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陽的話語不羈,聽入黎晚的耳中顯得有些刺耳。
“子陽,平時無論你怎麼羞辱我怎麼欺負我都可以,但是……你帶別的女人回家,那是我最後的最後的底線了。求你,下一次不要再這樣。”黎晚深吸了一口氣,眼眶通紅地看着白子陽。
在白子陽的眼裡,黎晚就是一隻可以捏的軟柿子,在他看來,這個女人總是會無條件地寬容他所有的行爲,他想怎麼樣就可以怎麼樣,反正她都不會反抗或者生氣。
下一秒,他上前,身上鬆鬆垮垮穿着襯衫的樣子格外的好看,他伸手攫住了黎晚的下巴,冷笑了一聲:“下一次?鍾無豔,你到底還想在我身邊呆多久?”
“我們已經結婚了,不應該是在一起一輩子的嗎?”思涼顫抖了嘴脣,開口的話語有些晦澀。
這是黎晚的固執,她寧願相信白子陽是會看到她的好的,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選擇離開鱟。
“哼,我已經有想一起過餘生的人了。至於你,如果不想到老了還賴在我身邊,讓我的孫子孫女笑話你爲老不尊一天到晚嘴巴上掛着愛我愛我這些話的話,我勸你儘早離開。憑藉你們黎家的錢,害怕你嫁不出去?”
白子陽是驕傲的,他的心底一直都顧忌着黎晚當初是拿着錢嫁入白家的。這是他人生中的污點,不可抹去。
黎晚顫抖着嘴脣看向白子陽身後的陸遲遲,陸遲遲神色淡然,嘴角一直掛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我不需要名分的,只要能夠留在大白身邊,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就算你呆在白家一輩子,我也不會介意。反正,他也不會多看你一眼。”陸遲遲自信地開口。
她幾乎可以確信,白子陽這輩子除了她之外不會再喜歡上另外的人。
白子陽不濫情,而是出了奇地鍾情。
黎晚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落在了白子陽的身上,開口的時候話語晦澀難擋。
“我在你身邊十幾年了,我一直覺得自己有一天會感動你的。雖然你每一次說的話都讓我很想死心,但是大概是我太倔了吧,總覺得現在離開很不情願。子陽,哪怕你多看我幾眼,我也就死心了……”
黎晚要的,只是白子陽稍微愛她一點點,哪怕只有一秒鐘也好。
這樣,她或許就能夠安心滿足地離開了。
在愛情裡面先愛上的那個人永遠就會顯得犯賤很多。明明對方不愛,卻死纏爛打,讓對方覺得噁心。
而白子陽總是仗着黎晚的愛橫行霸道。他最喜歡羞辱黎晚,那是因爲黎晚是最愛他的人,這一點他心底也很清楚,所以纔敢那麼肆無忌憚地欺負她。因爲他知道她是不會生氣,也會無條件地寬容他的。所有的苦澀,她都會一個人扛着。
白子陽忽然靠近了黎晚,眼睛瞪着很大很大:“我現在已經多看了你十幾眼了,滿足了吧?死心了吧?!”
白子陽微慍,他明知道她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卻總是曲解。
黎晚淺淺吸了一口氣,哄着眼眶深深看了白子陽一眼轉身離開了,什麼話都沒有再說。
這一整個晚上陸遲遲都沒有離開白家,黎晚一個人睡在一旁的客房裡面。
客房因爲很久沒有人來住過了,因此房間和被褥都有些溼冷。入了秋之後的晚上天氣已經很冷了,黎晚晚上蜷縮在被子裡面,不爭氣地哭了出來。
她真的很討厭自己現在的樣子,明明受了痛苦卻又沒有辦法違背自己的心意逃走。
一夜哽咽,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她雙眼通紅。
她簡單地梳洗了一下就下了樓,樓下卻只剩下了白子陽一個人在吃早餐。
想都不用想,這個早餐肯定是陸遲遲親手給白子陽做的。
“早啊,鍾無豔。”白子陽吃着手裡的烤麪包,心情似乎很好,還跟黎晚打了招呼,全當昨天晚上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白子陽之所以會當做沒有事情發生過,是因爲這幾乎是兩個人之間的默契了。一旦吵過架之後,黎晚一轉身就會像是不記得剛纔的吵架了一般,又是低着頭給他準備這準備那,任勞任怨。
所以這一次,白子陽也理所當然地認爲她不會在乎昨晚的爭執的。
黎晚淺淺地吸了一口氣,走到了白子陽的身邊,目光落在了桌上的早餐上面。
白子陽的口味很刁,他早上的胃口也特別的差。因此黎晚特地去報了廚藝班學做各種各樣的早餐,但是他依舊總是嫌棄她做的不好吃,雞蛋裡挑骨頭。
但是今天他卻吃得特別香,心情很不錯。大概因爲,是陸遲遲做的。
黎晚頓時明白了。無論她的廚藝有多好,做的有多認真,只要做早餐的人是她黎晚,白子陽就一定不會喜歡的。
他對人,不對事。
黎晚深吸了一口氣,全當沒有聽見白子陽在跟她打招呼,轉身走進了廚房去倒水喝。
白子陽一邊吃着烤麪包一邊愣了愣,奇了怪
了,今天鍾無豔有點異常啊。
“喂。”白子陽探頭朝廚房裡面喊了一聲,“鍾無豔,我在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啊?”
黎晚拿了一塊麪包出來,坐到了白子陽的對面靜靜吃了起來,一句話也不說,眼睛紅腫。
白子陽蹙眉:“黎晚!給我去倒杯水來。”
黎晚仍舊坐在原地不爲所動。
白子陽心底微慍,拿起身邊的報紙便扔向了黎晚,黎晚被嚇得不輕,渾身顫抖了一下。
“你自己有手有腳,爲什麼每次都要我幫你端茶遞水?”她開口,眼睛直白地看着白子陽。
白子陽被黎晚有些驚到了,他沒有想到她竟然開始反抗他了!
“黎晚,你沒發燒吧?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在跟我說話!”白子陽瞪了她一眼。
“子陽。”黎晚深吸了一口氣,咬了咬脣,認真開口,“我說過,帶別的女人回家是我的底線了。我也是人,任何一個人的底線被觸碰都有權利生氣,憤怒。難道仗着我愛你,我連憤怒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黎晚第一次說對白子陽說這麼一大段話,其實她的心底也是畏懼的。
白子陽蹙眉,一開始是生氣,後來竟然有些擔心黎晚生氣,這種心理讓他也被自己嚇到了。
他略顯煩躁蹙緊了眉心甩了甩手:“好好好,我以後……以後不帶早早來白家了不就行了嗎?至於麼?女人就是小肚雞腸。”
黎晚看着白子陽的眼眶裡蓄滿了眼淚,她吸了吸鼻子,起身一句話都沒說就要離開。
看到她離開,白子陽立刻起身,像是擔心她負氣要走一樣:“餵你去哪兒?”
“醫院。”黎晚淡淡開口,頭也不回地轉身出了門。
白子陽看着黎晚的背影竟然有些泄了氣,昨晚,他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但是下一秒他便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這個鍾無豔還真把自己當成白太太了?”
西郊墓園。
昨晚傅其深沒有去醫院,他一個人回了傅家老宅去找蘇玉芬,但是蘇玉芬卻沒有回去。
繞着大半個A市找了一大圈,最終在西郊的公墓裡面找到了她。
清晨的墓地空氣中似乎還沾着露水,而且還格外的清淨。
蘇玉芬一個人坐在溫文的墓碑前面,看着墓碑上溫文的照片,神色恍惚痛苦。
當傅其深趕到的時候,蘇玉芬似乎已經痛哭了很久了,雙目通紅腫脹。
“媽。”傅其深上前,攥緊了手中的車鑰匙。看來,她跟溫文之間,確實發生過一段事情,至於什麼事情,必須得問清楚蘇玉芬才行,如此纔可以知道路婷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蘇玉芬擡頭,看向傅其深的眼神痛苦:“其深……媽想了一整個晚上,都怪媽不好,當年……當年要不是媽和溫文犯了錯,如今也不用你來承受這個過錯。”
傅其深附身,蹙眉看了一眼墓碑上溫文的照片。
蘇玉芬昨晚沒有去傅正的墳墓前反倒是來到了溫文的墳墓上,可見她對溫文明顯的更加上心一點。
“你現在應該要比昨天清醒很多。我問你,路婷說的話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跟老師之間,發生過什麼?”
蘇玉芬的嘴角扯了扯:“發生過什麼?哼,我說不清楚……但是我們當年的確是有過一個孩子的,這個孩子被我扔掉了,當時我扔掉她的時候她已經是奄奄一息了,難道後來她被溫家人收養了?”
那段往事,蘇玉芬幾乎不願意提起。但是事情在她腦中其實是非常清晰非常清晰的,她只是不願意說出來罷了。
一旦說出來,很多事情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傅家的名譽承受不了這樣劇烈的打擊。
“我和溫思涼……到底有沒有血緣關係?”傅其深其餘的全部不在意,畢竟是上一輩的事情,他也無權利過問。
他只在意,他和溫思涼之間的關係。
蘇玉芬搖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當年我和溫文認識的時候我其實才十幾歲,根本還不認識你爸爸。但是我家裡人嫌溫文窮苦一無所有所以不讓我嫁給他。你十一歲那年,溫文功成名就成了國內有名的律師,他當時一面在大學執教,一面還開了律師行。傅氏剛好有一個案子要請他幫忙,陰差陽錯之下,我們重逢了。我對你爸爸真的沒有多少感情,當年溫文還沒結婚,所以我們就……”
聽到這裡,傅其深大致明白了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蹙眉,也不多言,只是聽蘇玉芬繼續。
“可是後來溫文的生命裡出現了一個叫路凝的女人,是現在路婷的雙胞胎姐姐。當時溫文說想要一個安定的家所以準備跟路凝結婚,我不甘心所以在背後做了手腳。我記得…...記得當年路凝也懷孕了的,但是……呵,我怎麼可能讓別的女人跟我喜歡的男人生下孩子?所以,在路凝懷孕八個月的時候,我製造了一場車禍撞死了路凝
。孩子在那場車活力應該也是死了的。再後來路婷仗着自己跟路凝有一張一樣的臉鳩佔鵲巢,事情就是這樣。”
傅其深抓住了話蘇玉芬話裡面的重點,他蹙緊了眉心:“當年那個叫路凝的女人,死的時候已經懷孕八個多月了?”
“是啊……”蘇玉芬只是陷在沉痛的回憶裡面,一直在喃喃自語。
傅其深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如果他跟思涼沒有血緣關係的話,思涼很可能就是當年路凝肚子裡那個八個多月的胎兒。
可是,一場車禍,大人都死了,孩子還能不死嗎?
但是,這是唯一的希望了。
傅其深扶着精神有些異常的蘇玉芬起身,帶她離開了墓園。
兩個小時後,傅其深趕去了附院。
病房內的思涼精神狀態不佳,但是較之昨天的激動來說已經鎮定了很多很多了。
傅其深走了進去,很隨意地脫下了西裝外套,下一秒,思涼開口:“傅叔,你累嗎?”
傅其深蹙眉,很奇怪思涼爲什麼會忽然這麼問她。
“累得話,來躺一會吧。”思涼忽然地轉變態度,讓傅其深察覺到了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