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博洛不是一個頭腦簡單的人物,在原來的歷史時空中,清軍南征消滅南明時,就是他率部掃平浙江、福建的明軍,活抓了鄭芝龍,平定了江南風起雲涌的抗清大潮。
現在博洛憑直覺就覺得面前這股明軍實在是古怪得很,但他卻弄不清楚問題出在哪裡,只好命令要再試探攻擊一次。
“媽的,這死韃子總算退去了,哎喲,做戲子真的不容易啊!以後,我都不想做戲子了!”看着退回去的清兵,安豹終於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這一次表演令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安豹的部下也都高聲歡呼起來,遠處的清軍看了,更是覺得鄙夷:逼退了一次試探就高興成這樣子,這股明軍原來不過如此!
安豹扮演戲子的麻煩走了。
但清軍還不肯罷休。
這次試探攻擊放在旅順軍的左翼。
旅順軍左翼指揮官是孟德威,對於在敵人面前演戲,他認爲戰爭就該“實則虛之,虛則實之”,並不覺得有什麼好爲難的。
因此,他指揮的左翼演戲表演比安豹的被迫而爲之的要逼真多了。
清軍試探攻擊的千餘人馬故伎重演,開火銃引誘。
但孟德威不爲之所動,等清軍馬隊衝到百步的範圍內,纔開始第一輪齊射,不過至少有七成人的槍口是朝着地面打的,剩下的三成人,也將槍口壓得很低,子彈僅僅能飛出百步遠的距離。
孟德威指揮的這一輪齊射。在百步範圍內,打翻了清軍近兩百騎。
早知道誘敵計劃的旅順軍中士兵心裡忐忑起來,紛紛質疑孟德威的表演方式。
“這太狠點了吧?”
“會不會把清軍打痛了。就不敢全軍衝來了?”
“哎喲,知道剛纔把槍口朝天打就好了!”
可是,死了近兩百清兵後,遠處一直目不轉睛觀察着的博洛卻不再懷疑有詐,而是很放鬆地下定決心:“哼!看來這股明軍就這點本事了!等下就叫你們生不如死!”
博洛與尼堪、譚泰商議了一下,決定三人各率一軍從東、西、北三個方向同時發起對旅順軍的衝鋒。
當三人正要回去準備時,圖爾格卻急匆匆策馬跑來了。大老遠就哭喪着叫喊:“爲了大清,爲了我們的後代子孫,你們不能向對面的明軍發動進攻啊!”
“我們已經進行過兩次試探了。對面的明軍沒什麼了不起的!”在大戰之前,主帥竟然說出這樣喪氣的話語,博洛不由得惱火起來。
“這是對面的明軍在引誘我們去進攻,這萬萬不能上當啊!”
平時很睿智的譚泰此刻很不耐煩:“上什麼當?不就一萬幾千個明軍嗎?他們能擺下什麼圈套?”
“不行啊。他們的火器太厲害了。其威力幾乎能毀天滅地一般。”圖爾格想起兗州之戰血肉橫飛的情景心有餘悸,不禁雙手微微發抖。
“火器的威力能有多大?我八旗大軍烏鎮超哈營也有火炮、火銃,質量比明軍的還好呢?”博洛一肚子的火氣,說着幾乎就吼叫起來。
“等你們見識到他們的火器毀天滅地的威力時就晚了,我八旗大軍將元氣大傷……”
“不管這股明軍的火器威力有多大,我們一定要打一仗才能心甘,就算他們的火器很厲害,我們受損失了。再撤走也不遲,他們以步兵居多。能追得上嗎?”博洛對此很不以爲然,始終認爲圖爾格是老糊塗了,變得膽小怕死起來。
“你們沒看見對面有幾萬匹馬嗎?”
博洛氣得更是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他發現那幾萬匹馬分明原來是清軍的:“我看到了,但他們大多數人僅僅只會上馬慢慢走路,恐怕連操馬奔跑都不敢,更不要說上馬戰鬥了。”
圖爾格見無法說服這幾個少壯派,不由得氣急敗壞起來:“……總之,這股明軍我們碰不得,快撤退回盛京吧,現在還來得及!”
“好吧!我聽你的話!”尼堪笑嘻嘻地走向圖爾格。
譚泰正要伸手勸阻尼堪,卻見尼堪對他眨眨眼努努嘴,急忙縮手回去。
圖爾格不知是計,還打算說服其他人。
誰知尼堪突然抽出佩刀,用刀背在圖爾格頭上敲了一下,圖爾格猝不及防,一下暈倒於馬下。
博洛策馬走上高處,對周邊的清兵高呼:“圖爾格大人身體不適,暫不能上戰場,這裡就由我等三人代替指揮!”
聽說在兗州吃虧,連南征主帥都戰死了,清兵們早就氣炸了肺,恨不得立即將這個仇報了,他們看得很清楚,剛纔明明經過試探,對面的明軍沒什麼了不起,但南征副帥圖爾格不知吃錯了什麼藥,竟然阻止即將發起的全軍衝鋒,現在他倒下,正好方便行事。
清兵山呼海嘯般吼叫起來。
眼見清軍就要發動總攻,旅順軍陣中靜悄悄的,在朱明的指揮下,五個陣地之間緩緩地移動起來,擴大了間隙。
這本來是旅順軍的步槍射程較遠,爲了避免誤傷自己人,特意拉開了距離,但在清軍眼中是對方見己方大軍騎兵堂堂之陣氣勢如虹,實在害怕了要準備逃跑。
博洛等人更加不懷疑,反而指揮清兵加快了進攻的步伐。
清兵先是緩緩而動,慢慢提升馬速,從三個方向壓來,幾萬大軍人頭茫茫一看不到邊,給人極大的心理壓力。
旅順軍中有一些人慌慌張張地衝出來,在陣地前二三十步遠的地方,往地上扔下一些東西,甚至還有人拿着小錘子,往地下敲下一些小樹幹,似乎要在搞幾條糾馬繩。
衝在前面的清兵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啞然失笑:“這麼小的木棍插在地上能做什麼糾馬繩?馬蹄只要輕輕一踢,就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清兵們對此更是輕蔑,放心大膽過來。
他們不知道,那是一種叫手榴彈的觸動激發爆炸武器,正等着他們來送死呢!
“哎喲喲,我的媽也,好大陣仗啊!我好怕怕啊!”爲了放鬆一下氣氛,胡天雄歪着頭看了一陣清軍的陣勢,從大鬍子中吐了一下舌頭出來,擺出一副可愛的樣子。
“一堆肉而已,來得越多死得越多!”王闊雄正想着怎麼和炮兵步兵口中搶食,沒這個心思開玩笑:“我說大鬍子,你就不想想我們騎兵怎樣殺多一些清兵?”
“想!怎麼不想?自從逃出遼東後,我天天都在想,但是這一仗我們得服從大局不是?橫肉,我說你怎麼就這麼死心眼,這一戰之後,清軍見到旅順軍的旗號還不得遠見遠走?以後打清軍就得看我們騎兵了,步兵那羣人,雖然眼睛看到天上去,但他們還能用兩條腿追得上四條腿?”
“這好像有點道理!”
“什麼好像有點道理,這就是道理!”
“不跟你貧嘴了,清軍快衝到了,準備迎戰!”
清兵進到離旅順軍陣地一里左右的距離,清兵們猛地雙腿一提馬頭狠狠一夾馬刺,將馬速提到最高。
“衝啊”
“爲兗州陣亡的兄弟報仇!”
“殺光這些漢狗!”
幾萬大軍由幾個方向同時向旅順軍陣地發動衝擊,聲勢甚是驚人,如同海嘯山洪般涌過來,馬蹄隆隆如同地震爆發一般,揚起的雪花冰塊,形成一片霧茫茫。
“別擋着我的視線!”一看清兵發動全線總攻,高臺上一羣的衛兵立即圍着朱明,令他十分不快:“你們看過有清兵的弓箭能射那麼遠的嗎?”
“可清軍也有遠射程的火炮、牀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