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月兒心裡一緊,果然!自己和孃親長得太像了,所以離人居奶孃宋媽將自己認成是娘,現在這個皇帝也是吧!
楚雄見那女子再次底下了頭,慌忙起身,緩緩走到冉月兒面前,顫抖着又叫了一聲:“飛煙”,那聲音那麼小心,那麼不可置信,生怕一不小心就驚到了眼前的佳人!微微顫抖的手指挑起了冉月兒的下巴!
“父皇”,旁邊的楚煦翱心驚自己的父皇爲什麼會有這樣反常的舉動!
“你叫蕭羽?你真的姓蕭嗎?”迎上冉月兒憤怒含恨的目光,仔仔細細的看着,小心翼翼的問道,“不,你不姓蕭!”
“父皇明鑑,羽兒本姓趙,是京城趙記商行趙易琛庶出的女兒!她從小和母親流落在外,亦隨母姓!”楚煦翱趕緊在一邊解釋,生怕自己老爹給羽兒治一個欺瞞聖上的罪!
“不,不對,你不姓趙!”楚雄有點激動的喊了起來!
冉月兒看着這個毀了自己一切的男人,心中冷笑不已!眼中恨意不再掩藏,如利刃般,狠狠的飛出,刀刀命中此刻激動的皇帝陛下!
“是你,是你,對不對?飛煙,你回來了,是不是?”忽然,皇帝陛下緊緊的抓住了冉月兒的雙肩,充血的雙眼滿是期盼的神采!
“陛下,請自重,民女是二殿下的夫人,沒有名分的那種!”森冷無情的話狠狠的擊在楚雄身上,也擊在了楚煦翱的心中!
皇帝陛下瞬間垂下了雙手,眼中期盼的神采慢慢變成了絕望的深淵!“是了,你怎麼可能是飛煙呢?你這麼年輕!”
楚煦翱卻是“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父皇,兒臣想要迎娶蕭羽爲皇子妃,求父皇成全!”
楚雄回頭看看自己的兒子,再看看那名滿眼恨意的女子,沉默良久,嘆了一口氣,“來人,送蕭羽姑娘去煙波樓!”
所有人均是一愣,什麼情況?煙波樓,那可是陛下最喜歡的地方,每日不管政務多忙總要去煙波樓看看,即使那裡根本就沒有人,陛下也會去看看,十幾年如一日!現在卻讓這二殿下的夫人住了進去,什麼意思,難道,陛下看上她了?可她畢竟是二殿下的人啊?陛下這是要幹什麼?
楚煦翱最先反應過來,跪行幾步,急道:“父皇,蕭羽爲兒臣此生所繫,兒臣對她永不相負,求父皇成全!”說完頭重重的磕了下去!
冉月兒聽到楚煦翱的這一句“此生所繫”,心中巨震,他真的這麼愛自己嗎?
“此生所繫?永不相負?好一個此生所繫、永不相負!”楚雄看着伏在地上的兒子,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
“來人,傳席太師攜女入宮覲見!”
“是!”
“福禧,還不送蕭羽姑娘去煙波樓!”
“父皇!”楚煦翱沒想到皇帝陛下根本就不改初衷!急得雙眼通紅!
“老奴遵命!”福禧躬身走到冉月兒面前,“蕭羽姑娘,請跟老奴走吧!”
冉月兒低頭看了看伏在地上微微顫抖的楚煦翱,心中一痛,這一次,是生離還是死別?
聽到
那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楚煦翱終於後悔將她找出來!
“父皇......”楚煦翱擡頭滿眼沉痛的看着自己的父親!
“煦翱,你有你的路要走,你的皇子妃只能是席落悠!”
楚煦翱終於癱坐在地上!
......
煙波樓是一座建在湖上的小樓,蜿蜒曲折的白玉迴廊,兩旁接天連碧的荷葉,盡頭就是那二層的煙波樓,邁過小小的前庭,踏上九階白玉臺階,站在煙波樓匾額之下,冉月兒不願再邁進去了!
這皇帝是什麼意思,爲什麼讓自己住到這裡?不是應該下獄,問出玉佩的下落嗎?還是想在自己身上尋找母親的影子!
冉月兒乾脆轉身坐在了臺階之上,身旁的福禧公公頭大了,“姑娘爲何不進去啊?”
“我爲什麼要進去?”
“這,姑娘啊,陛下將煙波樓賜予你住,那是多大的恩寵啊,你不是宮裡的人不知道,這煙波樓是陛下最喜歡的地方!”
“反正我是不會住進去的!”
“蕭羽姑娘呢,老奴求您了,不要爲難我們這些做奴才的了,陛下下旨讓你住這裡,你不住就是抗旨啊!那可是殺頭的大罪啊!”
“哈哈哈,他不是早就想殺我了嗎?現在何必假惺惺的給我什麼最大的恩寵!我不稀罕!”冉月兒忽地站起來怒道!
“哎喲喂,姑奶奶,你可不要亂說話啊!”福禧慌慌張張的趕緊安撫着冉月兒,一邊讓身後的小太監趕緊去通報皇帝!片刻之後小太監帶着一隊皇宮的御林軍、四名宮女、四名太監,還有兩個身材魁梧的女人趕了回來,在福禧公公耳邊低聲說着什麼,福禧聽完之後,換上笑臉,“蕭羽姑娘,陛下吩咐了,您如果不願自己住進煙波樓,就讓兩位姑姑請您進去,就怕到時候兩位姑姑的手重,弄傷了姑娘就不好了!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父子倆都一個德行!哼!”冉月兒聽了福禧公公的話狠狠道!我就住進去,我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狠狠的走進煙波樓,身後的福禧終於鬆了一口氣,如果動粗真傷了這位姑奶奶,那才真是吃不了兜着走呢,誰不知道,這煙波樓是陛下爲了心愛女子所建,這麼多年,多少後宮嬪妃擠破腦袋都想住進去啊!這位姑娘一來就賜住煙波樓,那說明這姑娘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啊!做奴才的還不萬分小心的侍候着!
冉月兒也沒有心思去仔細看這煙波樓,走進安排的寢房之後就趕走了來侍候的宮女太監,關上所有的喧囂和打量猜度之後,冉月兒才癱在牀上,牀上是上好的絲被玉枕,冉月兒靜靜的回想着剛纔見楚雄的每一個細節,他看到自己面容之後剎那的驚喜,不敢相信是那麼的真實,他還不知道孃親已經去世了吧,他把自己安排在煙波樓應該會很快就會來詢問孃親的事。自始自終,他都沒有提到玉佩的事,是因爲那時候、那地方不適合問吧!把自己留在宮裡,到時候再單獨逼問玉佩的事,那不是更方便,那樣一個秘密,當然只有自己一個人掌握纔是安全的!
起身推開窗戶,望向那
一湖的碧,冉月兒這才發現,後庭居然架着一座石橋,不過,這石橋只有一半,並未連接,橋的那一頭是湖中心的一個亭子,亭子掛着輕柔的白紗,隨風飄揚,蕩起無限的遐想!冉月兒深深的吸了一口略帶溼潤的空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什麼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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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皇帝陛下果然來了,揮退了所有的下人之後,他定定的看了冉月兒良久,才轉身看向窗外。
“你是飛煙的女兒吧。”肯定的語氣,冉月兒卻詫異於他語氣中的親近與和藹,這是一個長輩對小輩說話的語氣!
“今天你一擡頭的剎那,朕還以爲是飛煙回來了。”他回頭看向冉月兒,又像是透過冉月兒看當年那個絕美的爽朗女子!“你們長得真的很像,幾乎一模一樣,只是飛煙臉上是勃發的英氣,那是她常年習武的原因!”說着,他臉上浮起笑意,眼中是回憶往事的神往!
半響之後,他纔回過神來,問道:“你娘,她還好嗎?”臉上帶着期盼和忐忑的溫柔笑意,多年的苦等終於有了佳人的消息,這一刻,即使是皇帝,也是忐忑的!
果然還不知道孃的死訊啊!
“她死了。”輕輕的三個字卻如九天的焦雷生生的擊在皇帝陛下心上,楚雄只覺得眼前一黑,身子一晃,一下子倒在了窗邊的牆上!整個人毫無生氣的靠在牆上,渾身散發出的不敢相信和絕望讓一丈外的冉月兒都能感覺得到!眼中的期盼瞬間被滔天巨浪般的噩耗擊得粉碎,眼中只剩下沉沉的一片黑暗,如最深的海底,照不進一絲陽光!兩鬢原本烏黑的發以冉月兒看得見的速度慢慢變白!
皇帝的反應完全出乎冉月兒的意料,冉月兒一時驚呆了,這個男人,難道是真的愛着自己的孃親?可是,如果真愛孃親,爲什麼又會間接害死孃親呢?
“她是怎麼死的?”空洞的聲音再沒有了期盼和希望!
冉月兒卻猶豫了,這個男人的絕望讓原本恨他的冉月兒心軟了,他所犯下的所有過錯也僅僅是因爲他太愛了吧!
“她怎麼死的?”男人有點歇斯底里了!十幾年的尋找和期盼,十幾年的等待和守望,一瞬間成了陽光下的泡沫,被風一吹,“砰”的一聲,破滅了,沒有留下一絲的痕跡!這一刻,他不再是九五之尊,他也只是一個失去心愛之人的普通男人而已!
“十五年前,宮變之日重傷而亡!”
“十五年前,宮變之日重傷而亡!”
“十五年前,宮變之日重傷而亡!”
......
“啊!”一聲發自內心深處的嘶吼瞬間響徹整個煙波樓,那麼絕望、那麼痛苦、更多的卻是痛徹心扉的無盡悔恨!
守在門外的福禧帶着御林軍進房的時候只看到他們偉大的皇帝陛下捲縮着身子靠坐在窗下,臉埋在雙掌之中!房中一片混亂,蕭羽姑娘倒在地上,正慢慢的試圖爬起來!
天啦,這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