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醫生話心理
一支菸將要燃盡,我忍不住放到脣邊吸了一口,原來男人們喜歡的香菸聞着很好,吸着的滋味並不好,辛辣的衝口,我咳嗽出兩行淚,卻像上癮一樣,忍不住又吸了一口。
記得看過一句話“愛一個人的最高境界,是想變成他。”那樣會覺得我中有你,你中有我,鑲嵌在一起,再也不會分離。此刻的我,就是這種境界了吧?守不住他的影子,只能在自我麻醉裡找尋他的氣息,愛的深了,會醉!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開回家的,跌跌撞撞,晃晃悠悠,失落的不只是記憶,還有靈魂。
到了家後,夏醫生已經哄暖暖睡下了,看我失魂落魄的樣子,有些驚訝:“清揚,怎麼了?”
我走到他旁邊,他眉頭微微蹙了一下,我開口笑笑:“沒怎麼,路上下雨。不太好開。”
夏醫生凝神看了我片刻說着:“清揚,你情緒不太好。”轉而又問着:“你抽菸了?”
我抽了抽嘴角,反駁不了,和心理醫生在一起很沒有隱私,心中想什麼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我尷尬的咬了咬脣,說不出話。索性坐在了沙發上,疲累,此刻纔像滾滾巨浪一樣襲來。夏醫生轉身進廚房給我端來一杯水,遞到我手裡:“清揚,有什麼不開心的,可以和我說說。”
我接過水,隨口問着:“那你信前世今生嗎?”
“信。”夏醫生沒有任何猶豫,答得很篤定。我愣住了,我問的這些人裡,最不可能相信的就是他,他可是現代醫學的心理學博士,最應當無神論的。
我好奇的問着:“爲什麼?”
夏醫生淡淡的笑了:“因爲這個世界還有許多我們未探知的領域。而且你既然問我這個問題,我如果說不信,你當然不會有和我聊下去的興趣了。”
原來如此,這也叫信?我頹然的喝了一大口水,靠在了沙發上,除了他,還真的找不到任何人可以說,我迷茫的開了口:“我的外婆給我講了某個家族幾十年前的故事,我在聽故事的時候,總覺得自己經歷過,那些故事的細節,甚至不用外婆說,我都能在我的腦海裡還原出來。而且,”我頓了一下,看夏醫生聽的很認真,繼續說着:“我強烈的感覺到現實中的某個人,便是故事裡的人,外貌、身世、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都是對的。”
說完這席話,我有些痛苦的揉了揉眉心,真的很頭痛。夏醫生沉默了一下,開口道:“這種在精神科的臨牀,有些像精神自動症綜合徵,患者容易產生幻覺,而且不自覺的把自己代入。甚至以爲這種幻覺就是真的。比如有一種被愛妄想症,患者會陷入和另一個人同她談戀愛的妄想之中,但事實上,兩個人可能沒有見過。”
那一刻,我忽然有種想把手裡的杯子砸到夏醫生臉上的衝動,和一個醫生談前世今生就是這個結果,還不如凡苓和趙以敬,起碼他們說說笑笑就過去了,而眼前這個人,會直接給你診斷:這是病,得治!
我手裡的杯子揉來捏去,手背上的青筋都要暴露出來了,夏醫生勾脣輕笑着:“是不是很想衝我砸過來?”
我的心思又被他看穿,我哭笑不得,準備砸過去的杯子重重的砸在了茶几上。你不相信可以,用不着拿我當精神病看待,還被愛妄想症?你才被愛妄想症!我別過頭都不想看他。
夏醫生牽過我的手,笑得舒朗:“別生氣了,我不是說你有病,而是說你這種情況,用科學是能解釋的通的。但我並不想和你聊醫學,我只想和你聊聊這個前世今生。”
我沒有吭聲,他接着說道:“佛教裡有輪迴轉世,活佛轉世,這都是常見的理論。現實的個例也有,比如說英國《倫敦航訊》就有報道,一對姐妹出了車禍,一起投胎到原來母親的家裡,做了一對雙胞胎姐妹,但是還擁有着前生的記憶,能指認出前世她們一起玩耍的花園,上學的學校,還有出車禍的地點。”
“啊?這麼傳奇?”我驚訝的扭過頭看着夏醫生,還有這種事?更玄乎了。
“這種個例總是有的。所以我說,世界上,還有很多人類未探知的奧秘。醫生可以把這些事情用科學解釋,但是也許這些解釋並不是真正的原因,只是自欺欺人而已。”夏醫生的面目很明顯的沒有剛纔可憎了,我對他的話有了興趣。是啊,神鬼之說,誰能篤定有或無呢?
“而人和人的似曾相識之感,更是解釋不了,許多人深有體會,有的人一見如故,就像久別重逢的老朋友,而有的人三見也陌生的記不起對方的模樣。就像我第一次見到你,也感覺一種熟悉的親切,好像一個闊別很久的故人,所以纔會主動的送給你圖冊。要知道我的圖冊可都是內部參考資料,市面上買不到的,怎麼會輕易送人?”夏醫生笑得眉眼舒展。
“原來你這麼小氣。”我抽抽嘴角。幾本書都當寶貝。
“所以說,似曾相識也好,前世今生也罷,也許都是有的。”夏醫生看着我說着,我終於把牴觸情緒收回,若有所思的點着頭,夏醫生話鋒一轉:“但是又怎麼樣?有意義嗎?我們畢竟活在當下。也要正視現實。”
夏醫生接着說道:“不管以前怎樣,得把今生過好。打個魯莽的比方,比如你和我,如果上輩子是梁山伯和祝英臺,但這輩子你不喜歡我了,不也照樣要遵從現實?又有什麼改變?沒有誰規定,上輩子的情分,這輩子要續上的。”
夏醫生的這幾句話徹底的說到了我的心裡,是啊,誰規定上輩子相愛了,這輩子還要相愛?而且趙石南和杜衡,只怕這輩子也再不想相見了吧。我沒有吭聲,眼圈有些泛紅。
“還糾結呢?”夏醫生低頭看着我微微笑,“要不咱們做個試驗,你外婆的故事講完了嗎?”
我搖搖頭:“還沒有。”
“那更方便了,你既然執着於前世今生,那現在沒有你外婆講,你自己回憶回憶後面發生了什麼。”夏醫生向後仰着看着我。
“我哪想的起來,我又沒通靈。”我搖頭說着。
“這不就得了?”夏醫生淡淡笑着,“如果你真的經歷過,爲什麼別人沒講出來的部分,你就沒法回憶了呢?所以,很多事,似是而非,真的不用太較真。”
被他這麼一說,我的心裡倒真是舒暢了不少。剛纔腦海裡的死結就這麼被他幾句話輕而易舉的打開了,原來的糾結和不甘,好像淡了不少。我抿脣笑笑:“你的專業技能,真不是蓋的。”
“哈哈。”夏醫生笑得逸然,“這下知道我的好了吧。”說着看着我的眸子發亮。
我心裡一慌,看着他道:“不早了。”夏醫生愣了一下,看了看外面的雨,沒有吭聲,穿好外套下樓開車走了。他來南京工作後,便自己買了車,終於不用坐“夏醫生的大巴”來回往復了。而在他關門走出去的一刻,我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原來心裡沒有一個人的時候,是關注不到他的冷暖晴雨的。最終,我還是沒有挽留他。
那晚,我記住了夏醫生的話,過好今生。終於睡得安穩。
我把撤資協議修改了不下二十遍的時候,老鄧終於同意簽了。公司現金流有限,把老鄧的股份折現抵給他以後,公司已經緊張的挪騰不開,捉襟見肘到了極致。那段時間是真的困難,我把自己的錢都墊了進去,爲了省點汽油錢,除非出去辦事,我都改成走路上班。
“至於這麼摳麼?”凡苓看着我咋舌,“不像個老總,又恢復你家庭婦女本色了啊。”
我挑挑眉梢:“親姐,你是從來不管公司的事,你知道現在赤字排到哪兒了嗎?再不節省些,張帆他們的工資都發不出去了。”
“有這麼嚴重?”凡苓沉思了一下,沒有再吭聲。
過了兩天,張帆興沖沖的給我打電話:“宋姐,絲之恆提前結款了。肖副總親自找的我,一百多萬呢,公司終於能舒口氣了。”
我也終於緩了一口氣,心裡卻不是滋味,絲之恆的款按合同再有2個月才該結的。生意人從來都注重合同,不拖延已經萬幸了,提前結款這種事,也只有絲之恆可以對我施以援手。而肖彬不請示趙以敬,也肯定不可能把款提前結出來。
我心裡輾轉起伏,給趙以敬和肖彬同時發了一條短信:“謝謝你們的幫忙。”肖彬很快回我:“攢着請我吃頓大的。”
趙以敬一直沒有回,過了很久,直到晚上臨睡前,纔給我回了一條短信:“和我,不用說謝。”過了一會又發了一條:“清揚,我想你。”只幾個字,我的心卻突然砰的跳了起來,五臟六腑都糾結在了一處。看了短信好幾次,我沒有回覆,用力的關了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