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揚鞭長驅馳

?從黃州趕來的信使不等小舟靠岸,便縱身躍上碼頭,當這個不過是地方廂軍出身的年輕兒郎顧不上抹去臉上征塵,擡頭看去的時候,已經被前方的景象驚呆了。

大大小小的兩淮水師高級將領已經蜂擁過來,當先的一名身上甲冑之華麗已然超過了這小小信使心理所能承受的範圍,即使是他見過的最大的官兒——安吉軍馬步軍都指揮使蘇劉義也沒有這麼威武的甲冑。更何況這身鎧甲披在身上,絲毫看不出有什麼違和感,反而將那名將軍的面容襯托得更加剛毅。

四周是高大的戰船,一望無際。耳畔是雄渾的鼓聲,激盪人心。

信使“噗”的一聲單膝跪地,聲嘶力竭的喊道:“諸位將軍,韃子打過來了,蘇將軍和安吉軍全軍被包圍,生死未卜,還望諸位將軍速速發兵北上,配合葉使君的天武軍,化解此間危難,否則蘄、黃兩州危在旦夕!”

張世傑、夏鬆以及兩淮水師大大小小的將領們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聽聞此語依然猶如五雷轟頂,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擡頭看向西北方向,層層青山雖然遮擋住了視線,卻彷彿可以從心底聽見那山巒古道之間戰士浴血後發出的吶喊!

足足愣了很長時間,一直到趕過來的親兵將那已經虛脫了的信使扶走。夏鬆方纔急促的說道:“將軍,事不宜遲,末將懇請作爲先鋒率領一支船隊先行北上!”

張世傑狠狠的拍了一下夏鬆的頭盔,冷聲說道:“北上?北上個屁!某是本來就是那騎馬將領,北上殺敵也就算了,你們這幫子大大小小的都是江南水性好的兒郎,本來就沒有在平地上打過仗。更何況兩淮水師連陸戰用的長兵器都沒有,靠什麼北上?北上還不是給人家送首級去!你們這些都是豬腦子麼,每月的餉銀都白領了?!”

作爲一名不折不扣的儒將,平日裡將士們是很少聽見這位張都統罵人的,現在破口大罵顯然已經表明張世傑也在氣頭上了。

想到這裡,夏鬆等人方纔如夢初醒,好像自己從小到大連馬都沒有騎過幾天,對付騎兵用的長槍鐵矛更是連碰都沒有碰過。當下裡幾名想要嚷嚷着北上的年輕將領都羞紅了臉,悄悄地將想要伸出去的腳又放了下來。

“可是,將軍,難道某等就要在此處坐視安吉軍陷入重圍,萬劫不復嗎?都是大好男兒,某等於心不忍啊!”夏鬆狠狠地瞪了那些很快就變卦的小將們一眼,大聲說道,“就算是死,也得死在救援的路上,在這裡窩囊呆着,有個屁用!”

張世傑回頭看了一眼營帳,那位範大人想必還從裡面高坐,等着信使進去給他通報緊急軍情呢。轉過頭來,張世傑冷冷喝道:“夏鬆,速速整頓全軍,一個時辰之內水師前廂和左右廂掛帆列陣水寨之外。另派十路信使南下,務必聯繫到天武軍葉使君,天武軍雖然是剛剛組建的一羣新兵蛋子,終歸還是江南西路各州府的廂軍精銳,總該能夠打打仗的。一旦葉使君傳來準信,中軍以及前、左、右三廂立即隨我北上,後廂各部則南下接應天武軍渡過大江。都聽明白了?!”

“遵令!”所有將領同時暴喝一聲。

“對了,那個大江上的豪傑叫做······叫做張貴的,帶過來我瞧瞧。”張世傑突然間又想起來什麼,急忙吩咐。

就在這時,可能是等候的時間有些長了,一直被忽略的大宋沿江制置副使范文虎大人邁着標準的官步,抖了抖衣袖,從營帳中走出來,愣愣的看了空無一人的小船一眼,旋即怒道:“張統領,夏將軍,本官靜候信使多時,爲何未見有人入帳稟報?!”

或許是因爲范文虎畢竟是上官,總歸是有些官威在的,又或許是因爲這位未來的“範跑跑”動了真怒,發起火來竟然震懾的張世傑等人不得不稍稍後退,畢恭畢敬的拱手行禮。

安靜了片刻,范文虎也感覺索然無趣,勉強哼了一聲,裝作沒有看見那一道道射過來的狠毒目光,只是冷冷的在張世傑身上掃來掃去,一言不發,好不容易壓制了張世傑一回,如果自己先開口的話,積累起來的威勢也就會隨之消散了。

此時的張世傑已經沒有那麼多閒功夫和這位資深官場老油條勾心鬥角了,當下便不卑不亢的回答:“啓稟範大人,信使因爲體力不支,扶到偏帳休息去了。信使此次前來,傳達的是前線急報。韃子大軍已經南下,安吉軍和蘇將軍音訊全無,蘄、黃兩州危如累卵,屬下擅做主張,聚集水師,準備北上迎敵。”

“屬下?你還知道自己是屬下?如此大事,竟然不稟報本官便私自作主張,難不成這兩淮水師,已經變成你張世傑的私軍了嗎?!”范文虎怒火中燒,對於前面的緊急軍情絲毫沒有在意,更吸引他注意的是後面張世傑私自下的命令。

如果他范文虎不在這裡,軍情如火,張世傑命令水師開拔也無可厚非,可偏偏他范文虎作爲上司就在旁邊,張世傑以及兩淮水師將領竟然一點兒都不徵詢這位上司的意見,便私自下令、領命,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打臉!

“私軍”兩個字就像是一道雷霆,狠狠地劈在每一個將領的心頭。五代十國之所以政權更迭如此之快,便是因爲藩鎮將領軍權在握,所以大宋立國之後,不惜耗費巨大的財力物力,抽調全國精銳充實禁軍,所爲的便是防止“私軍”坐大,再來一次“黃袍加身”。

要知道嶽武穆王終究慘死風波亭,有很大的原因是因爲“撼山易,撼岳家軍難”天下第一強軍——岳家軍已經成爲了岳飛的私兵,服從的是岳飛而非臨安朝廷的命令,這是宋高宗絕對不允許的。

擁有了私兵,即使岳飛的確有一腔熱血,的確是想要收拾舊山河,都不能再留在世上。

聽聞此語,張世傑和夏鬆等人臉色都是一白,都是久在軍中的人了,此間關節哪裡還能想不明白?

更何況誰不知道,這位範大人指揮打仗的確入流都算不上,但是如果說搞內鬥、誹謗政敵那絕對是一流的,至於製造各種流言蜚語小道消息,並且能夠使這些毫無依據的飛短流長莫名其妙傳到深宮禁內皇上耳朵裡,自然也是輕車熟路,可謂深得賈相公真傳,即使是把江萬里那幫子使用手段歷來稱得上是光明正大的老狐狸們派上來,說不定也不是對手。

就當氣氛達到最尷尬的時候,一道本來不應該引起注意力的聲音,卻像是天籟從不遠處傳來。

“草民張貴,見過諸位大人!”

上到兩淮水師最高統領張世傑,下到那些恨不得沒有帶耳朵的都頭們,都下意識的長長舒了一口氣。雖然是早晨,這些將領們額頭上卻都已經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范文虎正在享受自己一手炮製的氛圍,被這麼一句話插進來,相當的不爽,當下便斜着眼睛細細打量跪在不遠處那個除了長得有些英武之外沒有什麼特點,身上更是穿得破破爛爛的年輕男子,嘴角邊露出一絲冷笑,這種一看就沒有根基的草民,還不是在他范文虎手掌心裡跪地求饒的螞蟻,當下裡邊板着臉喝道:

“好大的膽子,知不知道上官正在談話,有沒有長眼睛?!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雜種······”

張貴一愣,沒想到這位看上去官位不小的大人,一開口竟然是如此羞辱謾罵,遠遠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樣求賢若渴、百步相迎,迎風站在哪裡不但沒有什麼威嚴,反而在旁邊那幾位將領的襯托下顯得更加賊眉鼠眼、猥瑣不堪,當下心中已經無名火起,有些後悔怎麼會一時衝動投軍此處。

范文虎沒有注意到那個在一羣明晃晃身披鎧甲的將領之間顯得分外突兀的男子,已經將雙拳握緊,他更不會想到,在真正的歷史上,自己對於蒙元戰爭唯一的貢獻,便是臨時將眼前的這個男子提拔爲敢死隊長進行最後實際上可有可無的拼命衝擊,也正是這個男子,和他的弟弟攜手打出了整個襄陽之戰中南宋唯一的閃亮。

見到范文虎如此辱罵張貴,不但性子暴躁些的夏鬆等人紛紛毫不避讓的怒目而視,就連性情儒雅高貴一些的張世傑,也忍不住想要衝上前去一刀劈了這個混蛋。

無論走到哪裡,總有一些混蛋喜歡把頭埋到沙子裡專心的打倒政敵,從來都不會在乎外面已經越來越近的強盜。可憐對於這種混蛋無賴,張世傑這些武將束手無策。

雙方就這樣僵持着,任由一輪驕陽從東方越升越高。

本來有些緩和的氣氛,再一次降到了冰點。站在四面寨牆和望樓上的兩淮水師士卒們,只是默默地看着碼頭上一幫子將領相對佇立,交錯的目光中幾乎能夠爆出火花。這麼詭異而冰冷的氣氛,嚇得誰都不敢竊竊私語。

咚!咚!咚!

本來就冰冷的空氣爲之凝滯。

咚!咚!咚!

突兀的鼓聲,再一次響起。

這剛剛送來了晴天霹靂般消息的鼓點,迴盪在原野上,迴盪在水面上,也迴盪在每一個相互瞪着眼睛的將領們心上。按理說就算是送來北面的告急文書,也不可能這麼快就連續有兩位信使前來。

“是哪個天殺的狗孃養的,竟然如此輕率敲響戰鼓!難不成北面又有信使前來?”范文虎後背已經溼透了,說句實話這樣站着比拼體力,的確不是他范文虎的長項,好在有冤大頭竟然自己送上門兒來給他解圍,真是三生有幸啊!今天事發突然,以後只要讓他范文虎逮住了機會,一定會一擊致命。

將領們也都詫異的回頭看去,可是船隊依然是平穩如許,衆人這才發現來人並不是從水上前來,而是從很少開啓的陸上寨門前來。

兩淮水師的中軍大帳從水面上看是坐落在層層大船的遮擋之中,實際上距離陸地上的寨門只有不到百丈距離。營門剛剛打開,鼓點剛剛敲響,數十名輕騎已經飛馳而來,旋風一般捲起陣陣煙塵,這些輕騎手中舉起的旌旗上並沒有象徵着天子禁軍的黃色鑲邊。

“來者何人?竟敢如此猖狂!”一看不是傳聖旨的宮裡太監,范文虎心中一塊兒大石算是落地,身後站着的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賈相公,只要不是聖旨,誰能動他分毫?所以這官威,可不能就這麼輕易的放下,當下便下意識的挺胸擡頭,昂然注視來者。

卻沒想到當先一名騎士竟然將他忽視了一般,直接從他身邊飛馬而過,甚至連頭都不偏一下,但是馬蹄子掀起不少塵土,半數都滾進範大人的嘴裡了。

馬蹄聲漸漸平息,當先一匹駿馬人立而起,身上已然披着輕鎧的英武少年飛身下馬,隨意地打量了四周,毫無疑問站在最前面英姿過人的便是自己要找的對象,當下便抱拳拱手:“興國軍團練使,天武軍四廂馬步都指揮使葉應武,見過兩淮水師張統領。”

張世傑沒有想到這個小舅子竟然以這種詭異的方式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不過剛纔讓猖狂不可一世的范文虎直接吃了一鼻子灰的舉動還是很讓人舒服的,身邊的夏鬆等人已經先反應過來,紛紛恭敬地還禮,敢於當中打范文虎臉的人,恐怕這世上也就只有這位天不怕地不怕、飛揚跋扈攪動臨安一城風雨的葉衙內了。

“兩淮水師都統張世傑,見過葉使君。”張世傑依舊是平平淡淡的見禮,卻並沒有問葉應武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就算是用腳趾頭想一想也知道一定是前方信使已經趕到天武軍了。

前方依舊是煙塵飄揚,隨後而來的葉應武親軍百戰都絲毫沒有給范文虎面子,一個又一個跟着他們老大在范文虎身邊飛馬而過,將平息的煙塵再一次掀起。百戰都輕騎後面,是一隊輕甲步卒,可惜被前面的一排騎兵擋住,隱隱約約看不清楚。

葉應武絲毫沒有在意自己的屬下在身後列陣,耀武揚威。只是眨了眨眼,靜靜的端詳着站在眼前貨真價實的民族英雄,眼眸中已經忍不住有淚水在打轉。

七百年,七百年,七百年後,只能在史書上尋覓那一星半點英雄的事蹟,而現在,自己就在這七百年前的大江之畔,和民族的脊樑相視而笑。一切都還沒有發生,一切都還等着他們一起去挽回。

張世傑本來就是心細之人,注意到葉應武溼潤的眼眶,心中還道是葉應武想到了自己的妻子——葉家長女,當下裡也不禁暗暗嘆息一聲,不知道那賢惠溫柔的娘子在家中獨自一人,過的是否可好。

上一次和葉應武相見,還是一個四處瘋跑的半大小屁孩兒,一晃眼的功夫竟然已經成長爲一軍統帥,雖然依舊難以掩飾眉目間濃濃的青澀,舉手投足間的神采飛揚、意氣風發卻更爲明顯,小小年紀便已經像是展露雄姿的雛鷹,假以時日,終將會稱霸天穹。

曾經跟在自己後面問這問那的小舅子,長大了。

“遠烈,親情來日再細細談說。眼下安吉軍······”張世傑鄭重的拍了拍葉應武的肩膀,這是他習慣的一個動作,每一次被拍肩膀的將士都會有一股暖流從心底升起,這或許便是張世傑迷人之處吧。

葉應武忍住淚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了,某和家父在來此間路上曾經和程相公相逢,只是今日爲何不見他老人家?”

張世傑有些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有意無意的瞄了范文虎一眼,其中什麼意思顯然明瞭,不過他還是吞吞吐吐的說道:“程相公身體不適,留在營中沒有出來。”

知道這又是幾個黨派之間的爭鬥,而且其中自然也有剛正不阿的程元鳳不願和名聲很臭的范文虎同處一地的緣故。

雖然不知道他們兩個在嘀嘀咕咕什麼,但是從剛纔的種種表現已經讓範大人狼狽不堪、灰頭土臉了,當下裡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夏鬆他們一邊抖動肩膀忍笑,一邊小心翼翼的擡頭對着自己翻白眼。如果說這天地之間還有誰師範大人不想招惹得,便是這位天不怕地不怕在臨安城鬧得家喻戶曉的葉衙內了。

更何況身後的賈相公還指望着這個飛揚跋扈卻看上去只會紙上談兵的“趙括”衙內親手葬送江南西路的最後菁華,以期藉此將江萬里一黨打入萬劫不復的地步!

更何況且不論加在葉應武身上這些亂七八糟的官職摞起來到底有幾品,無論從什麼意義上來講,隸屬於江南西路安撫使麾下的天武軍和沿江制置副使范文虎大人都沒有半點兒上下級從屬關係。

現在不能招惹的絕對不能引火上身,這一點兒範大人心裡跟明鏡似的,勉強壓制住怒火,換了一副還算中正平和的臉色:“本官大宋沿江制置副使范文虎,今日得覽葉使君年少風采,果然是儀表堂堂,未來必爲人中之傑啊。蒙古人南下進攻蘄、黃兩州,事關重大,葉使君所來恐怕也是爲了此事,不如一起到中軍大帳中商議吧。”

趁着范文虎嘮嘮叨叨的時候,跪伏在地上的張貴悄悄地擡頭看去,卻發現原本還邋里邋遢的弟弟張順,竟然身上穿着一副整齊的鎧甲,帶着數百名身披同樣輕鎧的步卒從馬隊後面肅然列陣,已然是都頭以上官職的模樣了。似乎也感受到遠遠地哥哥投送過來的目光,張順下意識地回頭看去,很輕鬆便從人羣中找到了哥哥渺小的身影,當下裡心中一陣刺痛。

天下官員使君無數,恐怕也就只有這位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的葉使君,真的將他們當做一方義民看待了,把他們當做未來的精銳勁旅來看到了。這些聚集起來的義勇,在張世傑等人眼中,不過是一些作爲前鋒的炮灰,而在范文虎眼中,更是雞肋一般的存在,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張順暗暗咬了咬牙,跟着葉使君一路走下去,想來是沒錯的。

這時,葉應武已經笑着回答了范文虎的建議。

“戰事急迫,北岸各州府惶惶不可終日,等候我等北上救援,又何須如此麻煩囉嗦。天武軍各廂已經拔營北上,某率領這後廂親衛和途中義勇先行渡河,故特來此處,請求張統領能夠劃撥一些船隻相助我軍北上。”

北上,北上,北上!天武軍竟然要即刻北上!

“北上”這兩個字狠狠地轟擊在人們在范文虎肆意的壓制中有些麻木的心頭。

葉應武這短短几句話,等於是狠狠打了范文虎一巴掌,直接將范文虎剛纔提出的帳內商議硬生生堵了回去。無比的張揚,無比的狂傲。

北上,北上!乍聽到這兩個字,所有人都是一怔,旋即張世傑看都不看范文虎想吃了蒼蠅一樣噁心的臉色,鄭重的點了點頭:“某剛剛已經佈置下去,只要葉使君願意北上殺敵,卻敵於國門之外,某兩淮水師上下奉陪到底!諸將士,依令而行!”

“末將遵令!”所有的將領同時暴喝一聲,看都不看全身都在發抖的范文虎,似乎那位剛纔還死死壓在頭頂上的上官,已經悄無聲息的灰飛煙滅了。

滾滾的殺氣從這些精兵悍將身上散發出來,竟然將這春夏之交溫暖的河畔硬生生的渲染成了沙場肅然之氣。范文虎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哆嗦,甚至連看都不敢看那些突然間變得英氣逼人的將領,自然也不會看到,有意無意投到他身上的一道道目光,都充滿着鄙夷和蔑視。

告狀如何,誹謗如何,抹黑又如何?

如此亂世,男兒自當先轟轟烈烈一場!

那些勾心鬥角的東西,還是等到血染征衣之後再談吧。

第一百二十章 激流暗涌 下第一百三十七章 陸門多恩怨 上第五十八章 天下無閒棋第五百八十四章 天下還須更多才第四百六十章 比如先造人第八十八章 江上故人凌波來第四百五十四章 成王敗寇否第二百八十九章 風檣遙天際第十九章 風雨夜寥殺機重第六百五十七章 今夜紗廚枕簟涼(下)第五百五十三章 不到長城非好漢(下)第六百一十九章 家家城下招魂葬(下)第二十二章 街頭且聽綠綺臺第二百六十一章 夢裡江南好 下第四百九十二章 風雪戰江東第七十五章 天意難違 上第三百四十七章 日月初升照萬方(下)第一百六十三章 露似珍珠月似弓第六百零五章 緣何如此絆人心(下)第四百二十八章 霜冷金錯刀第一百九十八章 爆竹聲中一歲除 下第五章 別有幽愁情錯綜第八十三章 整軍備武 中第三百九十二章 陳州起邊釁第十一章 釣魚乃願者上鉤第九十八章 夏夜迷蹤 中第一百二十章 激流暗涌 下第五百一十一章 一片孤城萬仞山第六十三章 煙雨誰撐傘 上第四百三十四章 引弓西北望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見葉郎誤此生 中第八十六章 恩怨難分 中第四百六十八章 疾進迅如電第一百四十章 平江風雷動 上第一百二十六章 瀘州長怨 下第六百七十二章 蓋州大屠殺第八十五章 恩怨分明 上第五百五十六章 但使龍城飛將在(下)第一百九十一章 變生肘腋最難防 上第五百八十四章 天下還須更多才第五百八十八章 荒塞烽煙百道馳(上)第五百八十四章 天下還須更多才第六百四十六章 世路風波多險惡(下)第五百七十六章 回首江山青如發(上)第六百零六章 金戈淬火鋒芒銳(上)第一百零六章 曾經滄海難爲水 下第七十八章 大局底定 上第六百三十五章 草上飛騎諭三軍(上)第六百三十七章 草上飛騎諭三軍(下)第四百六十四章 思我漢唐地第五百一十七章 孤城遙望玉門關第五百四十一章 中流擊水浪難遏(上)第四百八十二章 擒賊先擒王第五百六十五章 幾時真有六軍來(下)第一百二十三章 有城巍峨 下第六百一十二章 將軍百戰身名裂(上)第三百九十六章 孤影入陳州(下)第五十二章 螳螂捕蟬,黃雀何在 下第六百六十一章 爲有源頭活水來(上)第四百二十四章 輕騎卷雪塵第六百五十二章 大將龍旗掣海雲(上)第五百七十八章 回首江山青如發(下)第二百一十七章 陰雲漫籠郢州城 上第二百七十章 駐足東南望第二十五章 我自踏浪去第二百二十章 孤軍血染此山巔 上第五百零二章 庭下如積水空明第三百三十一章 壯歲旌旗擁萬夫(下)第三百四十四章 江山誰與爭明媚(下)第二百九十三章 觥籌金明滅第六百八十章 胡危命在破竹中(下)第四百二十七章 嘆江山如故第四百一十八章 白骨滿疆場第四十五章 黑雲壓城城欲摧 中第三百零一章 遙望中原誰是主(上)第五百三十三章 家祭無忘告乃翁第五百四十一章 中流擊水浪難遏(上)第四百九十七章 大雪滿弓刀第六百五十五章 今夜紗廚枕簟涼(上)第六百二十四章 月中霜裡鬥嬋娟(上)第六百五十三章 大將龍旗掣海雲(中)第二百八十三章 靜聽瓦釜鳴第六百一十五章 待浮花浪蕊都盡(上)第五百五十六章 但使龍城飛將在(下)第五百八十三章 一種相思兩處愁第八十六章 恩怨難分 中第六十一章 南風漸起 上第二百五十五章 天地同此悲第一百五十五章 幸而逢君未嫁時第五百六十章 海天龍戰血玄黃(上)第六百零三章 南洋重有風潮起(下)第九十一章 夏風煙塵 上第五百章 等閒識得東風面(爲書友狼狗保衛奴隸第二更!)第四百三十七章 回首瀟灑處第三十四章 馬蹄碎雨來第一百五十九章 多景樓上笑今古 上第五百三十五章 燕雲遼海塵萬丈(上)第四百一十三章 臥聽風吹雪第二百六十一章 夢裡江南好 下第六百四十六章 世路風波多險惡(下)
第一百二十章 激流暗涌 下第一百三十七章 陸門多恩怨 上第五十八章 天下無閒棋第五百八十四章 天下還須更多才第四百六十章 比如先造人第八十八章 江上故人凌波來第四百五十四章 成王敗寇否第二百八十九章 風檣遙天際第十九章 風雨夜寥殺機重第六百五十七章 今夜紗廚枕簟涼(下)第五百五十三章 不到長城非好漢(下)第六百一十九章 家家城下招魂葬(下)第二十二章 街頭且聽綠綺臺第二百六十一章 夢裡江南好 下第四百九十二章 風雪戰江東第七十五章 天意難違 上第三百四十七章 日月初升照萬方(下)第一百六十三章 露似珍珠月似弓第六百零五章 緣何如此絆人心(下)第四百二十八章 霜冷金錯刀第一百九十八章 爆竹聲中一歲除 下第五章 別有幽愁情錯綜第八十三章 整軍備武 中第三百九十二章 陳州起邊釁第十一章 釣魚乃願者上鉤第九十八章 夏夜迷蹤 中第一百二十章 激流暗涌 下第五百一十一章 一片孤城萬仞山第六十三章 煙雨誰撐傘 上第四百三十四章 引弓西北望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見葉郎誤此生 中第八十六章 恩怨難分 中第四百六十八章 疾進迅如電第一百四十章 平江風雷動 上第一百二十六章 瀘州長怨 下第六百七十二章 蓋州大屠殺第八十五章 恩怨分明 上第五百五十六章 但使龍城飛將在(下)第一百九十一章 變生肘腋最難防 上第五百八十四章 天下還須更多才第五百八十八章 荒塞烽煙百道馳(上)第五百八十四章 天下還須更多才第六百四十六章 世路風波多險惡(下)第五百七十六章 回首江山青如發(上)第六百零六章 金戈淬火鋒芒銳(上)第一百零六章 曾經滄海難爲水 下第七十八章 大局底定 上第六百三十五章 草上飛騎諭三軍(上)第六百三十七章 草上飛騎諭三軍(下)第四百六十四章 思我漢唐地第五百一十七章 孤城遙望玉門關第五百四十一章 中流擊水浪難遏(上)第四百八十二章 擒賊先擒王第五百六十五章 幾時真有六軍來(下)第一百二十三章 有城巍峨 下第六百一十二章 將軍百戰身名裂(上)第三百九十六章 孤影入陳州(下)第五十二章 螳螂捕蟬,黃雀何在 下第六百六十一章 爲有源頭活水來(上)第四百二十四章 輕騎卷雪塵第六百五十二章 大將龍旗掣海雲(上)第五百七十八章 回首江山青如發(下)第二百一十七章 陰雲漫籠郢州城 上第二百七十章 駐足東南望第二十五章 我自踏浪去第二百二十章 孤軍血染此山巔 上第五百零二章 庭下如積水空明第三百三十一章 壯歲旌旗擁萬夫(下)第三百四十四章 江山誰與爭明媚(下)第二百九十三章 觥籌金明滅第六百八十章 胡危命在破竹中(下)第四百二十七章 嘆江山如故第四百一十八章 白骨滿疆場第四十五章 黑雲壓城城欲摧 中第三百零一章 遙望中原誰是主(上)第五百三十三章 家祭無忘告乃翁第五百四十一章 中流擊水浪難遏(上)第四百九十七章 大雪滿弓刀第六百五十五章 今夜紗廚枕簟涼(上)第六百二十四章 月中霜裡鬥嬋娟(上)第六百五十三章 大將龍旗掣海雲(中)第二百八十三章 靜聽瓦釜鳴第六百一十五章 待浮花浪蕊都盡(上)第五百五十六章 但使龍城飛將在(下)第五百八十三章 一種相思兩處愁第八十六章 恩怨難分 中第六十一章 南風漸起 上第二百五十五章 天地同此悲第一百五十五章 幸而逢君未嫁時第五百六十章 海天龍戰血玄黃(上)第六百零三章 南洋重有風潮起(下)第九十一章 夏風煙塵 上第五百章 等閒識得東風面(爲書友狼狗保衛奴隸第二更!)第四百三十七章 回首瀟灑處第三十四章 馬蹄碎雨來第一百五十九章 多景樓上笑今古 上第五百三十五章 燕雲遼海塵萬丈(上)第四百一十三章 臥聽風吹雪第二百六十一章 夢裡江南好 下第六百四十六章 世路風波多險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