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王秀芬那冷冷的話語,韓子軒的小腦袋有些反應不過來:
怎麼會這樣?
明明以前他只要隨便掉兩滴眼淚出來,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就都得哄他寵他向他道歉給他買禮物的,怎麼...
怎麼這個阿姨還這麼兇呢?
“哇!”
韓子軒一下子就像殺豬一樣嚎啕大哭起來:
“老太婆,你竟然打我!”
“連我爸媽都沒打過我,你怎麼可以打我?!”
“......”
王秀芬略一沉默。
然後,她沉聲問道:“你爸媽真沒打過你?”
“當然沒有!”
韓子軒哭啼啼地吼出聲來,像是受到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怪不得了...”
“看來是平時打少了。”
王秀芬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
“你爸媽既然不會教孩子,那就讓我多費點勁吧!”
“恩?”
韓子軒微微一愣,然後...
啪!
又又又又是一聲脆響。
韓子軒眼淚汪汪地捂住了另一邊臉。
他下意識地想要再衝着王秀芬再吼兩句。
想了想還是算了。
“......”
餘慶下意識地縮了縮頭。
見到這一幕,他彷彿是見到了曾經的那個自己。
而這個時候,被王秀芬兩巴掌打蒙的史菊也終於反應過來:
“王秀芬!”
“你、你竟然打我兒子?!”
她氣急敗壞地怒罵出聲,又恨恨地瞪了身旁的老公韓偉一眼:
“她打我們兒子,你怎麼就不管管!”
“額...”
韓偉瞧了瞧王秀芬那膀大腰圓的身板,再看看自己那乾乾瘦瘦的胳膊,臉色頓時有些尷尬:
“我們都是有素質的文化人。”
“何...何必和一個野蠻人動手動腳呢...”
說白了,還是打不過。
王秀芬的體格可是在經年累月的體力勞動中練出來的,哪是韓偉、史菊這種養尊處優的“文化人”能比的?
把史菊一家三口捆在一起,都不夠王秀芬一個人打的。
所以,韓偉此時其實做出了一個明智的選擇。
但史菊顯然是看不慣她老公的慫樣,自己又不敢和王秀芬動起拳腳,就只好拿出她現在唯一能拿出來的手段:
“打人了!”
“外地佬打人了!”
史菊捂着自己有些發腫的臉龐,哭爹喊娘地在小區裡撒起潑來:
“光天化日動手打人,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在剛剛王秀芬和史菊一家起肢體衝突的時候,就有不少過路的居民停下了腳步,抱着好奇的心思湊上來看戲。
而現在史菊這麼哭天搶地地一鬧,被吸引過來的街坊鄰居、大爺大媽們就更多了。
這場戲越來越精彩,觀衆也越來越多。
不到半分鐘,就位的觀衆們就在幾位主角旁邊稀稀拉拉地圍成了一圈。
見到有那麼鄰居在場,史菊哭得就更厲害了:
“大傢伙看看啊!”
“這個野蠻人,她、她...”
史菊指着自己、自己老公、自己兒子臉上那一個個鮮紅的巴掌印,痛哭流涕地罵道:
“她把我們一家人都打成了這個樣子!”
“連孩子都打...”
“這還是人嗎?”
“這...”
鄰居們不明就裡,情緒很快就被史菊給帶了起來:
“這是有些過分了。”
現在這年代鄰里關係的確不像以往那麼深厚,但小區裡的大爺大媽和家庭主婦們卻總是會互相認識。
有不少鄰居都認識王秀芬,就有些按捺不住地出聲說道:
“餘家嫂子,你怎麼能把人打成這樣呢?”
“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嗎?”
不待王秀芬反應,史菊一聽到有人開腔支持,氣焰馬上就變得更加囂張:
“王秀芬!”
“你打人的事大家可都看着呢!”
“我告訴你,你今天就別想跑,等着我去法院告你吧!”
“呵呵。”
王秀芬卻是不屑一笑:
在潑婦罵街這個專業程度很高的競技項目中,裝可憐來鼓動觀衆來吶喊助威,的確是算是一招威力無窮的殺手鐗。
但是,這也得自己真的佔理才行。
不然的話,那些逐漸搞清楚狀況的觀衆,最後肯定會反過來成爲敵人的助力。
王秀芬用一種盡在掌握的目光橫掃四周,就在衆人面前猛地亮出了她那母獅子一般駭人的大嗓門:
“告我?”
“老孃我還要告你呢!”
王秀芬指着史菊的鼻子就徑直開罵,唾沫星子噴得滿天都是:
“你知道你家那小兔崽子偷的是什麼東西嗎?”
“那可是我們家的傳家寶!”
“是古董!是文物!”
“把你家房子賣了都買不起!”
“我今天就把話撂在這——”
“你要是不趕快讓那小兔崽子把東西還回來,老孃我不光要告得你家傾家蕩產,還要跟你玩命!”
王秀芬罵人的聲音慷慨激昂富有感染力,罵得史菊一下子縮了頭,也罵得那些助陣的路人鄰居紛紛噤了聲。
“傳、傳家寶...?”
史菊心裡隱隱有些發慌:
那不就是個小玩具嗎?
不對...
如果那個東西真是不值錢的小玩具,那王秀芬也不至於這麼不顧一切地找上門來。
這麼看來...那玩意恐怕真的很值錢!
想通這一點後,史菊的臉馬上就有些發白。
不行!
史菊的心思猛然一動:
絕對不能承認!
她的那個破壞力極強的熊兒子特別喜歡拆人東西,到他手上的玩具基本都活不過三天。
要是他把人家的傳家寶玩壞了,或者是不小心弄丟了,那自己家可不知道得惹上多大麻煩!
“王秀芬!”
“你可不要胡說八道!”
史菊梗着脖子,臉色漲紅地回罵道:
“說我兒子偷東西?”
“你...你有證據嗎?!”
“你?!”
王秀芬被史菊的無恥氣得發笑:
“你兒子剛剛纔承認了,你現在就想不認賬?”
“那是你嚇唬他說的!”
史菊硬着頭皮,強詞奪理地說道:
“小孩子被嚇傻了,說的話哪還能信?”
“你這分明就是想訛錢!”
“喂喂...”
圍觀的鄰居們終於聽出不對勁了。
之前還爲史菊幫腔說話的大爺大媽們,馬上就不約而同地站到了王秀芬那一邊:
“小史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
“老餘家是什麼情況,小區裡還有誰不知道?”
“他們家能訛你錢?”
“是啊!”
觀衆們頓時羣情激奮起來:
“老餘家這麼好的人,無緣無故地怎麼可能會過來誣賴你?”
“你兒子要是拿了人家東西,就趕快還回去吧!”
這麼一來,史菊的臉更白了。
然而,她咬了咬牙,卻是還想再厚着臉皮死不承認。
可惜,餘慶已經看不下去了。
他徑直走上前去,給史菊套了一個全功率運轉的真言術:
“喂!”
“我替我媽再問你一次,你真覺得你兒子沒有偷東西?”
“當然...”
史菊正想再繼續抵賴,但她的話在真言術的作用下,出口之後就不由自主地變成了這樣:
“是我兒子偷的又怎樣?!”
“反正沒有證據,我死也不承認,你還能賴上我們家不成?”
“......”
聽到這話,圍觀羣衆們的眼睛都瞪出來了。
“老婆!”
韓偉更是急得不可開交:
“你、你在瞎說什麼?”
“那...那可是很貴的東西!你可不要胡亂承認啊!”
“哈哈哈...”
餘慶忍不住大笑出聲:
“韓偉!”
“你老婆不嚇唬一下就不承認,你兒子不嚇唬一下就不承認,到了你這裡還是這樣!”
餘慶搖了搖頭,越笑越嘲諷:
“我算是看明白了:”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你們還真是恩愛夫妻,親生父子啊!”
“你?!”
韓偉被噎得幾乎說不出話。
但是,史菊卻是立刻有了反應。
因爲餘慶剛剛給的那記真言術威力過大,所以她現在仍舊處於真言術的影響狀態之中。
聽到餘慶的話,史菊馬上就一臉不屑地說道:
“親生父子?”
“呵呵...”
“纔不是親生的呢!”
“這姓韓的當了十年王八,到現在都不知道他是在幫誰養兒子。”
“啊哈?”
人羣裡響起一陣驚呼,空氣瞬間安靜。
“這...”
餘慶懵了。
王秀芬呆了。
史菊傻了。
韓偉綠了。
圍觀羣衆們默默地吃起了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