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嵐清雖含着笑意，眼底的冰冷卻讓向云云渾身都戰慄起來。
她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向嵐清也不生氣，從頭髮絲滑落的手掠過她潔白無瑕的臉頰。
“魚塘裡的毒是取玉溟蟾蜍的毒汁和玄冰鬼腦的枝葉混合而成，若是不小心沾染上一滴，就會立馬灼燒至五臟六腑，然後從內向外腐蝕掉整個人的軀體，最終只會剩下一堆白骨。”
向嵐清從衣袖中掏出一個小瓶子，裡面正是那毒藥。
向云云害怕地閉上了眼睛。
“長姐，我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誰……那日我去花園散步，見涼亭中有一個小瓶子，下面壓了一張紙條，寫着‘此藥劇毒，可殺靈貓’……我……我是一時鬼迷心竅了！”
向云云落下淚。
向嵐清卻只是冷眼看着她，似乎在審視她的話有幾分可信。
“長姐，你相信我！我本來沒想害你的，但那紙條上還說，若不這麼做……就……”
向云云突然不敢繼續說下去了，這倒讓向嵐清有了好奇心。
“就怎樣？”向嵐清語氣冷冰冰的。
“就……”向云云支支吾吾不肯開口。
向嵐清猛地將那毒藥瓶的蓋子拔出，“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向云云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嘴脣甚至都被她咬出了血跡。
“那人說，若不下毒，就將我父親修煉大一體術的消息遍佈皇都！”
向嵐清悶哼一聲，眼底沒有絲毫的驚訝。
“所以你便照做了？”
向云云點點頭，“長姐……你……知道我父親在修煉大一體術？”
向嵐清的反應讓向云云茫然，像是早就知道了此事一樣。
事實上向嵐清也的確知道此事，之所以放任不管只是因爲這種秘術傷身傷神，修煉不成便會走火入魔；修煉成了也只能再活十載。
比起干預向桓的修煉，向嵐清倒更想看看他如何自取滅亡。
“你好像不希望二叔修煉此法。”向嵐清看着向云云充滿恐懼的眼神。
向云云垂下眼簾，“那功法太傷身了，又是禁術。長姐，若是這消息傳出去，父親肯定會爲全皇都所不恥！那比殺了他還難受！”
向嵐清眯起眼睛，“所以你便來害我的靈貓？”
向云云猛地跪在牀上，“對不起長姐，我也是走投無路了……長姐要殺要罰我都認，但請長姐不要遷怒於父親！”
還真是父慈女孝！
“那字條還在嗎？”向嵐清問道。
向云云從妝臺暗格中拿出一張皺皺巴巴的字條。
上面的字跡歪歪扭扭，顯然是那人爲了掩蓋筆跡故意這樣落筆的。
“長姐，我真的沒想要害你和靈貓……”向云云還在解釋着。
“當日你去花園，可有聽到、看到什麼異常嗎？”
向云云思考片刻，搖了搖頭。
“沒有，跟往常一樣，”但又突然想起來了什麼，“我記得那天花園裡有很多蔬果殘渣，玉米棒子、果核、菜葉之類的。當時我還在想，怎麼府裡的灑掃這麼不上心……”
向嵐清若有所思。
自知逃不過懲罰，跪在地上低着頭。
“我不會罰你，畢竟雪玉也沒有什麼事，”向嵐清的話讓向云云一驚，“但之後你若再敢做這種事……”
“不會了！長姐我再也不會做這種事了！”
“至於我二叔，”向嵐清沉思片刻，向云云緊張地擡起頭看着她，“二叔那邊若是有什麼異樣，你要及時告訴我。”
向云云顫抖起來，“長姐……”
“我是向家家主，二叔不管怎樣也是向家人。不論練沒練成禁術，我總要提前想主意保全二叔。”向嵐清語氣稍稍平和些。
向云云聽了向嵐清的話，非但沒有懷疑，反而很是感激。
“多謝長姐願意不計前嫌！我也定會勸父親改邪歸正的！”
說着向云云給向嵐清磕了好幾個頭。
從向云云屋裡離開後，向嵐清心中也猜到了想要害雪玉的人大概是誰了。
能打探到向桓近日的舉動，又有能力搞到這種劇毒，還能在背後運籌帷幄，把向云云當槍使，此番種種，只有一個人能做到。
還有向云云所說的果蔬殘渣，那是老鼠才愛乾的事。
向祁然！
向嵐清想起午膳時向祁然神情自若地吃魚的場景，想來向祁然應該也已經猜到了向嵐清是以那頓飯試探幕後之人。
如今想要證據恐怕已經被向祁然毀的差不多了，一時半會她還不能拿他怎麼樣。
但既然他已經對雪玉下手，就說明他是在對自己宣戰。
向嵐清下意識握緊拳頭，這個仇她記下了。
行至向府後花園時，向嵐清聽到了隱隱約約的哭聲。
正納悶是誰，卻看到一條紫色的裙襬露在了假山後。
這裙子……
卓思渺？
向嵐清走近，發現正是卓思渺！
“思渺？”向嵐清看到她將頭埋在膝蓋上，身子一起一伏哭的十分傷心，“這是怎麼了？”
卓思渺聽見向嵐清的聲音慌忙擦乾了眼淚。
“大小姐……”
看清她臉上的被掌摑出的印子後，向嵐清緊緊皺起了眉頭。
“是誰幹的？”
卓思渺搖搖頭，“沒有……大小姐，是我自己不小心……”
“還想瞞我？”向嵐清厲聲打斷她，“告訴我，誰打的你？”
“江甸的公子們知道是我向大小姐告的密……所以……”卓思渺啜泣道。
“又是他們！”
向嵐清一股火冒上來，看來她對向御琛他們的懲處還是太輕了！
“大小姐，世家試煉在即，不要因爲我一個下人而引起內訌……我真的不要緊！您不用爲我擔心。”
卓思渺一直感激向嵐清對她的救命之恩，因此在家族利益和個人安危的選擇中，她寧可受些委屈。
但向嵐清卻不是忍氣吞聲的，她更不允許自己身邊的人因爲她而受到傷害。
“我的人他們也敢動，我看他們是活膩了！”
先是雪玉，現在又是卓思渺，這些人難道還以爲向嵐清是從前那個廢物嗎！
向嵐清的眼神越來越狠厲，卓思渺從她的眼睛中看到了濃濃的殺氣！
“大小姐，您不要爲了我對他們動手，外面的人會說閒話的！”
卓思渺不過是一個被撿來的丫鬟，若是向嵐清因爲她而懲罰了向家公子們，那世人定會議論向嵐清的不分輕重。
但向嵐清也斷不會讓卓思渺平白受委屈。
“他們還不配我親自動手，我還嫌他們髒了我的無色釵和白鶴劍！”
向嵐清將卓思渺扶起身，眼神中一道兇光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