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宮中,夜色如墨。
王宮中殿宇樓閣雖有燈籠燭火照明,但在幽暗的夜色下,卻顯得詭異陰森。
尤其王宮中最近還有鬧鬼的傳聞,四周用來裝飾的假山林木如同鬼怪孤立,陰森詭異的氣氛,讓人不寒而慄。
娼姬宮殿門前,數百禁軍齊齊打了個寒顫。
伴隨厲鬼而來的霧氣雖然已經散去,可所有人都知道,這才僅僅只是開始。
厲鬼既出,那宮殿中的娼姬如何了?負責保護娼姬的姜珝又如何了?
看着身後緊閉的大門,距離大門最近的禁軍侍衛與大門之間的間隔還不到兩米,可所有人就是不敢上前敲門。
一旦大門打開,或許就是決定他們命運的時刻了。
若娼姬被厲鬼索命,普通禁軍或許不會受到牽連,和禁軍隊長必然難辭其咎。
‘吱嘎~’
宮殿的大門忽然打開,娼姬與姜珝帶領一衆內官、宮女走出宮殿。
姜珝環視一週,目視禁軍隊長問道:“你們這裡可發生什麼異動?”
禁軍隊長隱晦的看了娼姬一眼,見娼姬還活着,頓時鬆了一口氣,連忙抱拳回話道:“回稟姜侯,之前有白色霧氣籠罩整座宮殿,霧氣之中還有腳步聲傳來,與昨夜厲鬼出沒時的景象一模一樣。”
“卑……卑職等想要進去通報,可任憑如何敲門,都不見有人迴應。”
姜珝聞言,眼神中不由得露出一絲笑意。
這些禁軍究竟敲沒敲門,姜珝能不知道嗎?
姜珝看了娼姬一眼,娼姬點點頭,道:“昨夜宮中鬧鬼,田福也曾呼叫禁軍護駕,可門外的禁軍卻說,他們並沒有聽到宮中有傳出聲音。”
“想來是這厲鬼使用了某種手段,阻隔了聲音傳播。”
見自己的謊言並沒有被拆穿,禁軍隊長頓時鬆了口氣。
擋不住厲鬼或許還情有可原,可厲鬼來襲時沒有向姜珝通報,那就是失職之罪。
姜珝點點頭,對一衆禁軍命令道:“厲鬼已被本侯震退,爾等繼續守衛宮殿,不得有任何閃失。”
禁軍隊長抱拳道:“卑職遵命。”
這一批守衛娼姬宮殿的禁軍屬於特調,無需按照禁軍的規矩換班。
對於禁軍們來說,保護宮中大人物是個優差,但也是個苦差。
若宮中大人物在他們的保護期間平安無恙,那自然是重重有賞。可若在他們的保護期間除了岔子,那所有人都要償命。
之前禁軍統領帶的那批保護趙王的禁軍,便受了趙王之死牽連,如今都已被下獄等待發落。
娼姬瞥了姜珝一眼,淡淡道:“姜侯,如今厲鬼雖退,但若厲鬼再來,那該如何是好?”
姜珝道:“太后放心,有臣在,定不會讓厲鬼在宮中放肆。”
娼姬滿意的點點頭,道:“本宮有些乏了,今夜就辛苦姜侯守衛宮中安寧了。”
姜珝聞言苦笑一聲,辛苦是真的辛苦,這女人是真的瘋了。
“臣領命!”
……
雖已到了深夜子時,可春平君府內依舊燈火通明。
靜室中,春平君與謀士孫瑜對坐與案几兩側,春平君喝了一口濃茶提神,有些迫不及待的道:“宮中還沒有消息傳來嗎?”
孫瑜淡笑道:“看這個時間……應該快了。”
正說這,有輕微的敲門聲傳來,春平君淡淡道:“進!”
一身黑衣打扮的密探推門而入,單膝跪地道:“啓稟君上,宮中傳出消息,今夜子時厲鬼前去娼姬宮中索命,卻被姜侯震退,娼姬大喜,當衆重賞了姜侯。”
春平君‘恩’一聲,隨即揮了揮手,黑衣密探躬身後退,將門輕輕關上。
目視孫瑜,春平君問道:“如何?”
孫瑜微微皺眉,躊躇半響,沉聲道:“姜侯既不願留在邯鄲,此刻得罪姜侯,未免有些得不償失啊!”
春平君怒哼一聲,臉色微微有些猙獰,語氣不甘道:“莫非這千古良機,這就麼白白放棄不成?”
孫瑜寬慰道:“君上,郭開上卿、秦國李斯等人皆不願參與此事。對他們來說,讓公子趙遷成爲趙王,遠比您成爲趙王,所獲得的利益更大。”
“尤其是郭開,此人權勢全賴趙王信任,而您卻不會信任於他。”
“郭開雖然自私重利,但卻並非無謀,眼下這趙國的局勢,可謂是一清二楚。您除非舉兵逼宮,否則無人可阻公子趙遷繼位趙王。”
“如今姜侯已掌控禁軍,下午時分更是派人去漳水大營調軍。一旦姜珝麾下大軍兵至邯鄲城外,您便一點機會都沒了。”
春平君聞言雙目赤紅,這一次,他是真的不甘心。
原本他可以做的更好。
可李斯的到來,讓郭開起了借刀殺人的心思,破壞了他的全盤計劃。
若是趙王偃未死,此刻的確是除掉姜珝的絕佳時機。
先由郭開揭露姜珝之陰謀,而後再有春平君配合,兩人聯手趙王,這對姜珝來說絕對是必殺之局。
可李斯的行動,卻被姜珝提前阻止了。
眼下趙王偃死了,即便郭開知道此事或許與姜珝有關,可他也不會行動了。
如今新王登基在即,此刻對郭開來說最重要的事就是如何報上娼姬與趙遷的大腿。
而娼姬已經將安葬趙王,以及趙遷登基的典禮交給了郭開負責。眼下郭開自己都忙得不可開交,自然不會去管其他的閒事。
春平君沉默半響,問道:“若就此放棄,娼姬日後必時老夫爲眼中釘。老夫這幾日的動作,未必瞞得過娼姬的耳目。”
娼姬的情報網並不強大,也就是宮中那些人罷了。
可春平君今早去姜珝侯府拜訪,可不算什麼大秘密,春平君可不信姜珝會爲他保密。
孫瑜聞言呵呵笑道:“君上,您在擔心什麼呢?不管怎麼說,您都是姓‘趙’的,而大將軍、姜侯等人,卻是臣子外人。”
“這兩人與郭開不同,大將軍與姜珝都是手握重兵之人。如今娼姬尚未主持朝政,自然會覺得姜侯乃可信之人。”
“可一旦娼姬開始接觸朝政,瞭解了趙國的局勢,她便會知道,您與郭開,纔是真正可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