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亭幽開啓的機關流下來的血已經全部到了那個凹坑裡,聞人折傲等人也早已經不在這裡了。
剛纔秦儀所說的那個機關在祭臺後面,早已經被人打開了,露出了一個往下走的階梯,明晃晃地“歡迎”後面人的到來。
阜遠舟本想讓秦儀帶着人去採集那條死了的巨蛇身上的血肉,不過又想到如果另一條伴侶死亡後發狂的巨蛇還在的話沒多少人能剋制住它,於是只好作罷,打算先解決聞人折傲再說。
也因爲那條不知所蹤的所謂聖神,衆人決定集體行動,反正除了留守在必經之路上的人之外,深入這裡的精銳數量並不多。
不過很顯然,聞人折傲就在等着他們。
階梯下面是一個廣場。
一個巨大的,空曠的地下廣場。
五人合抱的柱子八八六十四根分佈在各處,支撐着這個地下空地,地面是規律的黑色花崗岩,頭頂是一副宏偉的星象圖,四周牆壁是色彩經歷年歲也不曾褪去的鮮豔壁畫,空地的中央處有一個和上面那個一樣的黃金祭臺,宿天門的人三三兩兩站在附近,不同的是祭臺上面還擺着一張金色的龍蛇共纏寶座,紫衣華袍的綠眸男子百無聊賴地坐在那裡,直到看到阜遠舟走進來,嘴角才勾起玩味笑意。
“你遲到了,阜教主,”聞人折傲道,看了看手裡把玩着的沙漏,聲音魅惑而空靈地遊蕩在巨大的場地裡,“整整一刻鐘哦。”
阜遠舟沒有在意碧犀他們瞬間繃緊的神經,緩步走向祭臺,眼裡的平靜紋絲不動,神情倨傲而冷漠,絲毫沒有處於下風的姿態,脣邊勾起一角,淡淡的譏誚,“在你制定的遊戲規則裡,懲罰是什麼?”
他停在了一根柱子旁邊,離祭臺並不遠,也示意其他人不要跟上來。
“制定規則,本座喜歡這個詞,”聞人折傲低笑一聲,按下手邊的一個機關,“作爲懲罰和獎勵,阜教主不如就和令兄好好一訴衷腸吧。”
阜遠舟目光微動,隨後就聽到旁邊的柱子發出奇怪的動靜,他側頭一看,巨大的柱子的外牆正在移動,露出了一個套着複雜機關的籠子,黑衣冷顏的帝王在裡面閉目養神,聞聲睜開眼來。
然後他就看到了在籠子外面感覺好久不見的自家三弟,眼神柔和了一分,“遠舟。”
阜遠舟從見到他開始就愣住了,直到對方輕喚自己一聲,才猛地大步走過去,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卻用力地抓住了籠子一處,將手伸了進去。
阜懷堯頓了頓,無奈又縱容地握住了他的手,然後被他大力地反握住了。
十指之間相互糾纏在一起,好像就已經勝過千言萬語。
“皇兄……”隔着一個籠子,阜遠舟近乎嘆息地道,“我能不能說你這次太任性了?”
阜懷堯本在看他冷然的面孔,聞言微微有些哭笑不得之意,“朕……”他想解釋些什麼,不過又覺得其實眼前這個人都明白,無需自己多做什麼。
阮鳴毓在祭臺下面把玩着自己的銀鏈子,見狀,臉上的笑容淡了淡,夾雜着一個不知名的情緒,看上去有些……羨慕似的。
阜遠舟倒也真的沒在等天儀帝的回答,只是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他片刻,確定他沒有什麼傷着碰着,而且剛纔在捉住對方的手的時候,阜遠舟已經切過脈了,原先中的毒也已經消失無蹤,不知道被什麼人……他想也許事情和阮鳴毓有關,紅艾說的話他也不是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在這期間阜懷堯已經注意到了他手上蔓延開來的紫色圖騰,有些怔住。
這樣的變化比他現在不怎麼笑了的臉要明顯多了,阜遠舟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手,借寬大的袖袍掩飾了一下它的怪異,道:“皇兄別擔心,遠舟很快就會救你出來的。”
三弟的這般舉動明顯是表達這件事現在勿用多提,阜懷堯抿了抿脣,沉默。
阜遠舟向不遠處的蘇日暮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儘快打開機關。
蘇日暮本來在注視着黃金高臺上的紫衣門主,接到自家好友的訊息,他頓了頓,頷首。
趙衡和聽楓都往他這邊靠近了一點,似乎是阜遠舟早就有命令讓他們協助蘇日暮。
真正多看了他們,兩眼隱約記得這一路上他們二人好像一直都在離蘇日暮較近一點的地方,只是存在感很微弱。
聞人折傲也不介意他們的兄友弟恭,等到他們敘舊完畢了,才拍了拍掌,引回阜遠舟的注意力,似笑非笑地道:“既然人已經見到了,不如來聽聽遊戲規則吧?”
他這般隨意姿態,真的是將眼前一切都當做遊戲一場,剎魂魔教的諸位看得都有些心頭隱怒——怎麼可能不怒,這樣一個害了他們幾代人的罪魁禍首就站在眼前,還活得比誰都逍遙,誰能不怒不恨?!
相比之下阜遠舟就顯得淡漠多了,甚至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力多在旁邊籠子裡的阜懷堯身上,“說吧,本王沒空和你繞彎子。”
聞人折傲露出有些奇怪的表情,好像他真的在疑惑一樣,“既然紅艾沒有回來,那就證明阜教主已經掌控住了‘血承’,可是爲什麼你還能保留最無用的那份情感呢?”他微微側着頭,像是一隻懵懂無知的孩子,碧綠的眸子裡卻閃爍着詭異的光芒,“這會讓你死得很快的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