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河伯如此模樣,子游幾人先是面露驚訝,然後又是好奇。河伯雖然實力不怎麼樣,但好歹也是實打實的宗師,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一方巨擘了,能夠將河伯嚇成這樣,子游幾人還是好奇的。
“你繼續說,你看到了什麼?”子游問道。
“我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屍骨,巨大的屍骨一眼望不到盡頭,等到看到那副屍骨的全貌的時候更是被嚇得癱坐在地上,那副屍骨是龍,一隻完整的龍,白色的骸骨沒有絲毫腐化的痕跡,巨大的龍首如同擡頭揚天,白色的骸骨散發着可怕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慄。
但是我很清楚,巨龍骸骨散發出的氣息跟我最初感覺到的並不一樣,骸骨散發出的氣息像是威壓,而最初我感覺到的氣息如同有人將利劍抵在我的脖頸間。
我強打起勇氣朝着前方走去,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前方的霧氣逐漸消散,而前方出現了一座山峰,而整座山峰散發出去的氣息便是那股讓人如芒在背的氣息。我擡眼遙望了一下山峰,不過一眼,我彷彿看到了無數惡鬼朝着我爬來,我當時心神受到重創,直接暈倒了過去。
我在徹底昏迷的時候隱約聽到了什麼吼聲,之後我便徹底暈倒了,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已經重新回到了小船上,而小船正漂泊在雲夢大澤上。四周的霧氣早已消散,而不遠處就是我居住的島嶼。”河伯說道。
“聽起來像是你做了一個噩夢一樣。”焰靈姬把玩着手上的碧玉簪子說道。
“不,那絕對不是夢,那一切都是極爲真實的存在,尤其是那股氣息,讓我至今都無法忘懷!!”河伯激動的對着焰靈姬說道。
看着河伯激動的樣子,子游壓了壓手示意河伯冷靜一點。河伯深呼吸了兩下,平復了心情之後對着子游說道
“不管你信不信吧,我敢肯定我經歷的絕對是真的。”
“我相信你說的話。你能告訴我你當初居住的島嶼在什麼地方嗎?”子游問道。
河伯眼神複雜的看了子游一眼說道
“如果你想要去雲夢澤的話,我勸告你最好放棄這個想法,那裡面的危險絕對不是你能夠想到的,我沒有靠近那座山峰,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就被重創昏迷,足以說明那座山峰中絕對有着極爲恐怖的存在。”
“我知道。”子游點了點頭說道。
河伯看着子游也沒有再勸告,而是扯了一旁的一張白紙,拿起筆在紙上開始畫了起來,河伯標記了一些地名之後告訴子游說道
“這裡叫做,長澤村,從這裡入雲夢大澤,延東大概五十里會有兩個沙洲,我所居住的島嶼就在沙洲以北大概幾十裡的位置,小島上有我所居住的房屋,而且島嶼山峰上有一個巨大的石塊,很好辨認,至於我打魚的位置在島嶼南端,我記得我在霧中朝着北方划船走了大概五里的距離,具體的我不記得了。”
河伯指着紙上的位置將具體的情況告訴了子游。
“好。”子游收起了地圖說道。
“我再多問一下,你是怎麼知道我進入過雲夢澤?”河伯好奇的問道。
河伯的問題也是其他人都好奇的,一個個紛紛等着子游的回答。
“很簡單,湛盧告訴我的。湛盧能夠吸收殺伐之力,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湛盧就吸收了你身上的一絲殺伐之力,我當初以爲那是普通的殺伐之力,但湛盧出現了無法融合這股力量的情況。”子游將湛盧拿了出來。
湛盧出鞘,明亮的劍身上有一道不可察覺的細微黑絲,彷彿是雪白的世界中突然出現的一抹黑色一般。
“之後我便一直想着這股力量是什麼,但是翻閱很多典籍,都沒有什麼發現,所以我便想到了你既然是從雲夢澤閉關出來的,那麼這股力量很有可能便是雲夢澤中的。”子游說道。
“原來如此,我還以爲你真的有追溯過去,推算未來的能力。”河伯點頭說道。
“我也不多留你了,陰陽家的事情我能做的已經做到的,讓老東皇從碣石宮出來後,來咸陽找我。”子游說道。
“我明白。”河伯點頭說道。
等到河伯離開之後,驚鯢看着桌子上的湛盧問道
“你真的沒有查出來這股力量是什麼嗎?”
作爲一名劍客,驚鯢十分明白劍對於劍客意味着什麼,如果湛盧真的有問題了,子游絕對不可能現在才發現,而且這麼冷靜。
“那是騙河伯的,我現在只是有猜測,至於究竟是不是,我也不知道,還需要去一趟雲夢澤才能確定。”子游說道。
“那先生,我們什麼時候去雲夢澤?”雪女問道。
“現在是不行了,進入雲夢澤的大門需要靠運氣,我沒有太多的時間浪費在那邊,而且那是楚國的地盤,若是我們暴露了身份很麻煩,等到秦國攻佔楚國之後再去。”子游說道。
“好,那我們什麼時候回到咸陽?”雪女問道。
“等到陰陽家的事情結束了。”子游說道,說是等陰陽家的事情結束,實際上是等焱妃幫着河伯四人整頓好陰陽家,現在的陰陽家內可是有着不少東皇太一的死忠。
“好。”
陰陽家有着子游這尊殺神坐鎮,再加上焱妃這個東君的威望,河伯四人很快就整頓了整個陰陽家,在整頓的同時,山鬼出面將月神、星魂和湘君從農家、墨家和儒家手中贖了回來。
至於具體的交易內容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但唯一一點可以確定的是,陰陽家這次出了一波大血,不僅是贖人交出去的東西,更多的是門派的重新建設和弟子們養傷更是一大筆花銷。
等到陰陽家穩定的差不多了,子游便帶着幾人離開了九宮神都山。秦國,咸陽。
嬴政正在章臺宮內看着奏章,一旁的暖爐已經升起,雖然第一場雪還沒到來,但天氣已經嚴寒,冬季已經到來了。嬴政翻開東郡傳來的奏章,看着上面的內容,嬴政的臉色先是詫異,再是驚駭,然後是若有所思,最後竟然露出了笑容。
趙高看着嬴政臉色的變化,心中已經緊張了起來,嬴政平日裡處理奏章很難有情緒變化,這次竟然一連多次轉變,不由得讓趙高緊張,看着奏章的標記,那是東郡的,也就是曾經的魏國。趙高心中開始思索羅網從東郡傳回來的消息。
嬴政合上奏章說道
“趙高。”
“奴婢在。”趙高行禮說道。
“陳平最近在做什麼?”嬴政放下奏章說道。
“回稟大王,陳郡守現在在燕國推行秦法,根據前段時間監察御史傳回來的消息,陳郡守這段時間在漁陽郡多與地方豪俠相交,與地方留下的豪族也是多有交際。至於丞相府傳達的奏章中陳郡守也是多說.”趙高猶豫了一下說道“說漁陽郡百姓民風淳樸,對秦法多有敬畏,百姓對秦國也是感激涕零。”
聽到趙高的話,嬴政眼神只是瞟了趙高一眼。嬴政自然是知道趙高剛纔的猶豫是什麼,如果你說潁川郡和東郡百姓民風淳樸,敬畏秦法,那還說得過去,你說在漁陽郡,那些江湖遊俠兒們十分推崇和敬畏秦法,那不是睜眼說瞎話是什麼?
如果不是因爲陳平的名字在咸陽還留下了幾分好名聲以及有着子游這個老師當大樹,早就被人治一個欺上瞞下的罪名了。
“老師到是沒看錯人,你讓漁陽郡的羅網暫時聽從陳平的命令,他需要這個。還有東郡的事情,羅網有什麼消息?”嬴政問道。
“還請大王明示。”趙高眼中帶着些許不解問道。
東郡大大小小的事情也不少,趙高現在除了是中車府令之外,還有一層身份文淵閣博士卿的領班大臣之一。隨着文淵閣處理政事愈發的熟練,秦國的朝堂已經離不開這個機構,所以文淵閣也從一個暫時的機構變成了秦國廟堂中的正式機構,裡面處理事務的侍郎們也被稱爲博士卿,與負責禁衛侍郎分開了,而大秦學宮的教課師傅們也被拿掉了卿字,被稱爲博士,有着議政的權力。
“科舉制的事情。”嬴政說道。
聽到嬴政的話,趙高當即明白嬴政問的是什麼了,說道
“回稟大王,科舉制在東郡再無阻力。”
當初科舉制落實的時候,東郡的反彈最大,作爲曾經秦國人才培養基地的魏國,再加上河西學堂的存在,魏國的名士無論是數量還是能力都是拔尖的,同樣也是因爲這一點導致魏國的名士十分不屑於和那些平民出身的學子一起參加科舉,他們覺得這是在羞辱自己,所以號召整個魏國上下的名士對抗科舉制,甚至閉山不出,也不再招收弟子。
因爲有這些名士的帶頭,一些要參加科舉的魏國名士和學子擔心自己會被排擠,於是紛紛放棄了參加科舉,這讓科舉受到了重創,但是這些人都是有着聲望的名士,加上沒有確鑿的證據,秦國也沒辦法出手,否則容易影響自己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形象。
而當初招賢館負責科舉的人正是陳平,當初陳平聽到這件事第一選擇的是派人去遊說這些名士,但是這些名士認爲是秦國服軟了,於是便要求科舉取消,否則他們終生不入士,而他們的弟子也不會入仕。
這讓陳平差點沒忍住去宰了他們,最後被逼無奈,陳平只是對着魏國的名士們磨刀霍霍了。就在陳平準備對魏國名士出手的時候,陳平被調任漁陽郡了,所以這件事就交給了李斯去做了。
而李斯自己還有着修改秦法的任務,於是便讓招賢館按照陳平的計劃去做。
招賢館根據陳郡守的指示在東郡舉行恩科,羅網在暗中散播消息,貶低整個東郡的名士。名士要殺了他們,他們可能坦然赴死,但是你要是說他們慫,學問不如別人,他們一個個全部跳腳,於是紛紛站出了出來,想要在科舉上奪得首魁,然後全部拒絕入仕,來打秦國的臉。
但是他們沒想到的是,跟他們一起參加東郡科舉的人有一個叫做伏勝的十六歲的青年。而伏勝就是陳平的計劃核心,伏勝被稱爲伏家最傑出的弟子,甚至在伏家被稱爲最有機會接近先祖宓子賤的人,打這些名士輕輕鬆鬆的。
伏勝奪得了魁首,如果只是殺人的話,這完全不是陳平的風格,伏勝奪得魁首之後,直接發動了對整個東郡名士的辯論,辯論十五場,伏勝全勝,打的這些名士一個個無法開口,有的人甚至直接喘不上氣倒在了辯論臺上。
甚至伏勝在走的時候還留下了一句,有名無實,然後各種貶低這些人爲了一舉私心妨礙科舉的落實,等等,直接讓這些人社會性死亡。羅網更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這些消息散播了出去。
然後這些名士徹底在東郡社會性死亡,甚至有人直接對着他們丟菜葉,而他們的弟子也紛紛離開了他們,親友對他們劃清界限,徹底身敗名裂之後,一些人自盡而死。
因爲這些名士徹底沒了聲望去阻擋科舉制的落實,所以大量的魏國名士和學子紛紛參加科舉,科舉在東郡徹底沒了障礙。
“那便好。”嬴政看着漁陽郡的方向說道。
此時漁陽郡內,陳平圍坐在火爐旁,正在看着手上的奏章,這些奏章大多都是各地那個遊俠兒又殺人逃走了,或者那個遊俠兒組織聚衆鬧事,藐視秦法的事情。
陳平用紅色的毛筆在奏章上畫了一個圈後便放入了一旁的桌案上,桌案上有着不少的奏章了。
“郡守大人,李老爺邀請您去參加今天晚上的李府宴會。”一名小廝敲了敲房門說道。
“我知道了,今晚我會準時赴宴。”陳平說道。
“諾!”
陳平起身整理了衣袍,外面傳來了急迫的腳步聲和盔甲聲,李信一腳踹開了陳平的房門,氣沖沖的坐在了火爐旁邊。
“這些燕國本土的權貴們,當真是該死,當初乃公就該直接剁了他們,而不是聽你的暫時放過他們。”李信怒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