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月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用比較冷靜的語氣嚮慕容景銳稟報了一番,中間省略了一些比較驚險的環節,畢竟若是讓他知道瓊華一路上受到的驚險,怕是又要自責不已。
所以他爲了自家主子着想,還是覺得有必要隱瞞一些事實。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們在路上分散了,由你們引開追兵,文若勳帶着她從另一條路走的?”慕容景銳狐疑的揹負雙手,站在主帥的帥帳下,陰鬱的眸子微微眯着。
離月低頭,沒有否認瓊華是跟文若勳一路,他清楚皇上知道以後一定會不高興,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當日的情況,他們只能這樣安排。
慕容景銳的神情倏地變冷,想到文若勳和瓊華在一起,他心中就很不是滋味,他相信瓊華對他的心意,卻信不過文若勳。
他本就對瓊華有意,這一路上豈不是更能製造他們在一起的機會,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容忍自己的女人和覬覦她的男人一起同行。
但是他也清楚這是不得已而爲之,這一路上的艱險可以想象,他要的是一個平安無事的沈瓊華,這個時候怎麼還能計較這麼多。
離月知道皇上心中的想法,神情也不免有些無奈,他當初也考慮到文丞相對瓊華的心思,但是危急關頭,他們也顧及不了那麼多了。
他們的一路上遇到的追兵多不勝數,甚至還犧牲了幾個兄弟,就因爲此事,孟旋和林武還大打出手,若不是他鎮壓下來,怕是他們也走不到今天。
所以如今他慶幸他們是當初分開來走的,不然他都不一定能保證能將她安全帶到這裡。
慕容景銳抑制住自己的情緒,內斂的氣息看不出心情,卻倏然問道,“你們是什麼時候失去聯繫的?”
離月說因爲和文若勳失去了聯繫,所以他以爲他們應該是早到的,但是卻沒想到他們根本還沒有任何消息。
慕容景銳的心不由得驚顫了一下,他的心中突然
生出一種恐懼的心緒,想起當初文若勳的目的,頓時讓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然而他卻盡力的剋制這種恐懼,不到最後一刻,他決不能輕舉妄動,他要相信瓊華,她不可能有離開的心思。
離月頓了一下,眸中閃爍了一下,說道,“我們分開的第一天就失去了聯繫,屬下以爲他們至少會比我們先到這裡的。”
慕容景銳聞言心中的恐懼越來越深,雙眉緊緊的凝着,臉色被白色的營帳映的有些蒼白,倏然胸口傳來一陣悶痛,他下意識的踉蹌了一步,慌亂的捂住胸口,將那一聲輕咳掩在口中。
離月見此臉色驟變,一把攙扶着慕容景銳的身子,語聲焦急的喊道,“皇上,你怎麼了?”
慕容景銳臉色蒼白的扶着一旁的桌椅,咳嗽聲再也抑制不住的傳了出來,外面的穆將軍聞言迅速跑了進來,看到這情形,驟然大驚,來不及說什麼,轉身去請隨行的軍醫。
營帳內的爐火燒的很旺,慕容景銳躺靠在營帳內的暖榻上,臉色依舊慘白,室內溫度適中,他身上卻也依然披着厚實的狐裘,臉色被火光映的更白了。
軍醫看過他的情況之後離開,臉色稍顯凝重,待他離開之後,離月緊擰的雙眉一直沒有一點舒展,見慕容景銳微閉着雙眸,他擡眸朝穆將軍示意了一下,轉身出了營帳。
穆將軍見此,看了一眼靠着休息的慕容景銳,不動聲色的退了出去。
離月站在營帳外的一個小山丘上,眸光眺望着遠方的一排排營帳,冷風吹起他的衣袂,黑色的外袍映襯在白色的帳篷間,有一種說不出的意味,色澤鮮明。
穆將軍站在他身後靜默了許久,這才擡腳站在與他齊肩的地方,目光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遠處的校場上幾對士兵在排練陣法,行動有序,毫無一點鬆散的樣子。
離月良久沒有說話,穆將軍生xing沉悶,很少主動與人交談,所以離月不說話,他也沒有出聲
,只是靜靜的站着。
冷風不斷的從帳篷之間的縫隙竄過來,帶起一陣陣寒意,兩個身影就這樣站着,一個冷峻,一個憨實。
良久,離月看着那校場上的訓練告一段落,這纔回頭,看着身邊的穆將軍,他的膚色因爲被長年累月的風吹日曬,顯得比古銅色還要重一些,卻更給他的臉上增添了一種堅毅。
穆將軍和離月是同歲,他們是同時跟隨慕容景銳的,只是當初他們按照了自己的意願做出了選擇,離月願意跟隨慕容景銳左右,而穆將軍卻選擇征戰一方。
但是儘管如此,他們的關係卻依然是最爲親密的,比起和唐四,和陸將軍他們,離月和穆將軍還是走的近一些。
“皇上身上的舊疾在宮裡已經調養的差不多了,這又怎麼會突然復發?”離月沉默了一會兒,語氣冷銳的問道。
穆將軍名喚穆風,也是慕容景銳除卻離月,最信任的得利手下。
穆風回頭看了一眼主帥的大營,臉色微微有些無奈,“連日來趕路的艱辛自不用說了,再加上現在唐四和陸飛生死不知,還有謝佟的死,如今萱妃又聯繫不上,下落不明,離月,這些事情那一件不是皇上憂心的,只恨我們竟然一件事都解決不了。”
說着穆風的拳頭緊緊的攥握着,臉上氣憤的表情清晰可見,眸中甚至迸發出一種自責的懊惱。
離月知道他說的都是事實,他從北郡趕到皇上身邊的時候,連一刻都沒有停留,就被皇上派去保護萱妃娘娘,他深知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卻還是沒能完成任務。
“那皇上的病情……軍醫怎麼說?”離月遲疑了一下,終是問道。
穆風道並沒有離月那般的凝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是說,“可能情況不會太嚴重,加以調理就好,放心吧,我們那些年連年征戰,受過的傷比這些都要嚴重的多,不都挺過來了嗎?雖然現在主子貴爲天子,也不是矯情的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