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持刀的士兵終究是顧念着皇上的身份,遲遲沒有動手。賀蘭名揚也顧不了那麼許多,繞過了太子,直直的就上了臺階,走到皇上面前,滿臉皆是勝利的喜悅。
“你……”
皇上捂着胸口,臉上掛着不自然的紅潮,嘴角依稀還殘留着血漬,他雙眼微睜,垂着手有氣無力的指着賀蘭名揚,他這副模樣,怕是隨時都有可能倒下去。
“宇文至,這個位置你也坐的夠久了。”說罷,賀蘭名揚沒有招來侍衛,而是伸手大力的將皇上扯了下來。而皇上這個時候身上早就沒有了半點力氣,任由賀蘭名揚這般大力的推搡,一個踉蹌,便伏在了地上。
看到這一幕,太監總管早就嚇的不知所謂,哪裡還敢去攙扶,恨不能乘人不備,溜之大吉纔是上策。能做到太監總管這個位置上的人,心裡自然是通透的,如今,東城的皇位時時刻刻都有可能易主,他實在不必在這個時候去對誰表忠心。
好在賀蘭名揚也沒有注意到一旁哆哆嗦嗦的太監,他滿心歡喜的看着面前的龍椅。這把椅子由純金打造,椅背上刻着九條飛舞的翔龍,大氣磅礴。賀蘭名揚伸出手,顫顫巍巍的撫摸着這把龍椅,眼裡滿是期盼。
似是欣賞了許久,賀蘭名揚突然轉過身,居高臨下的看了一眼匍匐在地上的皇上,隨後整理了衣襟,剛想要坐下身,卻聽得殿外一聲狂傲震天的話語聲。
“宰相大人莫不是老糊塗了吧,連這把龍椅都敢覬覦,莫非是嫌自己這把老骨頭活的太長久了。”
賀蘭名揚一驚,生生的停止了動作,眯着眼往殿外的方向看去。
只見季贇將軍穿着戰時的鎧甲,氣宇軒昂的向着殿上走來,雖然季將軍也一把年紀了,但穿上這身鎧甲卻依然英姿颯爽,風姿半點不輸當年。他身後整齊的跟着兩排軍將,而這些軍將全然不同於賀蘭名揚帶來的士兵。一看便是常年征戰沙場,連走起路來都舉步生風。
賀蘭名揚心下有些疑惑,不過他依然鎮定自若,站在龍椅前竊笑着說道,“季老將軍不在塞外好好的把守邊關,什麼時候對京城這趟渾水也感興趣了。”
說完,賀蘭名揚揚了揚袖子,在衆目睽睽之下,坐上了龍椅。他撫了撫兩側的扶手,看着上面精緻的雕花,頭也不擡的說道,“季老這又是何苦,塞外雖苦,也比你回京送命來的強啊,老夫知道你同九皇叔乃是莫逆之交,但也範不着爲了保他而丟了性命。”
“老夫看宰相大人似乎是沒有搞清楚局勢纔是。”
說完這句話,賀蘭名揚擡起頭,帶着些審視看着季將軍,心下涌起些許的慌亂,不過表面上卻依然很是鎮定的說道,“季將軍好大的口氣,怎麼,難不成你將塞外邊關的兩萬兵將悉數掉了來?”
賀蘭名揚站起身,顯得很是不屑,這一天,他已經籌謀了許久,這十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守在城外,只要賀蘭名揚一聲令下,便可隨時拿下這皇城,這季將軍的到來,無非也就是多送來幾條人命罷了。
季將軍對賀蘭名揚的這番嘲笑卻不以爲意,他昂首挺胸的向前走了一步,正了正身子,大聲的說道,“宰相大人可能誤會了,如今宮外的不是老夫帶來的兩萬兵將,而是二十萬。”
賀蘭名揚微不可查的渾身顫抖了一下,隨後怒視着季將軍,質問道,“季將軍莫不是在說笑吧,二十萬軍將,難不成季將軍有通天的本事,能變出來?”
賀蘭名揚仔細盤算了一下,如今東城上下共五十萬大軍,京城駐守十萬,邊關十萬,去掉其他的府衛,禁軍,守城軍,臨時調派的不足五萬。這季贇定是在信口開河罷了。
看到賀蘭名揚似是懷疑的神色,季將軍狂笑一聲,說道,“宰相大人長居京城,山高水遠,又是才接掌兵部,自然是不知道老夫手上有多少兵力。只是,若老夫沒有半點能耐,怎敢站在這裡與宰相大人對峙。”
賀蘭名揚瞬時就慌了神,向前一步,驚慌失措的叫嚷道,“來人啊,把這個老匹夫給我拖下去,來人啊。”
可任由他如何喊叫,大殿外卻沒有半點動靜,跟隨他一起進來的幾名侍衛也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敢有下一步的動作。
到這個時候,賀蘭名揚才相信了季贇的話。
“你哪裡來的二十萬大軍,難不成你勾結他國,妄圖吞併東城的勢力,你好大的膽子。”
季贇懶得同和賀蘭名揚多解釋,只是揮了揮手,身後的十幾名將士便心領神會,踩着穩健的步子向賀蘭名揚走去。只三兩下,便將他制服了去,押解着到了季將軍的面前。
“宰相大人,你是否很費解,自己爲何會落在我的手上,確切的說,該是栽在九皇叔的手上纔是。”
季將軍這番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惹得賀蘭名揚怒目圓睜,仰着脖子,憤恨的質問道,“你說什麼。”
“老夫告訴你,這二十萬大軍,是宰相大人當初提議的散兵之舉,九皇叔早就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所以,私自屯下了這二十萬的大軍,就等着有朝一日,能讓宰相你自食惡果。”
說完後,季將軍根本不讓賀蘭名揚有反駁的時間,揮了揮手,就示意侍衛將他押了下去,這些懊悔的話,留着去牢裡說吧。
季將軍與太子耳語了幾句,示意他收拾剩下來的殘局,隨後便匆忙的趕往了九王府。
彼時,九王府裡,青城正坐在牀榻旁,喂九皇叔喝着滋補的湯藥,可她的臉上卻明顯沒了前幾日的耐心,甚至嘟囔着嘴說道,“你都已經醒了,你自己沒有手嗎,爲什麼不自己喝。”
九皇叔伸出纏滿繃帶的手在青城的面前晃了晃,這個舉動讓青城將後面的話生生的嚥了下去。
“我之前昏迷之時,你可都是用嘴餵我喝藥的,如今,我已經十分遷就了,你竟然還這般抱怨。”
本想反駁,可看到九皇叔放的很明顯的雙手時,還是強忍着,咬着下脣,一口口的喂他喝着湯藥。九皇叔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連這極苦的湯藥,都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