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支流,潺潺小河。
有一垂髫稚子拿着魚竿在釣魚。
這錐子眼神清冽,面容清秀,看着略顯渾濁的河水,一動不動。外人看來,這孩紙就像是在發呆一樣。
像他這個年齡的孩紙,每天不是遊玩,就還是遊玩。累了的話就回到家中,一日兩餐,衣食起居,都有父母呵護,照顧備至。但這個稚子卻是不同,不但每日要爲自己準備三餐,就連衣服破了,也只能自己打補丁。有時候找不到布料,他也只能光着。因爲,他是一個孤兒,
就在這稚子身後,還有三男兩女,五個孩子在岸邊的草地上嬉戲。
“韓信,你不來玩麼?”
五人羣中,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在邀約這個稚子。
只是韓信依然一動不動。
有前途!這麼年輕,就知道撩妹要靠耍帥扮酷了。
嬴子弋在一旁的林中觀察良久,看到這副景象,暗道。
嬴子弋要在楚地找的人,就是兵仙韓信。只是,嬴子弋並不確定,眼前之人就是那國士無雙,王侯將相一人兼之的絕代奇才。
“娥兒,不要理這個怪人。”
五個孩子中,一個長得比較壯的小胖子說道。
“就是啊!姐姐,我們快點玩吧!”
另一個比較小的女孩紙有些不耐的說道,看來,對於這個韓信,她的印象並不好。
叫娥兒的小女孩微微的點了點頭,很快又投入到孩紙們的玩耍之中。
日過中午,有一個農婦的喊聲響起。
“娥兒,彩兒,吃飯了。”
“好咧!”兩個小女孩的媽叫她們回去吃飯匆匆的趕了回去。只是嬴子弋注意到,那個叫娥兒的小女孩,臨走之時還不望看上一眼在河水便垂釣的韓信。
兩個小女孩走後,三個小男孩便圍住了韓信。
“喂,韓信,你聽清楚了,以後少接近娥兒,知道了麼?”
“知道了。”
韓信終於開口說道,卻不是一句王霸之氣四溢的話語,而是一句語氣低下的話。
“知道就好。”看見韓信這個樣子,那個小胖子很有滿足感,又在韓信身邊耀武揚威的說了幾句,便帶着兩個小夥伴離開了。
“以你的本事,爲何要對三個稚子低眉順眼的?”人都走光之後,嬴子弋走上前去,坐在了韓信的旁邊。
正在此時,湖中微微顫動,魚上鉤了。
這是一條青色的大魚,嬴子弋叫不出它的名字,不過肯定的是,韓信今天的飯有着落了。
“我並不喜歡麻煩。”嬴子弋等了良久,韓信才淡淡的回了一句。
好拽的回答。嬴子弋現在可以肯定,眼前這個和自己年齡差不多大的孩子就是那個韓信了。
世人皆言項羽不定都關中,而是居那易攻難守的彭城,爲日後的敗亡埋下了禍端。
其實,從項羽的種種佈置來看,並不算是失策,反而十分精妙。
在新安屠戮二十萬秦軍,徹底改變了秦楚兩國之間的實力對比。把劉邦趕往了巴蜀之地,消除後患。三分秦地,互相牽制,不使一方有獨霸關中的可能,同時又能夠牢牢的鎖住漢軍北出道路。
本來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項羽也可以立都彭城,像周武王一樣千載流芳。
可惜,出了一個韓信。
暗渡陳倉,水淹廢丘,砥定關中。破魏滅趙攻燕,腰配三齊王印。垓下一曲,十面埋伏,逼的不可一世的西楚霸王自刎烏江。
常人能夠做到上述一件事情,足以能夠享受一輩子榮華。可是上述的事情都讓一個人做了,偏偏這個人還不是天下至尊。
那麼,這個人讓天下至尊情何以堪?
所以,韓信最後的下場可想而知。即使他已經放棄了兵權,在帝都長安做了一個閒散的侯爺。
淮陰侯!
“貴人此來,所謂何事?”
韓信再度開口,卻是讓嬴子弋不知所措。
“你怎麼知道我是一個貴人?”嬴子弋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的衣服,和韓信穿的差不多啊!
“像你這個年紀,如果是尋常農家的孩子,早已經要下地幹活,幫一些忙。不可能像你一樣,手指素白纖細,連繭也沒有。皮膚白皙,面色紅潤,雖然衣着看似貧苦,但是談吐之間別有一股不凡的質,不似一般尋常百姓,倒像是貴族。重要的是,你的口音中,有一股來自的關中的腔調。你,不是楚地中人。這一切都在表明,你在隱藏身份,一個重要的身份。”
“!”
尼瑪!妖孽啊!這還是一個孩子啊!有那麼一瞬間,嬴子弋都懷疑這貨是不是也是穿越過來的。
“我來,想請你吃飯。”
“貧富不相交,多謝貴人好意。”這個妖孽站了起來,提起了魚和魚竿。
“韓信,等等”
“有事麼?”韓信回頭,問道。
“你知道我是誰麼?”嬴子弋想看看,這個妖孽究竟能妖孽到什麼程度。
“我並不喜歡麻煩。”韓信是這樣回答的,然後慢慢的向遠方踱步而去。
“!”
嬴子弋強烈懷疑這個妖孽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一股強烈的氣息從林那邊傳來,嬴子弋回頭,正見一個鬚髮皆白,身着黑白相間布衣的老者站在林地邊緣,正看着自己。
嬴子弋站了起來,走進老者的身邊,恭敬的問道:“不知道老先生高姓大名?”
剛剛一瞬間,這個老者所釋放的強大氣息,恐怖的讓嬴子弋悚然。可是之後,這老者又是突然將自身的氣息收回。
嬴子弋站在這老者面前,如果閉上眼的話,更本就感覺不到這老者。他的氣息已經完全與這方天地重合,彷彿完全不存在一樣。
“老夫尉繚,見過十四公子。”嬴子弋驚詫,這老者就是大名鼎鼎,神龍見獸不見尾的尉繚子、
“原來是尉繚先生,自魏滅後,先生便從咸陽消失了。秦王一直在找尋先生,想不到先生卻在這裡。
尉繚子撫着長鬚,“魏國已滅,天下事實上已經是秦國的了。老夫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幫助秦王的了。”
“是麼?晚輩在這裡大膽的問一句,韓信可是先生的徒弟?”
“你是怎麼知道的?”
“猜的!”嬴子弋一笑。韓信固然天資過人,近乎妖孽。可是沒有一個妖孽的老師,也不可成爲真的妖孽。
“路遇良才,棄之豈不可惜?老夫已經在這裡教了他三個月,該教的差不多都教完了。”
“是麼?秦滅六國,天下一統。亂世將要結束,先生爲何還要磨礪這麼鋒利的一把劍?””嬴子弋卻是睜着眼在說瞎話了。
一剎那間,尉繚子精光迸射,“十四公子目光如炬,知道的應該都知道了,何必又要多此一問。”
尉繚子笑了,嬴子弋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