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你什麼事兒~”寧柯北毫不示弱的嗤笑回去。
“我是他哥!”孟梵朔莫名很討厭這個男的,理直氣壯的說。
“呵,那你怕是跟她不親近,”交待遺言的時候可沒提到你。寧柯北放下杯子,不屑的回了半句,不再去看他。
“……”某朔戳心,回想起去年葉洱十八歲生日時說的話,是不是太重了。
[“葉洱,從今往後,你我再沒有任何關係,拿着你應得的錢,離開這兒!”]
他還記得當初她那副要哭不哭的樣子,感覺欺負着特別好玩。
識趣的不再說話,他坐在小椅子上看着葉洱安靜的睡顏。
(那個愛哭鼻子的膽小鬼長大了,敢給人擋子彈了。我,差點點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華燈初上,晝夜更替。
穆辭跟他媽媽回了在B市的家,孟梵朔沒有家,在醫院的陪護牀上睡的香甜,寧柯北也沒有家,住着院養傷,花方鐸的家,他表示不回也罷,沒有個家樣兒。
而葉洱就比較厲害了,她在夢裡築了個家。
第二天,何忱例行給葉洱檢查,面上嚴肅了幾分,說:“病人沒有要甦醒的跡象,就好比說,她明明身體活着,但潛意識認爲自己死了,思維被禁錮在軀殼裡。這樣下去可不行,家屬要做好工作,多試着用病人在乎的事物喚醒她。”
“在乎的事物……”孟梵朔眼眸裡往事明滅重疊,卻發現記憶像是屏蔽了葉洱這個人一樣,他記得的很多很多,但哪怕是一點點和她有關的都沒有。
(從來都沒有認真看過她,又怎麼會了解呢……)
何忱又交待了寧柯北幾句話,就走了,留給他們一個瀟灑的背影。
趁孟梵朔感傷,寧柯北想起那個傻姑娘交待他的遺言,試探性問了句:“她的媽媽的墓碑算不算?”
孟梵朔背後一僵,瞪了他一眼,語氣古怪的說:“她怎麼什麼都跟你說?”
寧柯北沒開口呢,花方鐸陰陽怪氣的重複了句:“對啊~她怎麼什麼都跟你說?”說着,臉湊近他,近的一撅嘴就能親親~
一隻腳踏入病房沒看到孟梵朔的穆辭一臉震驚,後退一步把門關上了,這讓他聯想到昨天某男對他的行爲,整個人都不好了。
孟梵朔倒是眼睛一亮。
不過寧柯北一拳捶在小花花胸口,擊退了特大號障礙物,陰測測的說:“你再這樣別怪我翻臉,人家何忱『氣』大『活』好不合你胃口?”
花方鐸不甘心的說:“我是發自內心愛你的。”
寧柯北直視他的眼睛,冷哼一聲,說:“我喜歡從內到外都屬於我的,你這種分分鐘跟小情人跑路的我可受不起。”
“我們可以試一試。”花方鐸堅持道。
“抱歉,不女票。”寧柯北冷漠臉,謝絕一切桃色❀╹◡╹誘惑。
“哼!”花方鐸傲嬌的昂着頭走了。
寧柯北已經習以爲常了,按照慣例,小花花今天周幾就是去私會哪個小情人,要麼就再找個替補的,而他就是被求而不得的那個,自然費些神。
孟梵朔思量了下出去找穆辭了,他擱這兒也沒用。
寧柯北又聽到關門聲,暗歎。
(似乎,沒有人特別在乎她呢……)
掀開被子,踩着布拖鞋,他坐在牀邊,捏捏她彈彈的小臉蛋兒。
(傻姑娘~)
“葉,洱,你不醒,沒人陪我去南灣墓園了呢,阿南也葬在那,還是同一天。”刻意壓底的低沉聲調像勾人犯規的原罪,且愈發癲狂:“葉蕪,葉蕪,我永遠也忘不了這個名字的,哈哈……”
(葉洱……醒……南灣墓園……葬在……葉……蕪。)
敏感的字樣讓沉睡的葉洱夢境破碎,她該醒了,該面對現實了。
(好熟悉的感覺,可是,爲什麼想不起來!爲什麼!爲什麼!還有我,我是誰?我是誰?葉蕪又是誰!)
情緒的巨大波動反應在心率上,一度調停,寧柯北趕緊按下牀頭的紅色按鈕,叫醫護人員過來。
沒等人到,葉洱猛地坐了起來,他看着她的眼睛,灰濛濛的仿若覆了層霾,小星星都躲進雲層了,暗淡失色,讓他心裡閃過一絲微不足道的疼。
“你還記得什麼嗎?”他聲音儘量放輕。
“女裝大佬,抱大腿。”葉洱望着聲源,呆瓜似的說了倆詞兒。
“噗嗤。”寧柯北猝不及防被逗到了,不自覺伸爪子摸摸她的頭。
葉洱沒管他作亂的爪子,很平靜的問了句:“天黑了,怎麼不開燈。”
寧柯北停住了,想到她的遺言,心驀地一酸,把她抱在懷裡,像哄小孩子一樣說:“乖~天黑了,你要睡覺,一覺醒來就不黑了,哈~”
葉洱沒有掙扎,哪都沒有動,任他抱着,滾燙的淚水蓄滿了眼眶,順着淌下,貼溼了他藍白相間的病號服。
何忱沒有來,是另一個醫生,按例問了下大致情況,用特殊儀器檢查了身體才,猶豫不決的道:“這是眼部傳感血管受壓迫從而導致的永久性失明,被治癒的機率很低,不過還好沒有失憶,只是記憶有些混亂,不礙事。”
醫生走後,病房又陷入沉默。
葉洱迷茫了,她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了,醫生說的話在腦海裡盤旋,“永久性”、“機率很低”。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養你,”頓了頓,寧柯北眼角染笑,接着說:“一輩子……”
“哦呵呵,你怕是開玩笑開過了頭,我現在不想說話,你不要和我講話。”心塞的葉洱悶聲回了句,繼續縮在被子底下安慰自己。
(不就是瞎了嘛!沒事兒的,區區小事兒不能阻擋你佛系的步伐!大不了去個盲人學校,大不了找個不需要眼睛的工作謀生。)
想是這麼想,內心的拒絕騙不了自己,她掩了眼,朦朧的白光也消失了。
“你在幹嘛?”寧柯北見她不動彈了,柔聲問道。
“睡覺,”在夢裡我就不用爲這些事兒煩惱了!葉洱無藥可救的說。
“有用嗎?”寧柯北失望的看着被子突起的一團,低聲問。
“啊?”
“我說有用嗎!像個縮頭烏龜一樣,除了逃避還是逃避!”他厲聲說到,想喚醒她的鬥志。
“那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葉洱掀開被子吼道,瑩瑩的淚光綴滿眸子,接着吼道:“我有手有腳,不就是瞎了嗎!不需要你的同情心!”
因着看不見,她望的位置偏斜了些,寧柯北看着她的側臉。
(小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