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詔書頒佈,駐守上黨的王翦有些意外的看着詔書,他知道秦國攻韓近在眼前,也想着能當這第一場滅國之戰的統帥,同時也知道蒙武會跟自己爭,但是沒想到最後朝堂竟然同意讓子游擔任大軍統帥,不過轉而明白了爲什麼讓子游擔任了,爲了壓住他們這些軍方的人,不至於讓第一次滅國之戰就出現因爲軍功等等不合導致的問題。
頓弱看着詔書,心中有些憂慮,他不明白朝堂做出這番動作的深層次含義,但是也擔心子游不懂兵事而瞎指揮。
“將軍,大王爲何會讓王師擔任大軍統帥?不曾聽說他會統兵之事啊?”頓弱放下了詔書說道。
“不曾聽說先生會統兵之事,但是我和蒙武、楊端和都會,這次我和蒙武爲副將,楊端和是先鋒,真正上陣統兵的人是我們,不是先生。”王翦說道。
王翦心中也慶幸,能平衡各方勢力的是子游,不是一個喜歡親自上場微操的人,要不然這次攻韓之戰不知道會發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
“這次攻韓兵分三路,預計是最終在新鄭匯合,王師會跟隨哪一路?”頓弱好奇的問道,行兵打仗也有着分兵進攻,但都有一路大軍是主力,負責擔任整個滅國的事情,所以子游的選擇對於這三路而言很重要,因爲子游在那一路,那一路是主力,意味着軍功足夠。
“跟隨哪一路不重要,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是絕對的主力,二十萬大軍南下,楊端和和蒙武加起來不過七萬人,他們的作用是牽制南陽的白亦非,按照朝堂的佈置,我們南下佔據野王,進一步直撲新鄭,而楊端和和蒙武在南陽牽扯白亦非,讓他無法回援,韓國能調動的可戰之兵一半在白亦非手中,只要我們打下衛莊手中的幾萬人馬韓國必滅。”王翦說道。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他手上這二十萬兵馬纔是真正的主力,這二十萬兵馬可不是算上民夫的水數,而是實打實的二十萬能征善戰之士,雖然蒙武手中有着兩萬騎兵,但面對攻城他們還是有不足的,畢竟不是誰都是李牧,用三萬輕騎兵幹碎了燕國十萬人駐守的城池。
“原來如此。”頓弱說道。
“你還有些學的,調動部隊,準備南下滅韓!!”王翦拿出了虎符說道。
“諾!!”頓弱接過虎符開始傳達軍令。
隨着秦國大軍攻韓開始,正在韓王宮享樂的韓王安頓時嚇得屁滾尿流,緊急召開了朝議,讓大臣們來商議這件事,但是商議的結果讓韓王安暴怒,戰事還沒開始,韓國的絕大多數大臣都主張着投降,他們都認爲秦國只不過是想着在那些土地罷了,最多再割出去一些就好,不耽誤他們繼續享樂。
“秦國這次三面進攻,王翦更是手握二十萬大軍,他們不是爲了割地,而是滅國!!”張開地高聲在大殿內喊道,看着庸碌的朝堂大臣,張開地的眼中都是失望,他現在的希望就寄託在白亦非和正在趕回來的衛莊身上,衛莊已經進去了韓國,很快就能抵達新鄭。
看着張開地,韓王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問道
“張卿有什麼良策沒有?”
“回稟大王,秦國這次來勢洶洶,三路進攻,國內能戰之士全靠血衣侯的十萬軍隊,目前野王有着五萬守軍據守可以拖延一二,大將軍征討楚國已經回來,靠着十萬人據守野王尚且還有一戰之力,能否轉危爲安全看血衣侯能否擊敗蒙武和楊端和,只要能在野王被攻下之前,血衣侯能擊敗二人,北上支援,韓國還是有一線生機的。”張開地說道。
“只能等血衣侯擊敗蒙武和楊端和嗎?”韓王安喃喃自語道,韓國上下畏懼秦國已經是共知,但還有一人是例外,那就是南陽的白亦非,白亦非的母親,韓國唯一的女侯爵,雪衣侯當初帶領着南陽的百姓和軍隊擊敗了秦國大軍,由此才封上了侯爵。
“大王可以派人向周圍各國求援,尤其是趙魏兩國,魏國和韓國乃是世交,若是韓國被滅,下一個便是趙魏,脣寒齒亡之理他們也知道。”張開地說道。
張開地看着面色複雜的韓王安,心中不由得嘆氣,讓趙魏支援他何嘗不知道是不可能的,只不過是想要給韓國朝堂以及韓王安一個希望罷了,希望他們不會做出什麼率先投降的事情,在張開地心中韓國還是有一戰之力的,只不過下場註定悽慘罷了。
“依丞相所言,派人去救援吧,不僅是韓魏兩國,其他五國全部派出使者求援,哪怕是楚國,我們可以歸還攻佔的土地和從魏國交換來的財物,來換取楚國出兵。”韓王安說完這句話,整個人的彷彿蒼老了十幾歲一般,肩膀和脊柱一瞬間塌了下去,癱坐王位上。
下方的大臣們嘴上說着諾,但是心中想的卻是如何能夠在韓國被滅之後繼續維持自己的地位,他們不在乎他們頭上的王是韓王還是秦王,對他們而言是誰都一樣,他們都需要他們這些人來統治百姓,他們不在意韓國是否被滅,在意的是他們如何再拿到更多的利益。
大臣們離開大殿之後,絲毫沒有國滅的擔憂,三五成羣的相約一起宴會或者去紫蘭軒,看着這樣對國事絲毫不上進的大臣們,張開地心中一片淒涼,他現在唯一想的就是希望白亦非和衛莊能夠擊敗秦國,換取一線生機,同時也下定決心,只要韓國這次能存活下來,他要整治吏治了。
秦滅韓之戰的開啓,讓整個韓國風聲鶴唳,蒙武和楊端和二人接到詔書之後,朝着韓國境內攻去,雙方合兵和白亦非的十萬大軍對峙,因爲他們的詔書上有着等到子游到來之後由子游進行定奪的命令。
蒙武、楊端和、李信和馮毋擇四人坐在軍帳之中,商議着如何擊敗白亦非這十萬人,他們只有不到七萬人,若是普通的十萬人他們也能一戰,但是白亦非手中的軍隊不弱於他們,而且有着地利的優勢。
“白亦非在南陽經營許久,敢在野外和我們對峙,明顯是想要拒我們於南陽之外,放棄城池而野戰,是不是有些看不起我們。”李信說道。
放棄堅固的城池和他們野戰,這明顯不是明智之舉,敢做這種事情的人只有兩種人,第一種是有的足夠的優勢和信心在野外擊敗他們,第二種就是傻子,敢在野外和他們野戰,他們雖然人數少,但也有着兩萬騎兵,在這樣的平原地帶開戰,兩萬騎兵奔跑起來,十萬人也不一定能擋得住。
“先生現在到了什麼地方了?”楊端和問道。
其他人都是一臉的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知道子游現在在什麼地方,詔書上寫着子游負責對戰白亦非的全權事宜,他們已經合兵數天了,哪怕是從咸陽出發,子游也應該到了軍營纔對,但是現在子游的蹤跡誰也不知道。
“我聽聞朝中傳言,王師和太尉打賭,要不費一兵一卒拿下南陽,王師現在是不是已經在南陽了。”馮毋擇說道,在被李信講述了子游諸多事蹟之後,馮毋擇有一種直覺,就是子游現在絕對在南陽搞事情。
“先生要做什麼?刺殺白亦非嗎?”李信說道。
“不一定,或許先生和當初的張子一樣。”蒙武看着南陽的方向說道。
張儀除了騙楚之外,還有招降魏國蒲陽的事情,蒙武猜想子游應該是想要招降白亦非,但是蒙武覺得白亦非不會這麼做,世襲爵位意味着與國休慼,白亦非背叛了韓國,也會他名聲掃地,在南陽苦心經營的一切都會毀於一旦,而且秦國恐怕也不會再重用他。
“想那麼多幹什麼,等先生來了就知道了。”李信說道。
此時南陽,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正行駛着。
“先生,血衣侯真的會同意投降嗎?”墨鴉也很好奇,雖然血衣侯白亦非曾經是四凶將之一,但是墨鴉知道血衣侯可從來不是跟姬無夜一條心的,在命令上更是效忠韓王居多的。
“伱不相信嗎?”子游看着反問道。
“的確覺得不可能,但是先生如此堅持,或許真的可能吧。”墨鴉說道。
“你覺得戰爭開啓之後,百姓們會怎麼樣?”子游問道。
墨鴉不明白子游怎麼突然問這個,但是還是老實回答道
“肯定是躲避戰亂,要麼居家不出,要麼躲進深山中等到戰爭結束再出來。”
“那你看這南陽的百姓是什麼樣子的?”子游指着正在農田裡勞作的百姓說道。
墨鴉一愣,看着四周的農田,其中勞作的百姓不在少數,每個人臉上並沒有出現對戰爭的擔憂,有的人甚至還在悠閒的在樹下乘涼,在墨鴉不解的眼神中,子游讓其停下了馬車,來到了一個正在田頭休息的老人身邊。
“老人家,現在南陽即將發生戰事,你們還在這裡耕作,難道不怕被牽扯進去嗎?”子游問道。
“後人你是從外地來的吧,南陽有着血衣侯,戰事波及不到我們的。”老人笑着說道,但是聲音中卻透露着一股惋惜
“當年雪夫人帶領着我們南陽的百姓擊敗了攻打韓國的秦軍,保全了我們的土地和同胞,後來免去賦稅三年,讓我們南陽成爲了韓國最富庶的地方,血衣侯雖然不如當年雪夫人那麼慈善,但是也有着本事,攻打百越,南陽子弟無不景從,只可惜,曾經跟了大將軍姬無夜,做了不少錯事,好在姬無夜死的早,讓侯爺醒悟了過來。”
“血衣侯在新鄭可是被人視爲洪水猛獸的,你們不害怕嗎?”子游繼續問道。
“侯爺是雪夫人的孩子,身上有着雪夫人的血脈,他在新鄭如何我們不知道,但是他沒有對不起南陽百姓一分一毫,南陽有今天是雪夫人和侯爺兩代人的成果,老頭子我雖然年紀大了,但是心還沒有糊塗,爲了南陽,侯爺也有着自己的無奈。”老人說道。
子游跟老人告別之後,看着身邊發愣的墨鴉說道
“現在你知道爲什麼我敢說當初白亦非能夠投降了吧?”
“因爲南陽的百姓。”墨鴉點頭說道,他覺得自己的世界有些混亂了,他從來沒有想到讓人恐懼的血衣侯白亦非竟然在南陽如此得民心。
“當初白亦非就看到了韓國的未來,跟我達成了協議,秦國攻韓,只要不傷害南陽百姓和放過十萬白甲軍,他願意投降。”子游說道。
“真是沒想到啊,血衣侯竟然爲南陽能做到這一步。”墨鴉架着馬車說道。
下午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