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勳本想開口拒絕,但看到她一臉殷切的樣子,又不忍心讓她失望,於是很配合的任由她喂藥。
屋裡很安靜,除了偶爾可以聽到勺子碰到碗時所發出的輕微聲響之外,聽不到任何別的聲音。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他們一個認真喂藥,一個聽話吃藥,畫面溫馨而感人。
藍月覺得胸口裡像是揣了只兔子,“砰砰砰”的跳亂了節奏。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他,她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真好看!
五官是突厥男人所沒有的精緻,線條是突厥男人所沒有的柔和。他渾身都散發着儒雅的氣息,卻在殺退敵人時表現出毫不遜色於突厥男人的勇猛。
以前就聽父王說過,正齊的文若勳是個了不起的人物。雖然背叛了沈氏,做得卻是明智之舉。
父王還曾說過,像文若勳這樣一個文韜武略、智謀才略都上乘的男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當時她並未對父王的話產生多大的興趣,她向來覺得只有他們突厥的男人才是最勇敢最彪悍的!就像七哥那樣。
可自從見到文若勳後,她顛覆了自己曾經所有對中原男人的認識。第一次覺得這世間竟然會有如此完美的男人!可惜的是,這麼好的男人卻已經心中有了愛人,而她,卻連進入他心中的門都找不到。
她多麼希望時間可以就在這一刻停止下來。
她不再是擁有萬千寵愛的突厥第一公主,他也不再是被賦予萬千使命的正齊文丞相。他們可以只是一對再平凡不過的夫妻,每日吃着粗茶淡飯,一起笑看日暮晨暉。
那樣的日子,光是想想,就覺得很幸福。
藍月心中幻想着美好的未來,手卻本能的舀起一勺送到文若勳口中,再繼續下一勺……
不知不覺間湯藥已經見底,她卻絲毫未曾察覺,仍舊重複着同一個動作。
文若勳詫異的看了一眼已經空了的碗底,又看了眼笑得有些呆傻的藍月,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噗嗤……”
他到底還
是很不給面子的笑了出來,這一笑,讓藍月的手驀地僵住。
“喂,你笑……”她順着文若勳打趣的目光往已經空了的碗裡看去,臉立刻紅得如同煮熟了的蝦子。
“額,你先休息吧。我,我出去一下。”
她尷尬的想要奪門而出,文若勳卻叫住了她。
“藍月。”
藍月頓住腳步,卻沒有回頭。
她的心在隱隱期待着,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麼。
“謝謝你!這些日子,苦了你了。”在藍月喂藥時,他靜靜想了很多,像藍月這種從小就嬌生慣養的公主,該是被人捧在手心裡疼寵的,可他,卻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甚至連個承諾都給不起,他又有什麼資格要求她爲自己繼續付出呢?
藍月心裡一酸,回過頭來對他綻放出明媚的笑容:“苦?我沒有覺得啊,相反,這幾日是我覺得過得最充實最有意義的!”
她沒有騙他。
以往的日子裡,她過的日子雖比現在好上千萬倍,卻從沒像現在這般心裡踏實且有幸福感。周圍的人都在寵着她、怕着她,想方設法的恭維她,討好她,除了父王和七哥以外,沒有一個人願意真心待她。
她看慣了那些人僞善的嘴臉,所以,當遇到一個癡情如文若勳般的男人後,她動心了,無法控制的把自己的一片芳心給了他。
即使他現在還不能接受她的感情,即使她還要爲之等待很久很久,她也覺得是值得的。
她臉上的笑帶着毫不掩飾的幸福,文若勳忽然覺得很對不起她。
猶豫了片刻,他還是決定說出心裡話:“藍月,不要對我這麼好。我,我不值得你這麼做。”
藍月的心驀地一疼,臉上卻還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要對誰好是本公主的自由,值不值得本公主心裡也自有判斷,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文若勳抿脣不語,似乎在想還有什麼可以說服她的法子。藍月卻在他開口之前先發制人:“你不用想着說什麼難聽的話把我
打發走,我藍月向來是認準了什麼事就絕不後悔的人!除非有一天我真對你失望了,我自己會走,不然,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一樣會留在你身邊!”
文若勳的眸子閃了閃,忽然覺得藍月和他其實是同路人。他們都有着對愛的堅定和執着,不同的只是表達方式。
藍月愛得大膽,他卻愛得懦弱。
爲了不讓她傷心,他一再的隱忍退讓,卻和她的距離越拉越遠。他甚至有些懷疑,一味的退讓真的能讓她回心轉意嗎?想起瓊華倔強的眸子,他不由得苦笑。
“就算我永遠不能對你有所承諾,就算我永遠不會愛上你,你也一樣不後悔嗎?”他清楚這樣的話對於一個驕傲的公主來說是件多麼殘忍的事情,可他還是忍不住想說,只爲她以後可以不爲自己現在的選擇所後悔。
藍月用無比堅定的眼神看着他,毫不猶疑的回答道:“是!”
文若勳沉默,她已經說得那麼肯定,他的確再也找不到任何讓她放棄的藉口。
“你呢?還打算繼續爲慕容景銳賣命嗎?剛纔那幾個人下手可真狠!若非你武功高強,想必咱們這會兒已經成了孤魂野鬼了。”一想到這個她就來氣,即使文若勳沒有聽從命令擅自帶她離開,也用不着下手那麼狠吧?
文若勳淡淡笑着,眼中帶着閃爍着淡淡的光亮。他看着前方,用十分篤定的語氣說道:“他們,不是皇上派來的。”
他不認爲慕容景銳會在現在這個敏感的時間段作出如此愚蠢的事情,雖然現在還不確定派出殺手的人到底是何方勢力,但唯一可以排除的,便是皇上。
“爲什麼?”
“因爲他不會傻到拿自己的江山開玩笑,就算他派人,也只會把我們‘請’回去,絕對不會真下狠手,否則,他怎麼和你父王交代呢?”
藍月點頭,對於他這個分析十分認同:“那你知不知道到底誰想置咱們於死地?”
文若勳仍舊淺淡的笑着,緩緩道:“想讓皇上死的,就是想讓我們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