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
工作人員在外面廠區的泥地上簡單地用木棍畫了個面積不大不小的圓圈,圍出了錄取考覈所用的場地。
劉會長進入圈內,作爲守擂的擂主靜候各位挑戰者上前挑戰。
一旁的工作人員則是拿着計時器讀秒計時,記錄每一個挑戰者在圈內堅持的時間。
考覈過程進展得很快。
謝道玄、法慧和杜衡三人的實力有目共睹,穩穩地排在近海修行者的前三。
所以爲了節約時間,他們都沒有下場和劉會長交手,在毫無異議的情況下直接通過了審覈。
而另一方面...
像楚天翔這種修爲還在後天四段、甚至更下方徘徊的修行者也都很有自知之明,他們在知道考覈方法是要和劉會長這種先天高手正面對決之後,就馬上打消了要爭奪那前二十名資格的念頭。
到最後,真正要參加考覈的也就只有三十來人。
而劉會長在考覈中似乎沒有半點放水留情面的意思,這三十多號人中,能在劉會長面前堅持超過十秒鐘的人都幾乎沒有。
從進圈到出圈再到登記成績,平均一個人花的時間還不到半分鐘。
很快,這次考覈就接近了尾聲。
這時候,輪到餘慶上場了。
“劉會長。”
餘慶學着其他道友的樣子,在考覈之前向着劉會長微微行了一禮。
“哈哈。”
劉會長的笑容很是和氣:
“餘慶是吧?”
“你就是那個剛加入協會的小天才吧?”
一口就能喊出名字,看起來很親切,讓人不由自主地就生出了一種自己被領導賞識的特殊感覺。
但實際上,作爲主管一方修行事務的會長,全澄州現在六百多個修行者的名字、相貌和個人信息他都記得,見到誰都能一口喊出來。
“好了。”
劉會長也沒對餘慶這個前途廣大的小天才搞什麼特殊,只是乾淨利落地說道:
“話不多說了,讓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好。”
餘慶沉心靜氣,臉色凝重地做着準備。
剛剛的劉會長一連打了二十多場戰鬥,他全都看在眼裡。
劉會長的招式很簡潔,甚至有些死板:
每次一開場,他就會打出一記毫無花哨可言的一字衝拳作爲起手。
招式簡樸,但那拳頭卻堪稱是迅猛無匹、勢大力沉。
不少參加考覈的道友在驚駭之下,甚至連這第一招都沒有撐過去,就當場被轟出了圈外。
所以,能不能擋住這第一擊,就是能不能最終獲得治安聯防資格的關鍵。
“開始了!”
考覈的計時終於開始。
劉會長一如既往地,重心下沉身如大弓拉開架勢,然後猛地邁出左腿踏地借力,右拳自腰間猛力向前旋轉衝出,猶如飆射而出的牀弩、震撼轟鳴的炮彈:
“一字衝拳!”
他習慣性地一聲大喝,然後一拳直轟而出,激得那周圍空氣獵獵作響。
短短一瞬之間,這拳頭便如攻城巨錘一般轟至了餘慶身前。
在觀摩了多場戰鬥之後,餘慶早就知道劉會長的拳力很足,正面硬拼很可能會被那股浩然巨力直接轟出圈外。
所以,他早就繃緊的雙腿肌肉瞬間發力,腳掌連連輕踏地面,就使出了自己在龜蛇氣功上學到的騰挪步法:
“蛇形·靈蛇步!”
餘慶用略顯生疏的架勢模仿起蛇類的靈活姿態,腰腹緊隨雙腿大幅扭動,便催動着他一個側身躲過了劉會長那直直轟來的拳頭。
拳頭險之又險地自餘慶胸前空揮而過,呼嘯的拳風卻同樣能掛得他胸膛和臉頰一陣生疼。
他不敢再直面劉會長的拳頭,便藉着自己扭轉身體的餘勁向外猛踏而出,連連來了好幾個靈動瀟灑的側身轉體,竟是以一種詭異的姿態繞着劉會長的身體騰挪了整整半圈,移形換位地躲到了劉會長的背後。
“動作倒是挺花哨的!”
劉會長嘿嘿一笑,手上的動作卻是半分不停:
“可惜,還是練得不到家!”
話音剛落,他雙膝微屈腳如大犁扎進地面,又猛地揮直手臂扭轉腰腹,如風車陀螺一般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體。
眼見着那瘦削而有力的臂膀就要從側方轟到自己臉上,餘慶慌忙架起手臂,又用出自己的防禦招式:
“龜形·金身玄武!”
這一招倒沒有特地的動作,只是簡單的運氣法門。
它可以讓餘慶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將靈氣充盈到血肉之間,增加他體表的抗擊打能力。
而與此同時,餘慶也壯着膽子在這一衆正道修士面前用出了另一招:
“魔氣淬體!”
魔氣瞬間滲入血肉,讓他那隻用來招架的手臂微微鼓脹隆起,變得更加堅韌厚實。
在靈氣和魔氣的雙重作用下,餘慶的抗揍能力已經增強到了極限。
終於,劉會長側轟而來的手臂和他的手臂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雖然兩人都是血肉之軀,但在這一剎那,兩條手臂竟是隱隱約約地碰撞出了一陣悶雷般的震響,讓人彷彿看到了兩輛卡車的相撞。
一擊之下,餘慶的招架動作瞬間潰散。
他連連向側後方彈出去好幾步遠,但卻並沒有被直接轟出圈外,而是生生地止住了自己的身形,又迅速紮下馬步、舉起手臂架起了防禦姿態。
“有點門道。”
感受着剛剛手臂上傳來的反震之力,劉會長在心中暗暗誇讚了餘慶一句。
但他手上的動作不僅沒有因爲自己對餘慶的欣賞而生出半點停頓,反而還爲此免得更加凌厲了幾分。
一時間,拳勢如影。
餘慶的實力終究有限,哪裡招架得住先天強者這等凌厲的攻擊。
他僅僅是再勉強接了劉會長兩拳,就像是被牧人驅趕的羊羔一樣,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推出了圈外。
“五秒!”
旁邊負責計時的工作人員道出了這個成績。
“呼...”
餘慶從剛剛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中稍稍緩了過來,心中猛地鬆了口氣:
只堅持了五秒就繳械投降,聽起來似乎有些悽慘。
但是,這已經是那羣近海道友中中等偏上的成績了,想要拿到前二十名的資格絕對沒有問題。
他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回身給劉會長行禮告退,就心滿意足地跑到一旁找工作人員登記成績。
“下一個!”
連連戰鬥二十餘場,劉會長的臉色變都未變。
他稍稍整理了一下衣領袖口,就招呼着讓下一個參加考覈的修行者上場。
這時候,李磊上來了。
“到你了?”
劉會長臉上那抹和藹的笑容頓時沒了。
“劉會長,請多指教。”
李磊強忍着心裡的憤慨,好聲好氣地學着別人的樣子向劉會長行禮致敬。
同時,他心裡又隱隱有些發虛:
這劉會長親自跟他交手,不會是想趁機對他下重手、使壞針對他吧?
不...
看這老頭之前的表現出的速度和力道,應該已經是用上了全力,沒有對任何人放水。
既然這樣...
那些修爲不如自己的修行者都能堅持上幾秒,那自己堂堂一個覺醒了整整一年、突破到後天八段的高手,沒理由會堅持不下來。
“來吧!”
想着想着,李磊的心裡便憑空多了幾分底氣。
昨天拿到修行功法,晚上就獲得了實力突破,那今天...
今天就是他一鳴驚人、開啓逆襲之路的時候!
在他愈來愈自信、越來越激動的目光之中,考覈終於開始了。
“一字衝拳!”
劉會長再次拿出了老套路,又習慣性地喊出了招式名字。
“穩了!”
李磊眼神一凜,心中愈發得意:
劉會長每次都是一招鮮吃遍天,他這個開場方式打了二十幾場都沒有換過,李磊豈能沒有防備?
如此看來,熬過第一招並不困難。
而只要熬過了第一招,可就差不多已經是前二十的水準了。
李磊心中這麼想着,又按照預想的方式在胸前架拳招架,然而...
劉會長那猛轟而來的拳頭纔剛剛飛到一半,就突然偃旗息鼓地熄了火,綿綿軟軟地鬆了氣力。
緊接着,他猛然踏出左腿往前一探,右腿便如迅雷疾風一般猛地自下方彈出,直取李磊那防護不全的下盤小腿。
“啊!”
李磊一聲痛呼,整個人就毫無防備地被劉會長擊破了重心,不可控制地歪倒下來。
劉會長又猛然接上一腳,向着李磊的胸腹直直踹上。
砰!
一聲轟響。
李磊連倒地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就被踹得倒飛出去,一摔就摔到了圈外。
“一秒!”
旁邊的工作人員大聲道出了李磊的最終成績。
顯然...
一秒鐘,是絕對不可能可能排進前二十的。
“這、這...”
李磊捂着自己疼痛不止的胸口,又氣急敗壞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這是耍賴!”
“劉會長!”
“你明明喊的是‘一字衝拳’,爲什麼突然變招成了腿法!”
“怎麼?”
劉會長面不改色地說道:
“有問題嗎?”
“在實戰考覈裡,臨場反應和戰鬥意識本來就是重中之重。”
“連基本的變招都招架不住,你的實力本身就有問題。”
“你?!”
見到劉會長如此厚顏無恥地睜眼說瞎話,李磊氣得臉色都在發紫:
“你這明明就是在針對我!”
“這個考覈不公平!”
“哦。”
劉會長整了整衣袖,恍若未聞地對工作人員招呼道:
“登記成績,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