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她一早就向雲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她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所以想來雲柯不會違逆她的意思,可是現在爲什麼又要派人帶自己走,她不得不覺得事情奇怪。
孟旋臉色沉鬱,似乎並不打算回答瓊華的話,只是冷硬着身子跪着,態度堅決。
“請公主恕罪,屬下只是奉命行事,等到了江城與雲將軍會和,雲將軍會向公主解釋。”孟旋見瓊華一臉冷色的等着他的回答,不由的開口敷衍了一句。
“江城?雲將軍不在京城?”瓊華一把抓住孟旋話裡的漏洞,神情戒備的看着眼前擁有華氏暗人身份的人,心下不由的收緊,袖子裡的手也顫巍巍的握緊。
江城是除了京城以外,正齊第二大城,那邊的商業發展堪比京城還要速度,可以說是正齊最熱鬧最繁華的城池,而江城的太守似乎也和靖國公來往甚密,在慕容景銳還沒有登基的時候,兩家還差點結爲親家,所以慕容景銳登基以後就針對江城做了一些重挫。
而此時,雲柯爲什麼在江城,他不是應該在京城嗎?
瓊華的聲音略微有些高,孟旋眉頭深蹙了一下,他剛剛讓人引開外面隨從的注意力,如今她又這麼大聲,他還真怕引起注意,到時候想脫身就難了。
孟旋心下一橫,也不跟瓊華解釋那麼多,只是冷色道,“公主恕罪,屬下得罪了。”
話音剛落,他一記手刀向瓊華的肩膀砍去,力道拿捏的很到位,不算很重,卻精準的出奇,然而只是他沒算到瓊華一直戒備着他,從他起身的時候就心有防備,袖中短劍倏地出鞘,手臂一橫,向孟旋飛過來的手腕掃去。
利刃劃過他的手臂,濺出絲絲鮮血,血腥味充斥在空氣中,濃郁而腥甜,孟旋臉色一暗,再想動手依然來不及,不然要麼自傷,要麼就是傷着她。
他只是奉命帶她離開,雲將軍特別囑咐絕對不能讓公主受到
任何傷害,所以他此時到有些爲難的看着瓊華,“公主,不要爲難屬下,此番去北郡太過危險,雲將軍也是爲了你的安全才會出此下策。”
瓊華手握短劍,臉色倔強的看着面前的孟旋,短劍是今天得知文若勳出事以後,慕容景銳塞到她手裡的,他似乎都料到了接下來的幾天裡一定會有兇險,所以纔會給她防身用。
只是沒想到先用在了自己人的身上。
“你的話什麼意思?到底出了什麼事?”瓊華臉色略微緩和了一些,看着孟旋依然在滴血的傷口,目光暗了暗,慕容景銳的短劍鋒利無比,削鐵如泥,只是輕輕一劃就已經血流不止。
孟旋卻並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傷,看了一眼桌上依然還在燃着的紅燭,有些心急,再不走,慕容景銳回來,他想帶公主離開就太難了。
索性他心下一橫,冷硬的說道,“突厥的大兵已經圍攻了整個北郡,此番到了北郡,只有死路一條,還請公主三思。”
瓊華聞言身子微微一怔,臉色瞬間蒼白,握着短劍的手也不由的鬆開,雙眸狠厲的眯起,清澈的眸子散發着一種冰冷,“就算突厥兵臨城下,我正齊四十萬大軍駐守北郡,最壞的情況不過是兩方交戰,雲將軍也是久經沙場的人了,難道還會怕這樣的戰事?”
慕容景銳的四十萬大軍都駐守北郡,爲的就是怕這樣的戰亂,而他來的目的也是如此,他們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回頭。
“公主有所不知,正齊四十萬大軍拒不迎戰,今晚若是再不迎戰,突厥就要強行攻城,一旦突厥入城,北郡將會血流成河。”孟旋並沒有誇大言詞,這樣的結果任是誰都能料想的到。
突厥兵強馬勝,凡是攻下的城池,燒殺搶奪一空之後,就是毀城,他們絕對不會給人重建的機會。
“拒不迎戰?”瓊華目光倏地收緊,眉梢緊擰着,就算死因爲糧草的事情沒有解決,
陣前也不可能下這樣的命令,北郡三城,那可是十幾萬的百姓啊,難道他們就要看着百姓遭到戰亂的迫害嗎?
孟旋似乎是看出來瓊華的心思,也深知陣前的兩位將軍都是慕容景銳的心腹,她定然不會覺得會有這樣的事情,他微微擡眸,對上瓊華探究的目光,他微微愣了一下,還是冷硬的說道,“這是聖旨,由不得他們抗旨。”
瓊華聽聞聖旨二字,眸中的疑惑更深了,難道慕容景銳會看着百姓受苦,不可能,她太瞭解慕容景銳了,他登基這麼久以來,雖然政績不算太好,但是至少每一個決策都是從百姓的處境出發,可以說他是最得民心的皇帝。
當日他在自己處境危險的情況下將四十萬大軍派離京城,孤軍對抗蘇氏,就是爲了北郡那些百姓,這個時候,他不可能下旨拒不迎戰。
“不可能。”瓊華冷聲一喝,雙拳死死的收緊,目光中含着一抹極致的憤怒,若說任何人都可以爲了犧牲百姓而得到自己的利益,但是慕容景銳不會。
她雖本就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但是若是搭上這麼多人的性命而去多一個毫無意義的位子,她寧願捨棄,慕容景銳也是一樣。
所以一開始她根本就不會認爲慕容景銳會棄天下百姓於不顧,當初身爲晉王,他能將自己畢生所願都奉獻在那萬里飄渺的大漠之地,如今他登高一呼,衆望所歸,難道真的就要用百姓鮮血去鑄就那冰冷的位置嗎?
她絕不相信。
“他說的是真的。”就在此時,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道低沉卻壓抑着心中所有情緒的聲音出現在門口,慕容景銳一身戾氣盡量的收斂,目光緊緊的盯着手持短劍的瓊華,他幽深的雙眸深沉的沒有一點顏色,只是那麼沉靜的看着瓊華。
瓊華在他臉上似乎看到了一抹決絕,那種情緒不是身爲帝王的狠絕,而是一種征戰沙場的嗜血,一種王者的姿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