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人的意思是想引蛇出洞嗎?”鍾際說道。
子游點了點頭說道
“魏國戰場王賁和廉頗僵持,我需要你做出調動人馬支援王賁的動靜,讓這些人在半路再悄悄換裝回到新鄭來。城防也不許做出過意鬆懈的樣子,一切如舊。”
“諾,屬下明白。”鍾際拱手說道。
就在子游還要交代鍾際一些東西的時候,房門被敲響,墨鴉推門走了進來。
“拜見先生。”
“情況如何?”子游問道。
“韓運問出來他們的時間了,就在這五天之內,他們就要動手。同時因爲韓運主動插手這些人的叛亂之事,讓韓宇產生了危險感。”墨鴉說道。
“哦?危險感?韓運做了什麼?”子游好奇的問道。雖然韓宇現在是個流亡的貴族,但是當初韓宇在韓國的威望不低,韓國四公子之名,在韓國那可是宗室賢長的代表。韓宇爲人更是心思沉重,城府極深,若是真的忌憚韓運,也不會表現出來。
墨鴉將韓運做的事情告訴了子游,同時也將韓運需要猛火油的事情說了出來。聽完墨鴉的話,子游嘴角抽搐了一下,感嘆道
“真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了,造反沒有錢,難怪他要忌憚韓運。”
子游也是沒想到這些韓國舊貴拉起一支隊伍造反不是靠的錢財,而是情懷。歷史上這些權貴能夠在秦二世的時候遍地起義,這些舊貴可是又出錢又出力,加上當時百姓沒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加上這些人的蠱惑,百姓們立刻揭竿而起,加入了叛軍的隊伍。
當初子游執行的可是殺光搶光賣光的“三光”政策,權貴大族盡數殺掉,任何值錢的東西盡數搶光,房子地契什麼的全部賣光!這些人逃命身上肯定帶些錢財,但這些權貴奢靡慣了,又是在外流落,很快就把錢財花的差不多了,怎麼可能還有多餘的錢財支持韓宇的復國大計。
而且韓宇千方百計弄來的猛火油,韓運只需要張張嘴,自己下面的商隊就能弄出來,這何嘗不是一種實力的表達。本來兩人都是宗室公子,都有韓王的繼承權,韓運這麼一搞,加上韓運一言不合就散金餅的習慣,這些受苦受難的舊貴們誰還願意陪着韓宇艱苦創業?
“鍾郡守猛火油之事交給你是否可行?”子游問道。
“城內有着不少的猛火油,悄無聲息的運出一些也是可以的,五十壇還是足夠的。”鍾際說道。
“既然如此,派人將這些猛火油分批送給韓運旗下的商隊,讓韓運帶着人去拿。張良沒有在營地內,說明他們絕對還有其他的據點,讓韓運打聽出來。讓韓運好好交際人,多拉攏一些人培養自己的實力,同時讓韓運注意好最近韓宇接觸的人,尤其是百家的人。”子游吩咐道。
“諾!”
墨鴉拱手說道。
子游又給兩人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後,墨鴉和鍾際便離開了院落。走出院落的鐘際猛地一拍自己的額頭,滿臉的悔恨。墨鴉看着鍾際的表情試探的問道
“鍾郡守可有什麼事情忘記了嗎?”
“無事,無事,是我過於開心了,忘記了大事。”鍾際無奈的搖頭說道。他只顧着聽從子游的吩咐準備引蛇出洞的事情,忘記了法儒一脈的事情了。不過想到這段時間子游都在新鄭,他也不怕子游跑路了。
墨鴉看着鍾際不想說,也沒有再問下去,而是和鍾際開始商議猛火油之事,商議好之後,墨鴉帶着韓運的令牌來到了韓運旗下的商隊,用韓運的名義讓他們去新鄭城外秘密將猛火油分批運送回來,然後等待着韓運的命令,再送出去。
因爲有着韓運的令牌和手令,商隊的負責人臉色複雜的接下了這個任務,等到墨鴉走後,商隊負責人的臉色格外的難看。
墨鴉回到城外的營地已經是後半夜了,韓運此刻正在營帳內飲酒等着墨鴉,看到墨鴉回來之後,韓宇將酒壺放下問道
“事情如何?”
韓宇的眼神是示意營帳外,墨鴉看了一眼營帳外藏人的地方,第一時間他就發現外面有人在監視韓運。對方的手法很簡單,看起來像是一個新手,防止打草驚蛇墨鴉也沒有處理掉這個。
“公子,商隊已經安排好了,魏國的商隊正要啓程回來,他們可以帶回來一些。”墨鴉拱手行禮說道。
這是他和韓運走之前就商量好的。
“如此就好,有勞你了,這些兩塊金餅賞給你了。”韓運從懷裡掏出兩個金餅丟給了墨鴉。
墨鴉接住金餅臉色頓時變得欣喜若狂,對着韓運拱手說道
“多謝公子。”
“這壺酒也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等到商隊到了還需要你帶人去接應。”韓運說道。
“多謝公子。”
營帳外的探子看着墨鴉手裡的兩塊金餅和一壺好酒整個人的眼睛都移不開了,乾渴的舔了舔嘴脣。探子並非是韓國舊貴,而是韓宇在外流落的時候,收服的一個遊俠兒。
他是趙國人,叫做繆貢,在鄉鄰中靠着一手劍術頗有兇名,後來因爲與人起了爭執,殺了對方一家老小便被官府通緝,在逃亡的路上他遇到了韓宇。
繆貢聽到對方是昔日的韓國四公子,又看對方氣度儀態不凡,想着當初的曹沫之流也是如此被魯莊公賞識。這些遊俠兒一朝被賞識,不僅生前榮華富貴從不缺少,死後更是青史留名。哪怕無法做到這些,投靠韓宇這個貴族,也能吃飽飯,於是便投入了韓宇的麾下。
原本繆貢覺得韓宇曾經也是昔日的公子,肯定能讓自己吃飽飯,但現實告訴他,在韓宇手下最開始還能勉強吃飽飯,但後面他們甚至需要自己去找事情來養活韓宇,這讓繆貢像是吃了蒼蠅一般,他要是能主動在事情做也不會當遊俠兒了。但他投靠了韓宇,若是因爲韓宇沒有錢財,就背離而去,這種事情要是傳出去,他繆貢也就沒有資格在趙國江湖上混了。
繆貢也只能去靠着偷雞摸狗或者攔路搶劫獲得一些錢財,然後謊稱是自己幫人看家護院得到的。韓宇因此對繆貢頗爲滿意。
幸好韓宇只是那段時間沒了錢財,昌平君的人找到了韓宇,原本是想要將韓宇帶到郢都,但是被韓宇拒絕了,只是拿了些金銀又開始暗中聯絡韓國流亡的貴族和尋找手下。
可惜無論是拉攏韓國舊貴還是拉起一支隊伍,耗費的錢財都是十分巨大的,韓宇又不屑於成爲匪盜之流,導致他們的隊伍經常出現資金缺少的情況,經常是吃一頓餓一頓的。
韓宇常常將自己比作晉文公,將他們這些人比作與狐偃、趙衰、顛頡、魏犨、胥臣,但是繆貢可不這麼認爲,當初晉文公到了什麼地方都是被當做一個公子對待,更是被齊楚秦宋這些有實力的國家禮重,最起碼他們這些人後來是吃得飽飯的,而他們完全是吃不飽。可惜沒有遇到更好的人值得他投靠,便一直待在了韓宇的麾下。
哪怕是到了現在,韓宇聚集了不少人,手上也有了些許錢財,但是韓宇爲了彰顯自己的雄心壯志,一直簡樸示人。更是也要求自己的手下也時時刻刻不忘簡樸,這讓剛享受了沒兩天的繆貢感到了不滿。
“或許公子韓運會是個不錯的選擇。”繆貢小聲的自言自語道。說完繆貢便離開了營帳回去給韓宇彙報自己聽到的消息。
等到繆貢走了之後,墨鴉出現在了繆貢剛纔站着的位置上,韓運在墨鴉身旁低聲說道
“怎麼樣,我這一招錢帛動人心如何?”
看着滿臉得意的韓運,墨鴉點了點頭,雖然錢財對於一些高風亮節之人確是沒用,但是對於九成八的人來說,你不是沒有打動他,只是給的價格不夠高罷了。
韓國正處於暗流涌動的情況,但魏國卻是局勢已經明亮,魏王增將軍隊交給廉頗之後,廉頗立刻安排數支援軍支援大梁外的軍事重鎮,首先保證好大梁的安全。又派人傳令各個城池必須嚴防死守,不能讓秦軍繼續攻略下去。秦軍攻無不克,導致秦軍的士氣不斷上升,而魏軍士氣不斷低落。
除了防守之外,廉頗親自帶領着大軍在樑澤一帶紮營,圍攻啓封的王賁大軍,樑澤一帶多河流水沼,秦軍的騎兵發揮不出來實力。少了秦國騎兵的威脅,魏國大軍的安全有了很大的保證。
“大將軍,我們要在野外和秦軍野戰嗎?”典慶看着廉頗問道。
作爲魏國精銳魏武卒的千夫長,典慶的地位要比一般的副將還要高。曾經的魏武卒有着自己將軍,但是現在的魏武卒能帶出來上陣的也不過千餘人,所以典慶只能領千夫長的職位。
“秦軍戰力遠超魏國軍隊,爲了應對魏武卒秦軍絕對不會沒有調來秦銳士。野戰對於我們來說極爲不利。我們要做的就是拖住秦軍,不能再讓秦軍再進一步。”廉頗說道。
“大將軍可能不知,魏國的國力無法支持我們進行大規模的長期作戰,十五萬大軍的糧草,整個魏國都要吃緊。”典慶握住了拳頭說道。
典慶並非是一個單純的武夫,相較於打仗,他更喜歡在披甲門種菜。自從他的師父晉鄙死的時候,讓他們效忠魏王。看着逐步爛掉的魏國典慶心中的逐漸心灰意冷,如果自己師父晉鄙當初讓他照顧好披甲門的師兄弟和替他守衛好魏國和魏國的百姓,典慶根本不會參與這多次的大戰。
“我知道。我知道你心繫魏國百姓,但我們現在只能等,等到秦軍亂了陣腳,我們的機會就來了。”廉頗看着典慶說道,他們的機會屬於是機密,不能讓典慶這樣的外人知道。而且典慶是忠心於魏國,若是讓魏王知道他和昌平君等人有着親密的聯繫恐怕會再生出猜忌。
“我是一個武夫,不懂得兵權謀的種種,我只是希望大將軍能夠清楚現在的魏國真的經不起消耗戰了。”典慶拱手說道。
現在的魏國連魏武卒這樣的鎮國軍隊都培養不出兩千人,足以看出現在的魏國已經衰敗到了何種程度。當初的魏國佔據中原核心,百姓人口衆多,土地肥沃,物資豐富,又是位居中原交通樞紐,靠着種種便利,加上率先變法,讓魏國被稱爲霸魏,其餘六國無不敢擋其兵峰。而這一切都是依託魏國地大物博,有着足夠的經濟支撐魏國。
但隨着魏國的衰敗,現在的魏國疆域快要淪落成韓國大小了,但幸好魏國富庶之地還在,但隨着秦軍的蠶食以及許地下蔡的丟失,魏國的富庶之地丟了兩個,如果不是從楚國打下了兩個較爲富庶的地方,魏國恐怕會更加衰弱。
“我知道了,時間不會太長的。”廉頗說道。
典慶拱手便離開了大帳,回到了魏武卒的營地內,此時的營地內衆多披甲門弟子正在不斷的鍛鍊着,有的人舉着幾十斤重的石墩正在練氣力,有的人則是在被其他人用木棍刀劍劈砍,測試自己的銅筋鐵骨。
“都沒吃飯嗎?這點力氣給老孃刮痧都不夠!”一道女子的聲音爆呵道。
營地內一名女子手持一個大號的鐮刀,周邊是一起力竭的披甲門弟子,地上掉落着一些繃斷的長劍。
“二師姐,你的硬功除了大師兄之外,我們都比不上啊。”一名弟子說道。
“那就趕緊練,戰場上刀劍無眼,秦軍又有着銳不可當的秦銳士,你們再不抓緊練,上戰場怎麼殺敵!”梅三娘繼續呵斥道。
典慶看向了梅三孃的位置,梅三娘看到典慶看過來頓時扭過了頭。
“你們好好練,我要回披甲門了。”說完梅三娘扛着自己的鐮刀便朝着營地外走去。
看着梅三孃的背影典慶的手剛想擡起,但是又放了下來。一旁子弟說道
“大師兄,師姐都來了,你不攔下嗎?這可是緩和你們之間關係的好時機啊!”
典慶只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自顧自的回到了營帳之內,留下了一臉無奈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