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聽着,微微一笑道:“哪裡是厲害,只是不那麼做,往後怕是宮裡頭只當婢妾是個軟弱的。”
秦姝說着,雙手不自覺放在腹部,小聲道:“也不知,這一胎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聽秦姝這樣說,楚昱澤愣了愣,視線落在了秦姝的腹部,片刻才道:“放心,不管是男是女,孤都不讓旁人將她搶了去。”
說這話的時候,楚昱澤的眼中閃過一抹厲色,轉眼就消逝了。
秦姝低着頭,並未看到他眼中的神色,卻也心裡頭鬆了一口氣。
她如今已經是選侍的位分,依着規矩是有資格撫養自己孩子的。唯一的變數,就在楚昱澤這裡。
饒是秦姝明白他對她的好,在他沒說這話前,她心裡頭還是有些不安的。
到底,王才人是和她同一日進宮的,她生了璟哥兒,如今又有了身孕,可偏偏,王才人的肚子卻是一點兒動靜都沒。
不用想,也知道自打她診出有孕的那一刻開始,就有人惦記上了她腹中的孩子。
有皇后撐腰,王才人的心願未必就實現不了。
如今聽楚昱澤這麼一說,秦姝安心的同時心裡頭卻又是咯噔一下。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感覺到楚昱澤身上透着一股子戾氣,眉眼間隱隱含着凜冽之色。
不知道,是不是朝堂上出了什麼事情。
秦姝心裡琢磨着,卻沒有問出來,只莞爾一笑,道:“殿下這樣說,可不許反悔。”
楚昱澤一聽,臉色不由得緩和了幾分,笑道:“放心,孤允你的事情從不反悔。”
秦姝十分殷勤的給楚昱澤上了茶,又端了一碟子山楂糕走到軟榻前。
“這是膳房新做的山楂糕,吃着開胃,殿下嚐嚐看。”
秦姝如今有孕,愛吃這些酸酸的東西,除了每日的用膳外,少不得要吃這些。
才幾日的功夫,秦姝就覺着自己胖了不少。
楚昱澤看着她遞過來的山楂糕,神色帶着幾分無奈,卻是伸手從碟子裡捻起一塊兒山楂糕,輕輕咬了一口。
秦姝本想着他一定會覺着酸,卻沒想他卻是三下兩下就將手裡的那塊兒山楂糕吃掉了。
“不錯,改日你叫膳房做了,給孤送到書房去。”
秦姝聽了,實在忍不住笑着問道:“婢妾實在奇怪,殿下怎麼會喜歡這些女兒家的吃食?”
楚昱澤沉默了片刻,才無奈笑道:“你這問題實在是刁鑽的很。”
“殿下覺着不好意思,就嫌婢妾的問題刁鑽了,這天下哪有這個理兒?”
聽着秦姝的話,楚昱澤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呀,真是愈發的伶牙俐齒了。”
秦姝站在那裡,瞧着楚昱澤朗聲大笑的樣子,心中覺着怪怪的。
楚昱澤喝了一盞茶,又陪着秦姝用了午膳,才起身去了書房。
看着楚昱澤離開的背影,秦姝陷入了沉思。
幾日不見,楚昱澤給的感覺,突然就變了。
好像之前一直在隱忍着,可如今他的性子卻是從骨子裡慢慢釋放了一般。
秦姝知道,因爲是在她面前,楚昱澤才這般疏於防範,只怕,從這院子裡走出去,他又變成了以往那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太子殿下。
“主子,您想什麼呢?”
聽着銀杏的話,秦姝轉過頭來,微微搖了搖頭。
楚昱澤坐在案桌後,手裡拿着一本摺子看着,陸成推開門從外頭走了進來。
“殿下,太子妃求見,殿下可要見?”
陸成知道自家殿下不待見那位娘娘,可這些日子殿下給足了郭氏臉面,想來,郭氏求見,殿下是會見的。
楚昱澤聽了,嗯了一聲,並沒有擡起頭來。
陸成伺候了他這麼多年,哪裡不知道他的意思,躬了躬身子忙走了出去。
剛走到外頭,就見着等在那裡的太子妃郭氏。
陸成堆着笑走了過去,恭敬地道:“娘娘快些進去吧。”
郭氏笑了笑,朝他微微頷首,順手接過宮女手中的食盒走了進去。
“妾身給殿下請安。”郭氏上前幾步,福了福身子,恭敬地請安道。
楚昱澤聽到請安聲,才放下手中的摺子,擡了擡手。
“起來吧,外頭天冷,你怎麼過來了。”
聽着楚昱澤的話,郭氏莞爾一笑,道:“冬日裡乾燥,妾身便叫人用百合燉了雪梨,喝了可緩解乾燥,殿下可要嚐嚐。”
郭氏說着,就上前幾步,打開食盒,將裡頭的一碗百合燉雪梨拿出來放在了桌上。
楚昱澤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你費心了。”
這些日子郭氏復寵,兩人相處的時候便多了幾分從來未有過的親近。
聽楚昱澤這麼說,郭氏面上不由得帶了些羞澀。
只道:“妾身只想讓殿下身子好些,宮裡頭事情多,殿下也要多保重纔是。”
楚昱澤點了點頭,從郭氏手中接過勺子,吹了吹熱氣,便喝了起來。
雪梨的清甜夾雜着淡淡的百合香,細細咀嚼,更有一種回味無窮的味道。
碗很小,不消幾口楚昱澤就吃完了。
郭氏見着,面上更多了幾分笑意。
殿下吃着喜歡,她往後便用心學,親手做了給殿下送來。
郭氏想着,看着楚昱澤的眼中不由得露出幾分綿綿的情意。
“殿下,過些日子就是母妃的生辰了,妾身想親手繡一件衣裳,送給母妃,殿下覺着可好?”
說這話的時候,郭氏的言語間帶着一抹不安,雖然掩飾的很好,卻還是被楚昱澤聽了出來。
楚昱澤低着頭,雖然依舊在笑着,可那笑中含了幾分的冷意。
“你一片孝心,孤怎會覺着不好?”楚昱澤擡起頭來,道。
郭氏反覆琢磨着楚昱澤的話,片刻,才莞爾一輕笑:“殿下覺着好,妾身就放心去做了。”
郭氏方纔的話存着試探,楚昱澤自然聽了出來,只想一想,他便知道郭氏這番轉變是爲何了。
有了王氏的存在,鳳鑾宮的那位豈會爲她做打算?郭氏終於是想明白了。
楚昱澤微微皺了皺眉,看着郭氏的目光便帶了幾分冷意。
郭氏這邊請了楚昱澤的示下,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景儀宮給恭妃娘娘請安去了。
郭氏走進院子裡的時候,宮女知春恰巧從小廚房裡走出來,見着郭氏,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忙迎了上去。
“奴婢給太子妃娘娘請安。”
“母妃可起來了?”郭氏看了她一眼,出聲問道。
聽着郭氏的話,知春點了點頭:“娘娘纔剛洗漱,正在屋子裡用膳呢,容奴婢進去通報一聲。”
說完這話,知春就轉身進了殿內。
恭妃身着一襲錦繡雙蝶鈿花裙,坐在桌前用膳,見着知春走進來,眼中閃過一抹疑惑。
“怎麼了?”
知春忙回道:“娘娘,太子妃過來給娘娘請安了。”
聽着知春的話,恭妃笑了笑,卻是低下頭去拿着白瓷小勺喝着碗裡的粥,像是沒有聽見知春的話一樣。
過了良久,纔出聲道:“大冷的天,讓她進來吧。”
“是。”知春得了吩咐,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她伺候了恭妃多年,哪裡不知道自家娘娘根本就不待見這位兒媳婦。
說起來,自家娘娘纔是郭氏正經的婆婆,可郭氏,平日裡卻只會巴結奉承鳳鑾宮的那位,絲毫都沒有將自家娘娘放在眼中。
郭氏進宮這麼些年,每月只過來請安一次,還是怕旁人說她不孝纔過來的。
她這個當宮女的都看不慣了,更別說是自家娘娘了。
如今,這大冷的天兒,她倒是巴巴的過來請安做什麼。
也不知道,心裡頭打着什麼主意?
“兒媳給母妃請安。”
郭氏進來,見着坐在桌前的恭妃,上前一步恭敬地請安道。
這一聲母妃,叫得親切的很。
恭妃不着痕跡的看了郭氏一眼,郭氏這樣子,哪裡還和往日一樣。
這會兒,倒透着十足十的恭敬。
“起來吧,今個兒怎麼想着過來了?”恭妃叫了起,看着站在那裡的郭氏,笑着道。
“都是兒媳不好,忙於宮務不能時常過來陪着母妃,還望母妃心裡頭不要惱了兒媳纔好。”
恭妃淡淡一笑,看着郭氏的眼中多了幾分瞭然。
她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的。
郭氏只當自己是個聰明的,卻不知聰明反被聰明誤,昱兒是從她肚子裡鑽出來的,心裡頭豈會沒有她這個生母?
郭氏若是個聰明的,就該早早的想明白,也不至於將自己弄到如今的境地了。
殿內,郭氏親自伺候着恭妃用膳,做足了恭敬孝順的姿態。
知春站在那裡,瞧着站在那裡的郭氏,心裡頭微微嘆了一口氣。
這世上,最難改變的就是人心,郭氏存着私心,哪裡能討得娘娘的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