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着趙子峰走出去。
他應該是真的醉了,至少我扶他的時候,感覺他身子顫顫巍巍的根本不走直線。
外面有畢英博的兩個貼身保鏢在看門,看到畢英博出來很專業的跟在他兩側。
葉瑩從不遠處走了過來,笑着說:“畢總,今天這麼早就結束了,是要換場子了?”
畢英博臉上始終帶笑,將裝着錢的運動包甩給葉瑩,葉瑩身子一彎差點沒抓住。
“你也跟我過來。”畢英博叫上葉瑩,一大羣人從樓梯上了七樓。
到七樓的時候,我徹底傻眼了。
這一層,幾個很大的房間門敞開着,看到畢英博,五、六個人高馬大的壯漢,恭敬的過來打招呼。
這些人裡有江湖氣很足的混子,也有一些穿着西服的保鏢,之前,我以爲這層樓只是會所高層的辦公室,現在看來,這分明就是畢英博養打手的地方。
“把門鎖上,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準出去。”畢英博吩咐道。
這層樓的大門是裡外兩層防盜門,必須要外面的人和裡面的人同時把門打開,才能夠走出去。
畢英博的這個舉動讓我心裡一沉,一種不好的預感籠罩心頭。
我不動聲色的跟在他後面,來到最裡面一間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足有五十多平米,相當於一般的一室一廳房子,裡面沒有窗戶,正前方是一個高檔的紅木辦公桌。
古色古香的茶几上擺着精緻的茶具,辦公桌後面一個巨大的關公雕像分外明顯。
“你把包裡面的錢驗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畢英博對葉瑩說道。
葉瑩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似乎不是第一次來這裡,她熟練的走到辦公桌前,拿出了夾層裡一個點鈔機,一摞摞的驗着錢。
畢英博身後的兩個保鏢一直虎視眈眈的看着我和趙子峰,而趙子峰早已經醉的不成樣子,對環境的變化還沒有一絲察覺。
畢英博冷笑一聲,朝辦公桌走去,說道:“把劉先生弄醒。”
兩個保鏢一下子就把我推開,拿起一壺茶水全都澆到趙子峰的頭上,趙子峰迷迷糊糊的倒在地上,被茶水一激,猛地抖了一下身子。
“還給我裝,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你小子不想活了。”畢英博從辦公桌的一個木匣子裡拿出一把槍,大步走過來,指着趙子峰的頭。
我心跳徒然加速,右手本能的摸到腰間別着的那把刀。
他識破了趙子峰的身份?
怎麼可能,劉精他們智商絕對不一般,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怎麼敢派趙子峰來這裡。
但我看到畢英博此時的模樣,實在想不出別的答案。
“老大,全是真鈔,一共82萬。”葉瑩含笑走過來,黑色絲襪下方的美腿邁着嫵媚的步子,一如既往的勾人心魄。
但我發現她對畢英博的稱呼已經從畢總,變爲了老大。
我強忍住心裡一股子衝動,看向葉瑩,卻發現對方嘴角一挑,用一個玩味的表情看着我。
我心裡再次一沉,大腦中只能想到一個答案,她們是一夥的!
隨後,我感到脖子一酸,大腦出現短暫的空白,我被身後的一個保鏢打了一拳,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畢英博的槍口同時轉向我,表情盡是嘲笑,說:“你們倆演的倒是很好,我本以爲多陪你們玩玩,誰知道這小子酒量那麼差,才喝了兩瓶就倒下了,也好,來這裡解決掉你們更省事。”
我握着拳頭的手,因爲大力已經將手心抓破。
不用他解釋我也明白,是葉瑩出賣了我,她本來就是畢英博身邊的人,之所以一直沒有對我下手,估計就是等待我背後的人出馬。
而趙子峰的出現,完全印證了他們的想法。
該死!
如果我手裡也有一把槍,我會毫不猶豫的跟畢英博拼命,但我手裡只有一把刀,一把毫無戰鬥力可言的水果刀。
此時,我只覺得自己十分可笑,精心準備了這麼久,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林飛是吧,你很有種,像你這個年齡就敢賣命出來做事,將來前途一定無可限量。”
畢英博對我笑,表情依舊深邃的讓我猜不透。
以前我被別人打,只會讓對方嘲諷、侮辱,而如今卻得到了敵人的誇讚。
但,畢英博是笑裡藏刀的狠辣,更加可怕。
“說,誰派你們來的,目的是什麼,只要你說出來,我畢英博發誓一定不殺你。”畢英博將槍上膛,槍口冷冷對準我的眉心。
那一刻我沒有怕,反而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因爲,我不用再揹負血海深仇,每天過着提心吊膽的日子,不用在每個夜裡輾轉反側地睡不着覺,不用擔心韓舞藝過的是好還是壞。
因爲,我已經沒有機會了。
但我知道如果我死去,那些真正愛我的人,一定會傷心欲絕。
我不再隱瞞什麼,忍着脖子上酸裂的疼,咬着牙站起身,身後的保鏢一腳踢在我身上,將我無情的踢倒。
我表情深沉的像一潭死水,我雙手撐地再次爬起來,保鏢又是一腳踢向我,我猛然拔出腰間的水果刀,一刀插進他的小腿肌腱部位。
鮮血四溢。
保鏢捂着小腿倒在地上啊啊大叫,我抹了一下嘴角,冷笑一聲,身子完全站了起來。
“媽的,找死。”另一個保鏢大怒,抽出一條鋼製的甩棍,魁梧的身體毫不留情的朝我撲來。
那一刻,我沒有絲毫的畏懼,眼神裡只有無窮無盡的冷酷與殺意。
我沒有機會復仇了,我再也沒有機會救出我滿頭白髮、日漸憔悴的父親,我沒有機會牽着女神的手,走遍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哪怕……只是浪跡天涯。
但就算是死,我也要讓曾經愛過我的人知道,我林飛沒有給你們丟臉,我的鐵骨直到死,也沒有鬆動一絲一毫。
“慢着。”
甩棍距離我不到半米,畢英博忽然叫保鏢停下。
畢英博也算是條漢子,他這個舉動是想給我保留一絲尊嚴吧。
我嘴上噙着笑,朗聲對畢英博說道:“想對付你的人是我,把我兄弟放了,我一切都會告訴你。”
留下我林飛一人的命足矣,趙子峰盡力了,活着出去是我唯一的要求。
“哼,你是在跟我討價還價嗎!”畢英博冷哼一聲,表情帶着不屑,又道:“今天不說出來你們背後的人,誰都別想活,把姓劉的腿給我打折。”
畢英博絕非善類,我的話沒有讓他動搖,保鏢怒氣騰騰的朝地上的趙子峰走去,冰冷的甩棍無情的砸向他的大腿。
那一刻,我不顧一切的想衝過去救下趙子峰,可畢英博黑洞洞的槍口卻直接頂在了我的頭上。
我身體一滯,苦笑一聲,原來,我也不是完全不怕死。
而下一秒,令我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
保鏢舉起甩棍剛要砸下,爛醉如泥的趙子峰身體忽然以一個極快的速度在地上一轉,兩條腿夾住保鏢的腳,以螺旋狀將他絆倒,上身一挺,順着保鏢的身體盤旋而上,巨大的旋轉力,讓保鏢凌空來了一記一百八十度旋轉。
他起身的同時,保鏢的身體狠狠撞在了牆面上,昏倒過去。
“抱歉,我剛醒酒。”趙子峰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從裡懷掏出一個乾淨的手帕。
畢英博表情瞬間緊張,腳步連連後退,槍口同時轉向趙子峰。
趙子峰只是嘴角一勾,掏出煙和火。
他無所顧忌的坐在沙發上,掀開他的皮衣,裡面居然纏着一圈土製雷管。
“槍別走了火,這東西雖然威力不大,但炸死你應該是足夠了。”趙子峰點燃一根菸,把煙盒扔向我,跳動着輕快火苗的打火機,距離雷管的引線不足一公分。
他又恢復到我初見他時,神風堂堂主,風一樣男子的優雅模樣。
“忘了告訴你,我們兄弟幾個沒有別的特長,唯獨不怕死,要不要試試同歸於盡的感覺?”趙子峰淡淡道。
那一刻我忽然發現,趙子峰扔煙盒的動作纔是最強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