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云云趁着沒人注意溜進了向言言的房間。
自從家主之爭之後,向嵐清就以向言言觸犯家規爲由禁了她的足,並不允許其他人去看望她。
不過吃穿用度倒是沒少了她的,這讓向言言也有些感動。
今日再見胞妹,向言言心中百感交集,剛想要訴訴苦,卻見她眉頭緊皺,一臉心事。
向言言強撐着還未完全恢復的身體,“六妹妹,幾日不見,你怎麼消瘦成這樣?”
“三姐姐,父親可有來看望過你?”向云云低聲問道。
向言言搖搖頭,提起向桓,她心裡總有說不出的難過。
“三姐姐別怪父親,自從長姐成爲家主後,父親的日子也不好過。”向云云眼眶一紅,欲說還休。
“可是長姐爲難父親了?”向言言緊張起來,但話一出口她又沉了下來,“我們對長姐做了那麼多過分的事,她不給我們好臉色也是應該的。”
“三姐姐可知父親受了多大的委屈!”向云云有些激動,“今日長姐管家儀式,她給了所有長輩權利、好處,唯獨沒有提及父親半個字。”
“但父親畢竟是向家的二老爺,沒有人會對他怎麼樣的。”向言言靜靜道。
這一場變故讓她成熟了許多,遇到事情不再那樣急躁。
“父親一夜之間白了頭,心情鬱結大病不起。現在還躺在牀上呢,”
向云云的話讓向言言一時有些心疼。
“可有靈醫醫治?”
向云云搖搖頭。
“咱們一直都看錯長姐了。平素裡她唯唯諾諾,但開了靈根後卻咄咄逼人,絲毫沒有往日裡那種柔弱。今日我見她各種手段邀買人心,家主風範十足。”
“這不是好事嗎?一家之主,本就該有些威嚴。”向言言還是替向嵐清說好話,跟曾經的針鋒相對完全不同。
“三姐姐!”向云云有些氣憤,“長姐變了一個人,你怎麼也變了一個人!”
向言言吃驚於這個跟屁蟲一樣的妹妹突然發了怒,但也因此意識到了可能事情真的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
“六妹妹,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只怕,再過上幾日,這向家就沒有父親和咱們姐妹二人的立足之地了!”向云云淚珠掉了下來。
向言言一直被關在屋裡,並不知道外面的光景。
但向云云卻是親眼目睹父親從高處跌落泥潭,身邊勢力皆被向嵐清奪走的境況。
向言言此時自己尚不能保全,也顧不了其他,略顯無奈,“可是我又能怎麼樣,家主之爭是我技不如人,如今長姐如日中天,還能留我一條性命我已經該感激了。”
向云云咬住嘴脣,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三姐姐知道嗎,秦三公子瘋了。”
此話一出,果然向言言表情大變。
她的臨陣倒戈讓秦可煜受到了斷靈根的懲罰,這件事一直讓她愧疚不已。
兩人曾經風花雪月、你儂我儂的場景猶在眼前,可是卻在幾日之間物是人非。
“秦公子……怎麼會瘋了……”向言言像是自語道。
向言言沒有隱瞞,“長姐以慰問之名前去丞相府,回來之後便有消息傳來,秦公子瘋了。三姐姐,這事說不是長姐的手筆,你自己信嗎?”
向言言一下子癱坐在榻上,眼神空洞,毫無生氣,“不……”
那是她心愛的男人,如今卻成了廢人。
“難道你還覺得長姐會饒過我們,留我們在向家好吃好喝地待着嗎?”向云云拉住向言言的手,“三姐姐,你看看父親,再看看秦公子,下一個不是你就是我啊!”
“那我們該怎麼辦,我現在這副樣子還能怎麼辦!”向言言絕望地靠在牀樑上。
“我有辦法!”向云云似是早就有了計劃,“三日後便是皇族舉行的圍獵大會,到那天,我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長姐!”
向言言有些擔憂,雖猶豫了片刻,但見向云云心意已決,也不再多說什麼,默許了這件事。
……
望歸山頂。
管家儀式之後,向嵐清便開始日日修煉。
她修爲不高,修煉時間又太短,只能通過日以繼夜的不斷努力才能提升自己的修爲。
現下她已經不吃不喝在山崖上整整修煉了十二個時辰。
雪玉嫌無聊,不知道跑去了哪裡。
她身爲世家之首向家的家主,卻只有黃階修爲。
比起被別人看清,她更不能接受自己感知到的強烈的落差感。
她接連運轉小週天,靈力輪盤在她的周身迴旋。
但因開靈時間太短,她的根骨不夠堅韌。
每每用靈過度,她都會感受到一陣天旋地轉。
她這幾日的目標,便是消除這種眩暈感。
周身的金黃光亮如萬千星子盤踞山間,她深吸一口氣,匯聚靈力至體內四肢百骸。
下丹田處一陣劇烈的翻江倒海,伴隨着向嵐清的靈力運轉,那陣翻滾直逼她的胸口而上!
要窒息了!
向嵐清知道這是修習突破的必經之路,不論如何她都不能停止!
換做一般人,這種窒息頂上腦殼的膨脹感早就會令人忍不了,但向嵐清偏是個倔的。
越是難受,她越是要抗爭!
口中噴涌而出一大口鮮血!
向嵐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清醒還是昏迷,她能感受到風吹的觸感,卻聽不到風聲。
眼前好似一個人影閃過。
那男子白衣飄然,丰姿奪人。
尤其是那雙星目,彷彿黑曜石一般深不見底。
他的眼眸在向嵐清身上貪婪地流轉,所到之處都留下撩人的墨色。
“是你!”
這雙眼睛向嵐清想忘也忘不了。
只一眼,便萬年。
可是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向嵐清一度以爲這輩子再也不會遇見那個男人,可現如今,他確實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眼花了!
向嵐清猛地晃晃腦袋,試圖消解腦子裡的暈眩,將此人看個清楚。
然而再次定睛,眼前之人竟變成了夜北辰。
“夜……前輩?”
向嵐清徹底分不清了!
難道她走火入魔了?
可是這夜北辰身着一身黑色長袍,眉宇凌厲,不怒自威,又怎會是那個男人……
一陣白光閃現,刺進向嵐清的眼睛裡。
再次醒來,已經是一天之後。
頭頂上方傳來一聲略帶指責的清冷聲。
“你又欠我一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