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更替,春去秋來。
上海無論是哪個季節,繁華似錦的景象總是無處不在。中西文化的強烈衝突,貧富差距的不斷擴大,可以看出上海人民千秋百態的生活現狀。
不管人間喜樂歡悲,江水依舊潺潺東流。車水馬龍,高樓平地起,都市的喧鬧從不停歇。
凌園還是以前的樣子,只是褪去了冬天的枯寒,迎來了秋天的爽朗。
凌園的花園綻放了許多花兒,最惹人注目的就是那一團一團綻放着幽香的菊花,形態各異,千姿百態,她們吐露着芬芳,笑臉迎人。
凌天靜靜地坐在亭中,桌上放着一杯還冒着熱氣的咖啡。他的腿上正攤開着一本厚厚的本子,上面的字跡清秀,優雅飄逸。正如那人靜雅淡定的性格,偶爾透出的俏皮。
凌天的眉眼時而緊蹙,時而舒展,臉上的表情也隨着本上的言語變化而變化着,時而淡笑時而緊抿薄脣。
趙宇在凌天身後不遠處站了良久,心中微嘆。從那天之後,凌天就開始不斷地翻看着林小姐的那本日記本,幾乎每天本不離身,林小姐的任何東西任何人都不許碰,就連翠丫打掃房間的時候都要小心翼翼。
“先生,葉璟連買了去廣州的船票,明天就出發。”趙宇收回思緒,緩緩走到凌天身邊輕聲說道。
“找人把他攔住,別讓他活着回去。”平靜的語調看不出凌天臉上的神情,只見他的視線從未從那本子上離開。
“是!”
趙宇每天基本跟他說的事都是關於葉璟連,每次他和阿木想要勸解,都會被他冷漠逼退,似乎所有人對他的看法和作爲,他早已置之度外。
凌天回到上海後,按計劃成功的拿到了商會會長,本以爲就會就此了結,結果凌天根本沒有收手的打算,他不顧一切,近乎發瘋的咬着葉璟連不放,直到前不久終於把他逼上了絕路,不得不灰溜溜回到廣州準備東山再起,但是在凌天看來這反倒成了一個殺他的最佳時機。
阿木剛下車就慌慌張張的向花園奔去,與低頭沉思的趙宇撞在了一起。
兩人回過神來都相互惱怒的瞪着對方。
“你走路怎麼怎麼都不看人!”阿木首先訴控。
“你慌慌張張地又想幹什麼?”趙宇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
“醫生說……林小姐可能不行了……”
“什麼!不是一直好好的嗎?”趙宇吃驚。
“我也不知道,我一得到消息就立馬趕回來了,我不跟你說了,得趕緊跟凌先生彙報。”
阿木說完又疾步走了,只留趙宇一人站在原地發呆。
延石鎮沒有醫療先進的醫院,只有診所,那天凌天把林雨桐抱進去的時候,她已經奄奄一息。醫生搶救過後雖然保住了性命,但是因爲鎮上沒有足夠的藥品和先進的醫療技術,他們只得轉回到上海。醫生重新給她檢查了一遍傷勢,只是情況不容樂觀,因爲子彈傷及心肺,雖救活了,但是很有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一輩子都只能依靠着源源不斷的藥水度過餘生,他想到那時凌天滿臉絕望的神情,揪着醫生怒喊着必須要救醒林小姐,醫院的院長不得不出來圓場,他和阿木拼死攔住纔不至於情勢惡化。
至此之後,凌天也從未放棄過,他除了呆在醫院守在林小姐身邊,其餘時間就是查找國外有名的醫生,不惜一切代價找到把她救醒的方法。如果此刻真像阿木所說的那般,林小姐不行了,他實在不敢想象凌先生的世界會顛覆成什麼樣。
凌天急衝衝的趕到醫院時,就看到幾個醫生護士在林雨桐的牀邊做急救措施,儀器發出嘀嘀的響聲,像道催命符。林雨桐面無血色,身形消瘦的躺在病牀上任人擺弄。
凌天的手不覺緊握成拳,心已經被揪得麻木,因爲這種思念和擔憂無時無刻不在侵蝕着他的心,看到她的照片,看到她的文章她的日記,看到所有跟她有關的一切,他都會抑不住地想要把心割下來,讓所有的疼痛和思念都消失。
醫生和護士忙活了許久,終於停了下來。阿木和趙宇靜靜地站在一旁,心生不妙,醫生們的臉色不太好。
“凌先生……”
“我要你救活她!”
凌天忽然暴怒,扯着那跟他說話的醫生狂吼,目眥盡裂,如地獄修羅。
“凌先生,我們真的盡力了……”院長戰戰兢兢地看着那個醫生,不得以開口。
“這些話我不想聽!”凌天此刻猶如一頭困獸,貌似只要有人上來便會被他咬得遍體鱗傷。
“先生,你先冷靜一下。”
“對啊,先生,林小姐一定會沒事的……”
趙宇和阿木趕緊上前拉住凌天,生怕他真的會一怒之下把這醫院給掀了。
凌天甩開趙宇和阿木,疾步來到林雨桐的病牀邊。她身上的儀器和插管都已經被撤除,因爲多日依靠藥物的支持,身子已經瘦得不成人形,往日鮮活的臉蛋蒼白無血色,兩頰深陷,死氣沉沉。
“那她還能活多久……”
良久,凌天才輕緩的吐出一句話,這句話似千斤重墜死死地壓在他的心口。
“事實上,挨不到明天。”
院長這些日子來迫於凌天的威壓,親自動身出來照看林雨桐的病情,他的醫院裡也有不少國外優秀的醫生,但是林雨桐的傷勢實在太重,能維持到現在已是奇蹟,他原本想着或許國外的醫院會有更加先進的醫療技術,只是林雨桐的病情卻等不到出國的那一天。
“趙宇,去安排下,我要接她回去。”凌天平靜的語氣中帶着一絲死沉,冰冷的眼中看不出喜怒。
凌天屏退衆人,輕柔的幫林雨桐換下了病號服,又整理了一下她凌亂的頭髮,給她戴上帽子,便抱着人出了醫院。醫院外的陽光熾熱,阿木打着傘跟在身側,唯恐熱烈的陽光曬到林雨桐和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