。”
說着花染塵起身,雲陌並沒有去送她,只是自言自語說道,“這大概是最後一次。”
花染塵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在說話,準備離開陌王府,還沒有出府,卻看到端敏抱着孩子過來了,走近了,花染塵纔看到端敏懷中有個白嫩的小娃娃,眉目很像雲陌,此刻正窩在端敏懷裡面安然沉睡着。
看到孩子,花染塵心中一黯,心中卻是說不出的喜愛,“男孩還是女孩,長得真漂亮。”
“女孩。”
端敏淡淡回了一句,她把孩子小心的交給身後的奶孃,讓奶孃先下去,望向花染塵的神色非常複雜,“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知你不希望我再來,我以後不會再來了。”
端敏淒涼一笑,“你們一個個本事大着,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如何攔得住。我知夫君心中有你,你纔剛來雲都就上門來找夫君,風夫人可別忘記了你如今已經是有夫之婦,我比不上你,只想一家人平安度日,風夫人不願意放過我哥哥,難道連我夫君也不放過嗎?”
“端敏,你誤會了,我與雲陌不是你想的那一般。”
“那是哪般?昨夜從家宴回來,夫君喝的大醉,他一直拉着我叫你的名字,我以爲你有了風容初,只是夫君一廂情願,沒想到你今日會主動來找夫君。我真傻,我一直記着過去的情分,卻不知道你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蘇傾漪。”
如今她心中卻是怨花染塵的,她甚至後悔當初放走了花染塵,沒想到時過境遷,她們竟然會在如此尷尬的位置上。
一時之間,花染塵竟然無言以對,她的確不是過去的蘇傾漪,端敏卻一直把她當成過去的那個她,許久她才說道,“清者自清,端敏,我與陌王的確是朋友,僅此而已。”
說完朝端敏點點頭,便離開了陌王府。
在大街上沒有走幾步,正好藍月已經回來了。
“怎麼樣,查到了什麼?”
藍月搖頭,“紅菱行蹤不定,我並沒有查到她在什麼地方,馮安也不知道,只是確定他們都來了雲都,整個雲都那麼大,要找到他們可是不易。”
“小姐,陌王怎麼說?”
“要救凌澈天要靠我們自己了,隱衛回來稟報說寧王在雲都的翠紅樓與一個叫煙雨的姑娘關係匪淺。”
藍月點頭,“今日我順道打聽了寧王的消息,的確是有一個叫煙雨的姑娘,寧王以前每次來雲都都會去找那個煙雨,這兩年寧王沒有來過雲都,貌似和煙雨已經沒有來往了,我正準備告訴小姐這些呢?小姐倒先派隱衛去查了,只是這些和一個煙花女子有什麼關係?”
“煙雨每個月都會去城外一個農戶家裡,我讓隱衛去查過,煙雨曾經稱病離開過翠紅樓幾個月,而煙雨和那個農戶沒有任何關係,那個農戶一直沒有孩子,自從煙雨去過那裡,農戶家裡便有了一個孩子,周圍鄰居說那個孩子是農戶撿來的,我倒覺得那個孩子很有可能是煙雨的兒子。”
“這一切和寧王有什麼關係,莫非小姐懷疑那個孩子是寧王的兒子?寧王雖然經常去找煙雨,但是煙雨還會招待其他人,這孩子父親是誰很難說,而且若真的是寧王的孩子,怎麼會不被寧王接去寧王府,而是被送給農戶呢?寧王子嗣並不多。”
“這些只有煙雨才知道,我們去農戶家裡會一會煙雨。”
“好,小姐可有查出農戶家的住處?”
“自然有,風容初的隱衛辦事很快,不愧是容初培養出來的。”
“都比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