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做事一定要有擔當,只要不是砍頭,什麼處罰,我都認了!”胡天雄伸手摸摸後腦勺。
“你們兩個都罰薪俸兩個月,還要每人打二十軍棍,我暫且讓鎮撫官記下,戰後再執行。”
“纔打二十軍棍啊?”王闊雄似乎有點不大相信,他現在是上尉軍銜,每月薪俸有六兩銀子,他一人吃穿都是軍中包了,幾乎沒什麼地方可以花銷的,每個月都懶得去軍需官那裡領取,已經有好幾個月的薪俸存在那裡不動了,他對銀子沒什麼概念,罰兩個月薪俸沒什麼心痛的,他想如果他是主官,打二十軍棍肯定是輕了。
“怎麼?二十軍棍少了,你還想打多一些?”
“不,不,不少了,隊長處罰的對,打的時候叫人重重的打,把這橫肉的屁股打爛打得血肉模糊……不過他還要上馬打仗,最好不要打爛了,這大好屁股還留着有用,留着有點用!”胡天雄笑嘻嘻地上來解圍。
“哼!你還不是要捱打!”王闊雄似乎不領胡天雄的情。
“好了!不要浪費時間說廢話了,就這樣安排了!”朱明故作惱火地說,心裡不禁懷念起黃文昭來了,如果繼續由他執掌軍法,完善制度,就不至於出現處罰的度量可由人隨意而爲的情況,看來以後還得繼續完善這軍法。
“隊長,闖軍只是暫時退去,一旦其步兵主力趕到,還是會發動新的攻勢,這裡四面空曠無遮無掩,並不適宜我軍堅守。”說完捱打的事情,王闊雄認爲這裡不是個好地方。
“這裡確實不利於堅守,尤其是長期堅守。我們不但應該選擇適宜堅守的地方與敵周旋,還要通知連島方面增兵前來。”朱明早就意識到這個問題,剛纔選擇戰場的主動權不在手上,現在勝了一場。他覺得應該選擇一個更好的地點與闖軍周旋。作爲一個穿越者。朱明知道闖軍目前的發展戰略重心是放在爭奪中原腹地上面,並不在乎海州這樣的邊角地區。估計賀一龍跑到海州來是想到這裡撈一把就走,甚至沒有經過李自成的同意。這種情況下,賀一龍所部不可能呆在海州太久,但剛纔的一戰。已是打痛了賀一龍了,也不排除他不管不顧地率部一定要攻滅自己的旅順軍纔去和李自成的主力會合,因此找一個適合的地方固守是萬全之舉。
“我剛纔在前面十幾裡遠的一個地方,發現一個大村莊,有好幾百戶人家的樣子,那村莊已能看到東海縣城,如果能佔領那裡。裡面的村民因爲兵災,早已逃避一空,我們現在可以趁闖軍敗退喘氣,就前去佔據此村莊固守。可與東海縣城遙相呼應,一直堅守到闖軍退走!”胡天雄剛纔曾衝進那村子和闖軍在那周旋,知道里面的情形。
“好!我們現在就去那個村子堅守!”
此時,可能是剛纔吃了大虧,闖軍只是遠遠跟上監視,並不敢再次衝上來廝殺。
見闖軍不敢衝來,朱明也懶得去招惹他們,令一部分人去將地上的馬匹屍體拖來,把好肉全部切下來,好作糧食儲備,此次,旅順軍出征,每個戰士身上只攜帶自己的七天口糧,每個營的後勤輜重人員負責再攜帶全營七天的糧食。現在已徹底激怒了闖軍,朱明不敢肯定闖軍會不會跟自己死磕到底,這些馬肉能再增加全體人員七八天的糧食,只要闖軍圍攻不超過一個月,都能撐住。
所有死馬的肉都順利收割完畢,朱明便指揮旅順軍在騎兵的屏護下,開始向前移動時。闖軍也不敢衝上來發動進攻,只是眼睜睜地看着旅順軍進駐那個空置的村子。
進村子後,已夕陽西下,在與闖軍交戰時似乎沒什麼事可做不同,朱明一到村子裡立即忙碌起來。朱明嘆了口氣,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他一直打算用孟德威爲參謀長,再配備幾個參謀,便可組建參謀部,這樣他就可以從日常的瑣事解放出來,專門處理戰役、戰略方面的事情。但旅順軍擴大編制和人數後,一直缺乏營連骨幹,只好把孟德威先放去當了個營長,至於參謀部,還要等到隨營軍校第二期畢業後纔能有足夠的人手去搭建。
現在很多事情,只能朱明又當爹又當娘,與各營長、格倫、列爾斯兩個教官一起帶軍校生們先在村中走了一圈勘察地形。
只見村中除了少數幾個大宅院是火燒磚砌的磚牆瓦屋外,其餘四五百間房子多是那種未經燒製的泥土磚砌成的牆,頂上鮮有瓦塊,多是一些茅草或稻草搭蓋着。
看完地形後,與幾個營長簡單商議一下後,朱明立即指定各營的防守任務。此次朱明帶來有第一步兵營、第二步兵營、第三步兵營、騎兵營、隨營軍校、炮兵營一個連,由三個營防守防禦陣地,隨營軍校、騎兵營任預備隊,和炮兵營的一個連一起由朱明親自掌握,放在機動位置,以便隨時支援各步兵營。
佈置好任務後,各營開始在村邊挖掘壕溝、拆掉一些廢置的民居來堆砌胸牆。
“除了這些防守工事外,我們還要準備一些鬆土,用袋子裝起來,擺放在陣地上,用來抵禦闖軍的大炮轟擊。”猶太人格倫曾是瑞典國王古斯塔夫的炮兵上尉,炮戰的經驗非常豐富,他明白用鬆土可以吸收大炮實心彈的巨大動能,使炮彈擊中地面後,不會再次彈跳起來殺傷人員。
朱明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於是向格倫豎起大拇指稱讚道:“格倫,你果然是個經驗豐富的炮兵指揮官,這個建議很好,這個事情就由你去佈置和落實!”
“是!我這就去安排!”自從在珠江口被朱明冒着生命危險救出來來後,格倫不再覺得朱明只是他的僱主那樣簡單,在教習軍校生、炮兵營時,做事處處盡心盡力,大家都叫他“洋炮教官”,現在見朱明稱讚他,便按旅順軍的軍禮要求,雙腿一併,向朱明敬禮後轉身安排挖掘鬆土忙去了。
“不知闖軍明日會調動多少人來攻打,我們在這裡的力量還是不夠啊!”看着格倫遠去的身影,列爾斯不無擔心地對朱明說,對於這個國度幾乎無窮無盡的人力資源,他着實震驚,剛纔他向一些哨騎了解了一下,得知東海縣以西還有大批闖軍正向這裡急進,這個瑞典前步兵上尉,覺得朱明現在這裡兩千多人的兵力實在是太少了。
朱明對此早有安排:“嗯!列爾斯教官,剛纔闖軍騎兵衝陣敗退後,趁闖軍監視我們鬆懈的時候,我已派了三批人去連島搬援兵了。其實,按照約定,就算今天我沒派人回連島,第二梯隊的第四、第五兩個步兵營和一個炮兵連,在孟德威的帶領下,應該已過來海州地界,正在向我們這裡急進,最快明日就可以趕到了!”
“啊!就算加上那兩個營,我們的兵力加起來不過三千九百餘人,不足四千,與那闖軍無窮無盡的兵力來說,還是太少了點!”列爾斯還是滿臉憂色。
“這沒辦法,我們可以在調兩三千人過來,但我們沒辦法運那麼的糧食過來,如果五六千都給闖軍圍在這裡攻打,我們一點後援都沒有了,那會更危險!”
“那該死的闖軍會派多少人前來攻打?”
“現在還不知道,也許兩萬,也許五萬,也許十萬吧!”
在歐洲,就算瑞典這樣的當今陸軍強國,在戰爭中,算上僱傭軍,一個國家砸鍋賣鐵,能出動兩三萬人的軍隊便已是傾國之兵了,而闖軍一支小小的偏師卻有可能出動十萬大軍!列爾斯嚇了一大跳,心想是不是立即建議離開此地,但看看遠處正在監視的闖軍騎兵,他知道如果繼續向西進入闖軍的包圍也就罷了,但如果向東退回海州或連島,闖軍騎兵一定會不死不休地衝上來圍着死磕,這已是完全不可能的了。想到這裡,天不拍地不怕的前瑞典步兵上尉列爾斯也只能在胸前畫十字:“我萬能的上帝!您寬恕我吧……”
此時,闖軍陣營中,賀一龍和其一衆部將,正睜着血紅的瞪着朱明率部向西挺進。剛纔有部將提議出動騎兵阻撓旅順軍向西前進,但被賀一龍揮手阻止:“罷了,這支官兵還真的不知天高地厚,以爲我革裡眼手下的大軍都是紙糊泥捏的!他們一路向西就讓他們走吧!只要不讓他們躲進東海縣城憑藉城牆固守就是了。待明日或後日,我們的步兵大隊趕到,用人頭耗也耗死他!”
一個因賀勇戰死方纔提撥的部將抓住機會拍了賀一龍一個馬屁:“大王高明,我在尋思,抓到那個姓朱的千總,一定將其大卸十八塊……不,要將其大卸三千塊,方解我心頭之恨!那些官兵,也統統凌遲處死……”
“嗯,這你就不對了,那些官兵還是很有戰力的,如果願意投降的,我們要統統收編,增強我們的實力!”其實,李自成已多次派快馬來催賀一龍迅速趕到開封會合,但賀一龍爲了增強自己的實力,遲遲不肯前去,而是往海州來企圖大掠一番,收編多一點兵力纔好與李自成談價格,爭取一個好位置。
“還是大王高瞻遠矚,我等不及!”那部將剛纔一巴掌拍在馬腿上,急忙補鍋,惹得其他部將對他側目相看。
“先不要說這樣的話,明日……最遲後日再跟對面的官兵較個真章!”賀一龍拔出鋼刀,猛一向前虛砍,刀面在斜陽下光芒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