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亂了一天的薊城,隨着姜珝隱於暗處,再一次恢復了平靜。
然而在平靜之下的暗流涌動,卻是隱藏着致命的危險。
姜珝這一次的行事風格,與以往皆有不同。
以往姜珝最喜歡敵明我暗,藏身於暗處籌劃一切。雖然最終難免會露出馬腳,可露出馬腳的同時,姜珝基本也已經大局在握。
而這一次姜珝從一開始就打草驚蛇。
從一開始帶着親衛入城,讓雁春君自以爲抓住了破綻,首先採取行動。
隨着王虎等人被抓,姜珝在薊城一事基本已經可以確定。
而在打草驚蛇的同時,姜珝卻再次隱於暗處,做一條隨時可能發起致命一擊的毒蛇。
薊城,這座燕國的王城,城中隱藏着各方勢力的密談。
秦國的、齊國的、趙國的、乃至是諸子百家的勢力。
隨着姜珝在薊城之事暴露,各方諜報如雪片一樣飛出薊城,幾乎所有勢力都在暗中尋找姜珝的行蹤。
或是想要殺掉姜珝,又或是想要保護姜珝安全離開薊城。
坐在銅鏡前,姜珝看着銅鏡中另外一幅樣貌,有些好奇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玩笑道:“易容成別人,這種感覺還真是有些奇妙。”
玄翦站在姜珝身後,道:“侯爺,屬下已經聯絡了田光,只是他暫時還沒給我們回覆。”
姜珝與田光之間早有合作,田光也給了姜珝農家的一條聯絡渠道,此刻用上,正好可以聯絡田光。
姜珝輕笑道:“他不回覆我們,是因爲他身邊還有其他人。”
玄翦疑惑道:“農家的人?”
姜珝笑道:“或許是燕丹……”
如今的農家雖然還沒有原著中十萬弟子的盛況,但卻也是諸子百家中人數最多的一個門派,稍微有點野心的人,都會盯上農家。
秦國昌平君、燕國太子燕丹、包括姜珝自己,都與田光有過合作,甚至每個人都很自信,認爲田光其實是自己的人。
可田光本身就是農家的俠魁,他又豈會真的忠心於某人呢?
包括昌平君,田光也未必有多少忠心。
只是昌平君勢力最大,又是秦國右相,深得嬴政信任,更值得田光去投資罷了。
至於姜珝……
在姜珝自己的眼中,自己如今的局勢堪稱穩如泰山,又有強大的底牌。
可在那些不知情的人眼中,卻未必如此了。
姜珝擁兵自重,以十萬兵馬佔據代縣,已經處於最危險的邊緣。
若姜珝自是個普通的將軍倒還罷了。
可姜珝有爵位……
若是周天子還在,姜珝聯合幾個諸侯王上書周天子,或許一個‘代王’的封號就下來了。
神威侯之名雖然只不過是趙國自娛自樂的封號,可侯爵畢竟是侯爵,與普通的將軍是不一樣的。
所以姜珝料定,在田光的眼中,自己的地位是不如燕丹和昌平君的。
畢竟那兩人一個是燕國太子,一個是秦國右相,又是楚國公子……
整理好服裝,姜珝起身道:“我們出發吧!玄翦,你的劍太顯眼了,你就藏於暗處吧!”
玄翦道:“是!”
姜珝繼續吩咐道:“至於其他人,分成三組,也不必保護本侯,在城東、西、南三個方向露個面,鬧出個動靜便可。”
玄翦皺眉道:“侯爺約見田光之地,在城西?”
姜珝笑道:“兵法有云:圍三闕一。這是爲了給敵人一條活路,不至於讓敵人死拼到底。”
“本侯單獨放過城北方向,就是爲了將所有人的目光引向城北。”
“兵法說的雖有道理,但若一味的照本宣科,那就是取死之道。”
兵法上的東西,誰都懂,關鍵在於能不能靈活運用。
薊城中懂得‘圍三闕一’這個道理的人很多,但正因爲他們懂,所以他們纔會認爲姜珝人在城北,而不是鬧出動靜的東、西、南三個方向。
“出發!”
……
薊城街道上,姜珝化妝成一個青年男子的模樣,一舉一動間,與尋常百姓沒有半點不同。
薊城城西,街邊小攤,姜珝坐在一處空位上,道:“老闆,來一壺酒,再來幾道拿手的好菜。”
“客官稍等,馬上就好!”
姜珝不喜歡喝酒的事,並不算一個秘密。
而在燕國,尤其此刻天氣已寒,不喝酒的男人才是奇葩。
酒喝近半,一位青衣男子坐在姜珝附近的另一處,同樣招呼道:“老闆,來一壺酒,再來幾道拿手的好菜。”
姜珝瞥了一眼。
田光!
雖然遲到了,但他還是來了。
田光悶頭吃菜喝酒,並沒有注意到身旁之人就是姜珝,顯然姜珝的易容還是很成功的。
很快,姜珝吃完了,結了帳,起身離開。
繞到街邊小巷,姜珝等了半刻鐘,田光這才悠然結賬,起身離開。
沒能等到姜珝,田光也有些意外。
他此前的確是被人纏住了,而纏住他的人,也正是燕丹。
想要調查潛伏在燕國境內的羅網勢力,只憑姜珝的勢力是很難做到的,畢竟薊城不是姜珝主要經營的地方。
所以姜珝只能依靠弟子門人最多的農家。
燕丹去找田光,便是爲了拜託田光調查羅網一事。
姜珝所謀之事,利益牽扯到了燕丹。
雖然即便燕丹不行動,到最後他也會得到一些利益。
可被動接受與主動爭取是不一樣的。
田光結賬後拐入一條小巷,隨後身法猛然加快,越過幾件房舍後瞬間消失不見。
薊城西一條四下無人的小巷,田光猛然停住身影,落在小巷之中,朗聲道:“閣下跟了這麼久,何不現身一見?”
“俠魁果然高明,本侯已經很小心了,可沒想到還是被俠魁發現了行蹤。”
姜珝輕笑一聲,隨即先出身形。
“侯爺氣度不凡,自然不適合做這種跟蹤之事,還未見人……”田光話說一半,隨即愣道:“是你!”
姜珝笑道:“我們剛剛見過!”
姜珝的功力自然不如田光,跟蹤時間一長,姜珝氣息稍亂,自然就會被田光發現。
可即便如此,田光仍是忍不住心中驚歎。
姜珝雖然很少出手,可此人的武功只怕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