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洱胸口可難受了,有點呼吸不過來,“女孩兒”沒說話,低頭用牙齒咬起她臉上膠布的一角,緩緩撕開。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葉洱的脖頸,紅了她的耳朵。
儘管撕得很慢,膠布的粘性超強,疼的她半張臉火熱,可想而知“女孩兒”那嘩啦一下該多疼。
她轉轉眼珠子,想瞧瞧“女孩兒”,只能瞧見放大的模糊面容。
嘴巴解放後,索性能咳嗽了,沒憋死,後腦勺也沒了鉗制,藉着咳嗽的反作用力,臀部往後坐了坐,上半身立了起來,斜靠在長座椅邊上,劇烈的咳着。
等稍微好點兒,向“女孩兒”誠懇的道了句謝。
綁匪a不屑的居高臨下瞥了她一眼,張着一嘴大黃牙,嘬了口煙,呼出渾濁的氣體,嘲笑她說:“都這時候了,還當自己是個人啊!”
葉洱沒回,“女孩兒”先說話了,跟她在後備箱聽到的嗲音有幾分相似,不同的是透着銳利:“你什麼意思!”
綁匪a沒有立即回答她,反而猥瑣笑道:“呦,小美女生氣啦~來~爺抱抱~”
“女孩兒”朝他呸了一口,他不氣反笑:“哎,這小辣椒真合爺胃口,要不是上頭要的處女,真想先嚐嘗滋味兒~”說着,滿臉享受,舔舔大黃牙,可把葉洱給噁心壞了。
“女孩兒”一陣惡寒,怕長針眼,扭頭看向車窗,不再言語,外面天灰濛濛的,恐怕已經凌晨三四點了,他皺皺眉。
(兜兜轉轉估計到S市了,魚龍混雜的地方,說不定得把自己搭進去,唉!虧了虧了。)
他在看風景,葉洱在看看着風景雌雄莫辨的他,琢磨着咋抱大腿。
大黃牙見二人識趣,不哭不鬧,沒了樂子,扭身翹個二郎腿不知在幹嘛。
葉洱看着看着,眼睛突然乾澀的厲害,瞅啥都模模糊糊的,她閉上眼冥想,期望過會兒能好些。
想起自己買的藥,她仍虛掩着眼,扮虛弱問道:“能不能把藥給我,就只要那個眼藥水就好。”
大黃牙兩指揪過藥袋子,在她面前晃悠晃悠:“小瞎子,你要的是不是這個?”說着,另一隻手伸出小拇指掏了掏鼻孔,指甲縫填滿黑灰的手指頭捻了捻,彈出去。
她睜眼,就看到這麼心塞的一幕,暗罵自己咋忘了,自己手不能用啊,綁匪肯定沒那好心給她鬆綁。
但她不笨,這綁匪說不準故意的,她拒絕的話可能會惹怒他,點點頭嗯了聲,腦袋就被藥袋子砸中了,瓶瓶罐罐灑落了一低。
本想隨即應變的葉洱暈倒了,扔的力道不輕,不知道是不是砸到啥穴位了,呼吸一滯,陷入了沉睡。
再醒來時,從頭溼到腳,水很冰,冷的她一激靈,打了個噴嚏,意識迷糊着揉揉砸過的地方,聽見了“啪”的關門聲。
發覺手自由了,她驚喜的舉着手瞧,下一刻,慌張的把臉湊上去。
(爲什麼,這麼模糊!)
她不安的趕緊擠着眼皮,幻想再次睜開就好了,可試了好多次,都沒有變回來,反而更加模糊,看什麼東西都像打了馬賽克一樣,只能看個大概。
恐懼感席捲而來,如果看不見,她怎麼逃出去,逃不出去,她這輩子,還有希望嗎?
淚水模糊了視線,她屈膝抱住雙腿,手上結痂的地方在脣齒間滲出鮮紅的液體,又添一道新傷口。
這回被困在這了,她連吃東西發泄都不行,聲帶還沒好,不能大聲的叫出來,只能以這樣的方式懦弱的應對。
回想前些天的過往,嘴下了狠勁兒,明明早有預兆的,是自己疏忽了。
一隻強有力的手臂摟住她的脖子往後抻,“你在幹嘛!”嗓音低沉富有磁性,離的近,聲音不大但很有威懾力,葉洱泄了力。
動了動,灰暗的瞳仁呆呆的盯着男人的臉,有點犯花癡的講:“你聲音好好聽啊!”即便看不清,葉洱話出口後也知道男人很無語。
回過神來,眼淚又溢出來,覆上舊的淚痕,她委屈巴巴的哭鬧:“我看不清了,瞎了,出不去了,咳咳。”
脖子勒着了,她糊着一張小臉咳了咳,爪子攀上男人手臂,男人收回手。
葉洱短短几秒想了很多,她淚止住了,扭身撲倒半蹲着的男人。
寧柯北猝不及防被撲了個滿懷,一隻手在身後撐着身子,疑惑的瞧着投懷送抱的女孩兒。
“我能求你一件事兒嗎?”葉洱臉色及其認真的說。
寧柯北自己都還不一定保住呢,不大樂意幫人,不過對這女孩兒印象還不錯,稍稍猶豫下點點頭,想起她可能看不見,說道:“可以。不過,你能從我身上下來嗎?”
雖然她不沉,但這樣很曖昧,他不喜歡和異性那麼親近。
葉洱繼續賴着,撅嘴說:“嗚嗚嗚~我都還沒有男朋友,就要死在這兒了,就不能讓我抱抱嘛,我知道你長得美你比較吃虧。”
寧柯北被她清奇的腦回路給折服了,不管這了,玩味兒的問道:“那你求我幹什麼?死之前做一次?”
“好啊!”誰知葉洱不害臊的直接答應了,說着就佯裝要去扒他衣服,倒把他弄的害羞了,“我去!”抓着衣領子驚恐的望着她,墊了好幾層的罩罩抖了三抖。“小朋友,你不要貞潔我還要呢!”
葉洱耷拉着臉,掃興的道:“不鬧了,我把我銀行卡號和密碼給你,銀行卡在我家裡。我家在A大附近安止汀蘭飲品店的五樓105,我在那裡工作,租了一年,這是鑰匙。”說着,撩起衛衣下襬,從安全褲的小口袋裡捏出鑰匙遞給他。
寧柯北被她這忽然的遺言式轉折整的一愣一愣的,下意識接過鑰匙,又聽她交待:“還有一個在城南翠花小區的四樓404出租房,租期剩四年,我電腦上有招租的廣告,鑰匙在我家裡電視機櫃裡,電腦密碼我也寫給你。”
“不是,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他反應過來急忙道。
“我想求你幫我每年的農曆5月20日去南灣墓園看望一下我媽媽,一定要帶一捧康乃馨,我媽媽的名字叫葉蕪,葉子的葉,蕪湖的蕪。我的其他東西隨你怎麼處理,我只有這一個要求可以嗎?”葉洱瞪着神色暗淡的大眼睛,淚汪汪的央求道。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就那麼確定你會死?”寧柯北覺得空氣悶悶的,呼吸不順暢。
“我快瞎了,逃不出去的。”話音未落,她咬破自己的手指,滴着血的指尖遞到他面前,苦澀一笑,眼角浸溼了:“哈,我忘了,我看不清,寫的醜,我念,你拿我手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