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月兒只覺頭痛至極,迷迷糊糊中只聽到一個溫潤的聲音一直在耳邊訴說着什麼,那聲音是那麼的溫柔,冉月兒聽着這聲音感覺自己被一股溫暖被包圍,懶洋洋的感覺,身上的疼痛也不那麼折磨人了。努力的想睜開眼睛,卻怎麼也掙不開,最終又沉入無邊的黑暗!
老大夫再次進來時手裡端着一碗藥,展翼翧忙問道:“大夫,她什麼時候會醒啊?”
“要看藥吃下去的情況了,這位姑娘心結鬱郁,加上過度疲勞,而今又身受重傷,最早也要明天才能醒來!這位姑娘身體上的傷勢老朽倒能幾付藥給治好,不過,心病吧,恕老朽沒有辦法了,心病還需心藥醫啊!”老大夫遞上藥看着冉月兒搖頭道。
“心病?”展翼翧不可置信,轉頭心疼的望着冉月兒,小小年紀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居然鬱結於心呢!伸手撫摸着冉月兒如玉般的臉頰。
“是的,這位姑娘似乎剛經過了大悲大痛,心情鬱結,導致心火過旺,現如今外傷加身,導致她現在昏迷不醒啊!醒了之後要多加開導,讓她心情愉悅啊!非則,情況不容樂觀啊!”老大夫再次強調冉月兒的心病!
“知道了,多謝大夫!”展翼翧說完轉身準備給冉月兒喂藥!展翼翧先吹了吹碗裡的湯藥,調羹舀了半勺往冉月兒嘴裡喂去,不想湯藥都順着嘴角流了出來,根本就喂不進去,展翼翧不知如何是好了,正發愁的時候紀雲飛領着一位婦人走了進來,見自家將軍端着藥碗的愁樣,清俊的面孔上揚起笑容:“翼翧,我請了位大嬸幫忙照顧姑娘!”
展翼翧回頭一看,果然,婦人大概三十多歲,長得白白淨淨,一身藍色的襦裙,倒也乾淨利落,婦人聽紀雲飛說完,低着頭,上前一步說:“小婦人夫姓李,是吳家集本地人士,以前一直大戶人家侍候的。”說完擡頭打量了一眼牀榻之上的冉月兒,之後復又低頭。
展翼翧正愁不知如何是好,紀雲飛這一下可是及時雨啊,當即讓出位置給李嬸:“李嬸,好好照顧小姐。”說着站在傍邊看李嬸怎麼給冉月兒喂藥,紀雲飛上前拉了一把展翼翧,示意他出來。展翼翧見紀雲飛面色有異,跟着出門,在外廊站定,雷炎已經等在那處,見兩人出來,見四下無人,立即上前,拱手道:“將軍,朝中有變,太子殿下催你儘快趕回去。”雷炎眼裡全是焦急之色,展翼翧沉吟不語,轉身看着冉月兒的房間,握緊的雙拳手背青筋畢露,眼裡滿是猶豫和爲難。
“再等一天,等明天她醒來我們就出發。”
“將軍,我們沒有時間耽擱在這兒了,太子殿下已經很着急了。這位姑娘這裡我們安排人照顧着,等她康復了再接回千部吧?”雷炎想要說服自家主子。
展翼翧擡頭望着碧藍如洗的天空,驕陽肆虐,左右爲難,紀雲飛見此搖頭嘆息道:“翼翧,大局爲重!”說着轉身離開!
雷炎默默的站在一邊不再說話,等着自家主子做最終決定。
“等明天她醒了,我就啓程回千部!”展翼翧最終放不下昏迷的姑娘!
當冉月兒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傍晚了。只覺渾身疼痛,頭昏腦脹,腹中飢餓難耐,喉嚨像火燒一樣難受,冉月兒擡眼四望,全是陌生,正茫然無措時,門開了,一位三十幾歲的大嬸走了進來,眼見冉月兒醒來很是高興,快步上前,放下手中的粥碗,一臉溫和的笑,對冉月兒說:“姑娘你終於醒了。”
“水”,冉月兒嘶
啞的聲音滿是虛軟。
大嬸趕緊扶起冉月兒餵了一杯茶,接着說:“姑娘,餓了吧,你已經昏迷一天了。”冉月兒點頭不再說話,只是看着眼前熱情的大嬸,記憶還停留在昨天那飛奔而至的馬車上,想到這裡冉月兒又看看周圍,疑問道:“請問,這裡是哪裡?我記得自己被馬車撞了,是您救的我嗎?”李嬸坐到牀邊,邊給冉月兒喂粥邊笑着回答:“姑娘可以叫我李嬸。這裡是醫館,昨天救你的是三位公子。”熱乎乎的粥下肚之後,冉月兒有了些精神,撐起身體,對李嬸說:“李嬸,謝謝你,能幫我叫救我的公子進來嗎?我想當面謝謝他。”
“應該的,我這就去,姑娘等一會兒。”說着李嬸就出門了。
冉月兒坐直身體,整理了下衣服和凌亂的頭髮,忐忑的等待着,“不知救我的是什麼樣的人”,正胡思亂想着,一位年輕公子已經站在了門口,一瞬間,冉月兒只覺得周圍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光彩,如同暖陽般的溫暖氣息,只是簡單的站在那裡,全身卻散發出溫柔而高貴的氣質。健碩而高大的身形,略帶激動的臉上有着精緻絕美的五官,濃黑的劍眉之下是一雙深邃的幽黑眼眸,裡面落滿星光,高挺的鼻樑,薄而性感的紅脣勾勒出完美的弧度。他就這樣快速的走到牀前,驚喜的看着有些凌亂的冉月兒。冉月兒望着走近自己的完美男子,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呆呆的望着近在眼前的救命恩人。
展翼翧看着醒來的冉月兒呆呆的望着自己的可愛模樣,禁不住一笑:“姑娘,你醒了,身上可還有不適?”展翼翧的溫柔聲音一下子喚醒了呆愣的冉月兒,冉月兒面上飛上兩朵紅霞,凌亂中越顯嬌羞之態,低頭對着展翼翧一禮,柔柔說道:“謝謝公子昨天仗義相救,簫羽感激不盡。”
“原來是簫姑娘,展某有禮了!姑娘年紀輕輕,爲何會獨自一人出門在外呢?”展翼翧問出了自己關心的問題。
冉月兒瞬間面色蒼白,心中傷痛如波濤翻涌,黑亮的眼眸瞬間浮起水霧,泫然欲地,展翼翧見她淚眼朦朧,一臉傷痛的苦楚模樣,心疼不已,連忙出聲安慰:“簫姑娘,你有何難處,可否告知在下?”冉月兒擡頭見恩人一臉關切與疼惜,心中一暖,多日來的害怕、恐慌、迷茫、無助一起涌上心頭,一時間,眼淚如斷了線的玉珠般涌出眼瞼,掛滿雙腮,喉嚨裡壓抑着嗚咽的哭聲,展翼翧一時間慌了手腳,不知如何是好,見她傷心難過,嬌弱不堪的樣子心裡似有利刃劃過,疼得展翼翧高大的身軀一抖,猿臂一伸,把冉月兒揉進懷裡,小小的身子顫抖不已,清晰的傳達着她心中的巨大痛苦和悲傷!一手摟着佳人柔軟纖細的腰肢,一手輕輕的撫摸着那如絲緞般光滑的黑亮秀髮,無聲安慰着!少女的馨香充斥鼻端,讓展翼翧心裡一蕩。冉月兒終於痛哭出聲,小小的房間裡頓時充滿了她悲傷欲絕的慟哭聲,淒涼得催人淚下!
胸口的衣衫很快溼了,展翼翧只覺的她的眼淚直接透過衣衫,透過皮膚,流進了他心裡,全世界,彷彿都被打溼了,冰冷一片。展翼翧默默的收緊雙臂,把佳人牢牢的擁在懷裡,無聲的撫慰着!
半響過後,懷裡的小人兒終於安靜了,展翼翧再捨不得也只有輕輕的放開佳人,卻不想,佳人已經哭得昏睡了過去,雙眼紅腫,臉頰上是凌亂的淚痕。輕輕的放下佳人,拉好絲被,對守在門外的雷炎輕聲吩咐道:“去請大夫過來。”說完轉過頭一臉心疼的望着冉月兒。
老大夫來診過脈
之後,說:“公子放心,姑娘已無大礙,只是累了,所以又昏睡過去了。身上的傷勢再服幾帖藥就能藥到病除了!至於心病嘛,剛纔似乎已經發泄了出來,等她醒了之後,多加開導,保持心情愉悅就好了。”
送走大夫,展翼翧依然陪在佳人身邊,不捨離開,感覺就這樣看着她就滿足了!
看着睡夢中依然皺着眉頭的佳人,展翼翧忍不住伸手輕輕的撫摸上那秀眉,纖長的手指拂過那緊皺的眉頭,那長而捲翹的睫毛,那如玉筆挺的瓊鼻,最後停留在那嬌嫩如花瓣的紅脣之上,手指描繪着那誘人的脣線,心裡輕輕一顫,緩緩的俯身下去貼上了那抹嫣紅,瞬間似一股電流串過全身,展翼翧不禁一震,倏地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牀上的佳人,逃了出去!關上房門,輕輕的撫上嘴脣,似乎還有那一股電流在脣間流串。
步到醫館前堂,找到老大夫,得知冉月兒再次醒來就可以離開了,只是不宜長途跋涉,要好生的休養半個月才能經得起車馬勞頓。展翼翧心急不已,千部皇朝情況緊急,太子殿下已經三次傳信催促了,不能再在這個地方停留了,可是,冉月兒的傷勢卻不宜上路,展翼翧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本來今天就要啓程的,可是,剛纔那一吻,生生的絆住了自己要離開的腳步,想到那一吻,展翼翧不禁輕笑出聲。不想身後卻傳來紀雲飛嚴肅的聲音。
“翼翧,今天該啓程了吧,太子殿下今天又傳信來了,你看看吧!”說着遞上一個紙卷,展翼翧打開一看:三王調兵,恐有異動,將軍速歸!
一把握緊紙條,展翼翧看着一臉嚴肅地紀雲飛,左右爲難。紀雲飛一見展翼翧這表情,就知情況不妙,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展翼翧從懷裡掏出兵符,塞到紀雲飛手裡,轉身道:“雲飛,這是我第一次求你,你快帶兵符回皇朝。我一定儘快帶她回去。”
“翼翧,你不是這樣不顧大局的人,爲什麼?難道你就這麼喜歡那位姑娘?”紀雲飛握緊手裡的兵符,不可置信的問道。
展翼翧轉身背對紀雲飛,聲音無比迷茫,“我也不知道,雲飛!只是剛纔她在我懷裡哭到昏睡過去,我就知道自己放不開她了,放不下了,現在,我只想自私一次,就爲自己,守在她身邊。”展翼翧對紀雲飛緩緩道來。眼裡是堅持,是期望。
“拜託”。最後,重重的拍了拍紀雲飛的肩膀!
紀雲飛看着展翼翧,什麼也沒有說,拍拍他的肩膀,收好兵符轉身大步離開!
是啊,翼翧太苦了,自小和母親流落在外,嚐遍了人間冷暖,世態炎涼,7歲回到將軍府,還沒享受兩天父愛,就在9歲被父親扔到巫爻森林,那可是死亡森林啊,那裡吞噬了多少生命,是個只有進沒有出的地獄,大將軍說那是爲了翼翧上戰場不丟命!翼翧不負父望,九死一生活着出來了,練就了一身本事,可是那一身的傷痕卻記錄了他多少次的死裡逃生;13歲上了戰場,身染鮮血,在屍體與殘肢中摸爬滾打;16歲更是失去父親,瞬間成了家裡的頂樑柱。大勝歸朝之後,雖然貴爲戰神,鎮國將軍,可是又有多少利慾薰心的眼光盯着這個將軍位置,盯着他手裡的這塊兵符!朝堂上下的爾虞我詐、明槍暗箭,讓翼翧這個年輕將軍當得是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會被暗箭所傷,屍骨無存。這麼多年來,沒有一天是屬於他自己的。這一次,就讓他爲自己活一天吧。
“翼翧,我會盡力爲你爭取到時間的!”紀雲飛獨騎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