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祁修逸慌忙問道。
“稟陛下,兩日前,凌國攻破虞都浣月城。虞王戰死,虞國已被凌國所滅!”兵士答道。
頓時整個大殿內像炸開了鍋似的,衆臣交頭接耳,有的表情很是氣憤,有的則滿是驚訝,還有的顯得憂心忡忡。就連剛纔還倨傲不已的殷成俊臉上也顯出一絲詫異。
祁修逸額頭上滲出來顆顆汗珠,感覺自己渾身上下氣力彷彿都被抽空了一般。
臺下衆臣將目光齊刷刷的看向了寶座上面的少年天子,在等待着他做出迴應。
“諸位,都議一議吧。”祁修逸聲音低沉。
臺下沉默了片刻,尚書沈安出列道。
“聖上,虞國乃是太祖親封的諸侯之主,今凌國恃強而滅之,實屬是膽大妄爲。陛下應當號召天下其餘諸侯共同討伐凌國,以彰顯我大昭朝廷之威盛。”
“陛下,虞國乃是帝都之屏障,現在凌國已經滅虞,距離凰臨城不足百里,只需兩日便能直逼城下。臣以爲應當先好言安撫,穩住其心爲上。”僕射趙徵道。
“你的意思是讓陛下就這樣忍氣吞聲?如此,朝廷威嚴何在,天子顏面何存?”沈安道 。
正在爭執不休之時,一名傳令兵走入殿中 。
“陛下,城外十里發現一隊人馬,打着北凌旗號。”
羣臣一時愕然,個個露出驚懼之色。殷成俊也陰着臉,眉頭緊鎖。
“你可探得有多少人馬?”殷成俊問道。
“大約二十餘騎。”
衆臣這才鬆了口氣。祁修逸很是疑惑,北凌派人來究竟是要想做什麼呢?
“陛下,城外有人自稱凌國使臣,想要進宮朝見天子。”又一名兵士進殿道。
“宣他進來吧。”祁修逸有些佩服這個北凌使臣,這種情況下還敢來面聖,他有點好奇這個人到底是什麼樣子。
身着凌國朝服,手持節仗的卓舒奕緩緩步入大殿,屈膝跪倒在地。
“大昭朝鎮北凌國左卿卓舒奕叩見天子。”
滿殿大臣都將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如一把把利劍。但卓舒奕卻顯得從容不迫。
“起來吧。”祁修逸見此人穿着打扮文質儒雅,倒和自己想象中粗鄙野蠻的樣子打扮很不一樣。
“你到凰臨見朕,有何目的啊。”
“下臣受凌候委託,帶了十箱寶物特來朝貢天子,以表我凌國對大昭皇室忠敬之心。”
“你們凌國不顧體統,無視天子權威。公然滅掉虞國,何來的忠敬之心。”沈安道。
祁修逸淡淡一笑。“不錯,凌國的確沒有稟明朝廷便吞滅虞國。可這麼做,恰恰是爲了效忠大昭皇室。”
“荒唐至及。”沈安怒道。“請陛下將此人亂棍打出去!”
“先聽我把話說完。”卓舒奕不慌不忙道。
“安帝之時,潁州一帶亂民暴動,聲勢浩大,震動帝都,官軍屢戰屢敗。是北凌將士浴血奮戰,這才掃平賊亂。端帝之時,北方蠻族南下劫掠,一路攻城拔寨,逼近凰臨城外五十里處。又是北凌出兵,擊退蠻族,保得帝都安寧。這些陛下和在座的衆位大臣不會不知道吧。”
“這些事朕確實知曉。”祁修逸點點頭道。
“正是由於凌國世代拼死抵禦蠻族,才保證了大昭北部邊境的安定。可朝廷卻並無一分嘉獎。反觀虞國,在朝廷危難之時毫無半點功勞,卻空擔着諸侯之主的名望。陛下覺得這是否公平呢。”
“這。”祁修逸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
“強者兼併弱者,新者代替舊者乃是亙古不變的公理。既然虞國並不能承擔起拱衛皇室,克定禍亂之職責,那便由我北凌取而代之,這豈不是理所當然的嗎。”祁修逸侃侃而談,有些大臣忍不住點頭稱是。
“凌候想要什麼?”殷成俊冷冷道。
“一份詔書而已。希望朝廷廢除虞國諸侯之主的地位,貶爲侯爵。而由北凌代之。”卓舒奕道。
“容朕好好想想再做決定。”祁修逸道。
“凌候當真會忠心朝廷,爲大昭討伐叛逆麼?”殷成俊問。
“那是自然,我們都是大昭的臣子,自然當恪守本分。”卓舒奕答。
“請你轉告凌候,朝廷恩准他的請求。”殷成俊道。“請卓大人暫且回去歇息吧,明日詔書便會送到。”
“那就謝過大將軍了。”
卓舒奕又轉過身朝向天子。“臣代凌候叩謝皇恩。”
“時候不早了,退朝吧。”殷成俊說罷揚長而去,一點也沒有發覺背後傳來兩道憤恨的目光。
寧清宮 天子寢殿內
“殷賊欺朕太甚!”滿面怒色的祁修逸揮劍將面前的書案砍成兩段。
“陛下,你要冷靜啊。”太傅賀敬升忙勸道。
“冷靜,他的眼線就要安排到朕的枕邊了,朕要如何冷靜。”祁修逸扔下劍,臉色悽然。
“虞國已滅,唯一的外援也沒了。難道這大昭朝當真要亡在我的手裡?”
“陛下,臣近日暗地裡爲陛下尋訪忠於朝廷的賢才能士,得一大才。陛下可以向他問問計策。”賀敬升道。
“可別又是虛有其表的泛泛之輩。”祁修逸道。
“陛下不妨先見上一見。”賀敬升道。
“他人現在何處啊。”
“就在宮裡。”賀敬升拍了怕手。一名穿着內侍衣裝的男子走了進來,他身型挺拔,相貌俊朗,看上去卓爾不凡。
“宮裡何時新進了一個內侍,朕竟不知。”祁修逸道。
“陛下誤會了,華先生不是內侍。只是爲了掩人耳目,臣這才讓他假扮內侍入宮。”賀敬升道。
“草民華思鬱,參見陛下。”華思鬱行禮。
祁修逸見他氣質出衆,心中不覺多了幾分賞識。
“華先生在何處修習,尊師是何人?”
“草民自幼長在天極閣,跟隨家師葉冉矜修學治國理政之道。”華思鬱答。
“葉冉矜。”祁修逸思索一下道。“此人在我父皇在位時,曾做過我大昭丞相,後來因爲與殷成俊政見不合,而辭官歸隱。沒想到他竟是你師父啊。”
“這些家師倒是未曾向我提起過。”華思鬱道。師父對自己的過往諱莫如深,而自己也從沒有問過他,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一段經歷啊。自己這纔算是明白了爲什麼師父對大昭朝堂之事都那麼瞭解。
“華先生,你可有聽說過卓舒奕這個人。”祁修逸忽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