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恨往昔做塵封
趙以敬走到他旁邊,我忙從椅子上彈起來,低眉順眼的立在了一側。趙以敬沒有看我,直看着肖彬說:“沒必要和他們打交道。你去吧。”
肖彬幾分無奈,卻還在堅持:“以敬,現在連絲路都在鋪路子,你知道絲路爲什麼在北京開分公司嗎?他們和質檢,外經貿委關係都不錯,你再不多走走這方面的路子,以後真的不好辦。”
趙以敬臉色微微沉了下來:“我有分寸。”一句話將即將展開的討論掐了下去。肖彬被噎的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沒有吭聲,但是眉頭卻皺的越緊。
我覺得站在這兩個人旁邊,刀光劍影的實在尷尬,衝肖彬點了個頭打算離開,肖彬叫住了我:“等一下,清揚。”轉而對趙以敬說着:“清揚這邊的單子5萬碼以上的我會跟進,還是不要轉給別的組了。否則流言蜚語對公司影響也不好。”
我立在原地,不知什麼滋味。這兩天我又被趙以敬批着轉了一個7萬碼的單子,理由還是我身體不好,我已經快麻木了。
肖彬也知道這事,也說過找機會要和趙以敬談談,但此時刻意當着三個人把話說開,也許是覺得我們三個之間可以無需城府,可以直接的解決這個問題。畢竟10萬碼以下的單子,肖彬直接跟進的很少。只是由肖彬出面,解我和趙以敬之間的結,我心裡不免失落的悲涼。
我輕輕擡頭看着趙以敬,挺拔的身形留給我一個高大冷峻的側影,他沒有說話,過了片刻,一句似乎漫不經心的話脫口而出:“你的人,你做主就行。”
這句話悠悠出口,卻像有一柄尖刀狠狠剜了我的心一般,趙以敬輕鬆一句話,已經把和我所有的過往,統統的擦了去。你的人?哈哈,我好想冷笑,好想問問他,我躺在你身下的時候,我是誰的人?我拼命咬着脣,可眼淚怎麼這麼不爭氣就出來了?
我沒有看任何人,狠狠咬着手背不讓自己抽泣出聲,踩着高跟鞋跑了出去。肖彬懊惱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以敬,你這話說的——” шωш ▲ttкan ▲¢O
我跑回辦公室,也不想管誰的目光驚詫,誰的神態怪異,拎起包衝了出去。我不想在這裡,一刻都不想。直到衝到了公司門口的馬路上,耳邊傳來一聲尖利的剎車聲,京罵在耳邊響起:“丫的長眼睛了嗎?”
我淚眼迷茫的看着四周穿梭的車流人羣,感覺自己就像一顆小小塵埃找不到方向。我是沒長眼睛,我要是長了眼睛,就不會看錯了人,認錯了心,一次次的控制不住自己,把別人的玩弄當真心,最後換來又一次被棄。
我退回到了路邊,揮手攔下一輛出租,師傅問着我:“去哪兒?”去哪兒呢,才下午兩點,女兒在幼兒園,李姐在家,我只想找個能讓我靜靜的地方。
記得有人說,一個人生活在大城市裡,要有一家熟悉的酒水店。這樣在開心的時候,失落的時候,會有一個藏身的地方。可惜我並沒有這麼個地方,在我最迫切需要的時候。想了一會,我回答師傅:“後海酒吧街。”
自己還是挺沒出息,不敢去三里屯和工體,只敢去治安最好的後海。等到去了後海,隨便找了個看着亮堂的酒吧紮了進去。下午的酒吧是休閒的時段,放着舒緩的音樂,偌大的場子裡除了我還有一對貌似在談戀愛的小青年。一切都在陽光裡變得慵懶。
服務生拿來酒水單,我看了半天也看不懂,隨便指了個“深水炸彈”:“就這個。”
“這個男士喝的多一些。”服務生好心的介紹着。
“沒關係。”越烈越好。最好能讓我失憶。
當漂亮的雞尾酒端到我面前時,我嚐了一口,並沒有想象的那麼激烈,乾脆咕咚咕咚全喝了進去。不多時,從胃裡泛上來的後勁,讓我的頭暈暈乎乎。我扶着額靠在沙發上,看着玻璃窗外後海的冰雪初融,湖面的白,亭子的紅,陽光的金,在我眼前繞成一片。酒精激發了我好容易壓下去的悲涼,我的眼淚再次肆意。
“清揚,做我的女人吧。”“不要逃。”“我不想放開你。”“你必須是我的。”-----一句句曾經聽過的話都在耳邊迴響,我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都記得,我以爲他認了真,原來認了真的人,是我。
可是爲什麼男人是這樣,說這些話的時候信誓旦旦的迷蠱,瞬間也能輕而易舉的放下。顧鈞對我說過誓言,可最後只留給我一個背叛殘破的婚史,趙以敬也對我說過情話,可轉眼就因爲一筆50萬碼的單子留給我一個陌生的背影。我宋清揚是不是就只有被甩的命?
我很想把自己喝個酩酊大醉,可惜那樣如電視般的情節無法發生在我的身上,現實是,我怕喝醉錢包身份證被偷回不了家,更怕被賣到山區一輩子出不來,而且也沒有任何眉眼周正的同我搭訕。暈過哭過後,我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出了酒吧。
快5點了,斜陽薄暮照着後海的座座庭院上,都籠罩了一層若隱若現的金色朦朧,不知不覺的,我走到了趙以敬的門口。朱門緊閉,我的胸口喘不上氣的壓抑。
忽然門開了,一個瘦瘦小小的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出來,拿着兩大筐垃圾,看我立在門口有些疑惑。想來是趙以敬家裡的鐘點工。我一絲尷尬,隨口問着:“趙先生沒在?”
鐘點工釋然道:“趙先生的朋友啊,他沒有在家。”看着我抱歉笑笑:“我也不方便請你進來。”
“沒關係。”我擺手,忽然瞥見其中一筐上似乎是件衣服,問她:“衣服也扔?”
“有錢人不吝這個,好好的襯衣,掉了幾個釦子,就扔了,怪可惜的,三件呢。”鐘點工一臉惋惜,“之前我說幫着縫上吧,趙先生說不用,要攢着等人縫,這下又說要扔,唉,糟蹋了。”
我的腦子轟的一聲,我坐在他身邊爲他靜靜縫釦子似乎還是昨天,今天就已經統統掃地出門了。我沒有再搭話,踉踉蹌蹌的走出了衚衕。
晚上哄着暖暖睡着以後,我將胸前的玉葉摘了下來,鎖到了抽屜裡。既然已經結束,就把所有的記憶都塵封了吧。
第二天我很早的到了辦公室,如常打開電腦,又有一個5萬碼的單子給我發郵件商談細節,只是我沒了以往的激情。我將辭職報告打好,順帶將那個商談細節的郵件也打了出來,敲門進了肖彬辦公室。
猶豫了一下,我先把郵件遞給他:“來了一個5萬碼的單子,你得費心了。”
“好消息啊。”肖彬看着我表情有些沉鬱,指指椅子讓我坐下,“昨天的事,你別介意,他不是誤會你和我--”
我笑笑打斷肖彬的話:“我知道。”隨他怎麼想吧,我已經無心也無力去揣測。
肖彬怔了一下:“那就好。”猶豫了一下說着:“樣品的事,我也昨天和他說了,不過姚清蓮早了一步,已經向他解釋是她要着急看樣品,手邊沒有人,便喊了隔壁市場部的鐘平去陳列室取樣。所以,趙總並沒有什麼反應。”
儘管昨天我已經有所準備,但是聽到清蓮的名字還是心中撕扯了一下:“她的解釋,自然趙總會相信。”
肖彬手指輕輕叩着桌子,蹙了蹙眉:“按理不應該。不過我也越來越看不懂了。”
我揚眉笑了笑:“肖彬,我正式提出辭職了。”說着把辭職報告遞給了他。他是我的主管領導,我也理應第一個知會他。
肖彬拿起報告並沒有看,來回在手裡交替捏着,不知在想什麼,片刻看着我道:“報告先放在這裡,再堅持堅持。最近有個項目想操作一下,我手邊也缺人。你再走了,我更孤家寡人。”
我有些動搖,肖彬繼續說着:“就算幫我,再待一陣子。”我想了想,輕輕點頭。
肖彬所說的項目,是他昨晚見了那個裴處長初步協定的。是科技下鄉的一個推廣項目,財政撥一部分項目資金,企業投入一部分資金,共同建設一條從養殖到面料生產的示範生產線。肖彬覺得是個良好的發展機會,躍躍欲試。只是趙以敬的興致並不大。
“前期的考察調研,需要你幫我。下週你安排一下,抽兩天時間,我們一起隨着裴處長去南京總部看看。”肖彬吩咐着,把我的辭職報告塞到了抽屜裡。
按理這種項目的承接應該由項目部專門負責,只是趙以敬並不重視,所以肖彬只好把前期的工作作出些許成績再同趙以敬談。
我和趙以敬之間,就這樣再沒了任何聯繫。需要他簽字的,我會交給連小茹轉交,一些重要的問題,我會向肖彬請示,再由肖彬轉向趙以敬。甚至有一次在樓梯間擦肩而過,他瞟了眼我的脖子,面色沒有任何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