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眯着的雙眸,因爲看到這邊的人兒,殤聿的臉上有着一種沉沉的痛,這樣的她,沒有了當初的
那種 冷冽,眉宇間,有着一種安詳,相之於冷冽,似乎更上層樓,而是一種波瀾不驚。
在看到他的剎那,蝶舞陽只是只是看了一眼懷裡的小若翾,她正好奇的看着坐於馬背上的男人。
“舞陽,要不要先回去?”
“不要。”淡笑看着褚文珺的緊張,沒有再說話,只是平靜的回視着他的打量,心,依然還是會
抽痛,還是會因爲激烈的打量而心跳異常。五年,這是一段很長的歲月,可以忘記很多,但餘留在記
憶裡深刻的,卻依然是那少得可憐的幸福。
記憶的車輪,慢慢的在心靈上碾過,毫不留情的壓着,一時間竟然呼吸成痛。
“娘,那男人怎麼那麼像小若翾。”小小的手,爬上蝶舞陽的胳膊,說着心中的疑問。
“傻丫頭,天下相像的人多了去。”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蝶舞陽起身:“冷眉,照顧好小若翾
。”文珺向來對作戰方面甚爲生疏,此番殤國更是派了十萬精兵,殤聿御駕親征,若不好好應戰,片
甲不留而回,那麼苦心經營多年的殤國,豈不是曇花一現。
蝶舞陽站出車輦,與褚文珺並肩站於一起時,殤聿緊握着繮繩的手不由輕顫,她,這是在意褚文
珺還是緊張自己?
兩軍對峙,突然停兵,本是不可能,卻因爲他氣勢如虹的到來,仿如天將之兵,讓人驚駭。
再加上殤聿的噱頭,倒也有可能如此。
五年的時間,這個男人已經變得更加的囂張,從那狂妄的雙眸,便可以看到目空一切的氣勢,可
是她,卻還是停留在原地。
“競文公主果然是女中豪傑,將殤國大事處理得井然有序,如今戰場更是巾幗不讓鬚眉啊。”他
的聲音,很是無波,而隱藏在平靜下面的,卻是一種難測的驚濤駭浪。
“元離皇客氣了。”蝶舞陽笑着回了褚文珺的擔心,而後再次回眸殤聿,已是清冷異常:“元離
皇此番突然駕到,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或者說,潛意識裡,她還是有些在意他如此虛虛實實的目
的。
“我的目的只有一個,更是我永遠在意的一個。”並未說明,他的眸光,在整個大軍前繞了一圈
,最後再一次停在蝶舞陽身上,而後目中無人的開口:“那便是想見你。”
此話一出,整個幾十萬的大軍,一片倒抽氣的聲音,元離皇素來做事離經叛道,如今說出此等話
來,讓人不得不驚駭。
反觀被說者的臉上,反倒是風平浪靜,雙眸不知停留在何處,只是平靜的看着前方。
對呵,這便是殤聿,從來不會去在意他人眼光的殤聿,哪怕是如此讓人羞於啓齒的話,他堂堂一
國之君,卻也能當着如此多人的面,毫無愧色的說出口來。
想她?放在以前,這是多麼誘惑她的一句話。即便是當年,他亦很少說如此讓人**的話,如今
,反倒能琅琅上口,去也也失去了最初的感動。
“殤聿,你休得欺負我妻。”看到殤聿如此的狂妄,褚文珺的怒火當即揭竿而起。
因着他的話,蝶舞陽回過神來,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握住他的手,平息着他的激動。遠處的殤
聿看到這一幕,目光緊緊的在兩人相纏的手上來回燃燒,想要找出其中一絲絲的迫不得已,卻不過是
惘然。
“朕就欺負她,你又能怎樣?”男人的對決,往往不是一種言語或心理上的,一般都是付諸於行
動。大掌高高舉起,在蝶舞陽他將士殷切的期盼中緩緩落下:“攻!”
“衝啊……”
“殺啊……”
風吹起,不再是先前的弱勢。
旌旗飛,讓整個隊伍變得更加強大。
無需任何戰術,是硬碰硬的對打。
世人都明白,只有如此的戰爭,纔是最快分出勝負的戰爭,也是最爲危險的戰爭。
一向注重戰術的殤聿,卻沒有,而是採用直搗黃龍的方法。
身爲帝王的他,似乎……
不再冷靜。
仿若。
初生之犢。
畢竟是久經沙場,因此在大戰之時,能夠一氣呵成,沒有絲毫猶豫,他自己率先進入戰場。
那雙殺紅了的眼睛,血的盡頭,是她的身姿,夢裡徘徊了整整五年的身影,如今近在咫尺,他無
法平靜,無法做到以往的穩如泰山。
逐漸的,殤國和鄴鄣國慢慢的呈弱勢,殤聿那邊的人,畢竟有他御駕親下戰場,且殤聿本人就是
一恨戾的主,要不就是輸,輸要輸的一無所有,贏要贏得不留餘地。
眷離國的士兵,個個是精兵,且北方之人,人高馬大。鄴鄣國和殤國的士兵,若殤聿不曾前來,
其中僅有蝶舞陽的十萬才勉強可以與殤聿的精兵抗衡,殤聿此番親臨戰場,讓殤國的兵力都顯得有些
單薄。
當倒下去的人越來越多的時候,蝶舞陽額際的汗水越來越多了。
褚文珺稍稍的欣慰,畢竟在國事和殤聿之間,舞陽比較在意殤國,如此,他也就無需太過的擔心
了。
“文珺。”
轉過身來,緊緊的看着蝶舞陽:“你說。”每每緊張時刻,舞陽總是最冷靜的那一個人。
“你趕緊前去戰場,告訴我國將領宇文敏將軍和鄴鄣國將領,全部將士,圍成一個圈,將眷離國
士兵漸漸圍在圈內,而後鄴鄣國士兵手持盾牌,穩穩站於內圈,殤國騎兵坐於馬背朝圈內射火箭。”
驚訝的看着蝶舞陽,褚文珺不得不佩服舞陽的此刻冷靜的思緒。
見他發愣,蝶舞陽猛地打了他一下,怒聲道:“還愣着做什麼?快去啊!”
朝她一笑,褚文珺大聲開口道:“好!”
“切忌小心,別讓眷離國發現。”
“好。”
鄴鄣國地屬北國,人高馬大,與眷離國士兵相差不遠,在內圈,剛好可以使得內圈更爲穩固,內
圈穩固了,眷離國也就不好突破重圍。而較爲矮小的殤國士兵,則坐於馬背,能夠清清楚楚的看到場
中戰況,從而有的放矢。
如此的辦法,很是危險,但在此時此刻,卻是獨一無二的戰術,殤聿求勝心切,自然很難去在意
他們會使用戰術。屆時若我方以戰術將之圍困於圈內,他定然心急火燎。而外圈火襲圈內眷離國,不
費太多兵力,便可扭轉虧勢。
爲了不讓殤聿發現,褚文珺派了好幾名戰士前去與殤聿纏打,如此一來,可謂是犧牲不小。而褚
文珺本人,已經在整個戰場上安排開來,戰場圍圈漸漸開始,圍圈伊始,犧牲士兵不少,但卻也是孤
注一擲。
當大圈慢慢的圍成時,蝶舞陽稍稍的露出笑容。
當殤聿發現被圍於圈內時,並未驚慌,只是透過所有人,雙眸有意無意的看着車輦之上的蝶舞陽
。
內圈穩固以後,在外圍的殤國士兵,皆手持長弓,拉箭朝着內圈射去。
萬箭齊射,便能聽到一片哀嚎聲傳來,緩緩燃起的濃煙,帶着一股人肉燒焦的味道撲鼻而來,沒
有血腥般的腥氣,卻更甚血腥的殘忍。
硝煙瀰漫,看到的是殤聿略帶瘋狂的拼殺,那種瘋狂,不是因爲戰爭,而是因爲蝶舞陽的冷笑,
難道,失去的,是一種永恆麼?
他沒有離開戰場,人牆那般的渾厚,並非一般人能夠突圍的,但殤聿若是自己一人離開,不是不
無可能。但他卻留下了,十幾萬的大軍一起,慢慢的在內圈掙扎,聽着燒的嗞嗞作響的聲音,撕裂着
人的心扉。
眸光看向蝶舞陽的時候,那是一種傷感,前所未有的傷感。
並未移開自己的視線,其實從圈站成功時,她的眸光便不曾離開過他的身上,無論他在人羣中是
如何的傳來梭去,無論是如何的迷濛,她總能準確的找到屬於他的身影,不是因爲不忍,更不是因爲
歉然,只是擔心他的安危。
久久的,兩人並未移開視線,深深的凝視着對方。
人海紛亂的戰爭,震天而起的鼓聲,慘絕人寰的哀號聲,彷彿都已經遠離,天地之間,唯有他對
當年的悔恨和她如今的平靜以對。
因爲理想,他得到了想要的:因爲理想,他更失去了不想失去的。
如今,一切只不過是輪迴。
“哧”的一根箭,從他的後背射進,打斷了兩人的對望。
“小……”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出,因爲那根箭,已經進入了他的身體。她,終究還是不能平靜
,經過五年的洗禮,她學會了沉澱所有,但獨獨無法沉澱對他的愛。
每每看到鏡塵夜,心裡便是感慨萬分,對他的恨亦未稍減半分,可是,卻從來不曾去探索那背後
的真正意義。
而他,亦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拼着戰火,帶着背後的長箭,再一次投身戰場。
插在他身上的長箭,越來越多,在他的帶領下,隊伍朝着南面攻去。
蝶舞陽沒有開口,因爲她知道眷離**隊接下來要做什麼,只是默默的看着,看着他聲東擊西,
看着鄴鄣國士兵全力以赴的堵住難免,而北側失手,看着整個圈陣被破,看着衝出圈陣的眷離國士兵
。
看着他,漸漸的倒下,倒下……
看着那些瘋狂的士兵,朝着他倒下去的地方衝去……
看着渾身浴血的他,被人擡着出了圈陣……
看着眷離國的士兵,不約而同的擋下所有的攻擊,掩護着擡他離開的人……
遠去,遠去……
心,彷彿被掏空了的一般,整個人彷彿懸於空中,沒有依附,就這樣飄渺無依。
“娘,你怎麼哭了?”小若翾不知何時,被冷眉抱在懷裡,輕輕的擦着她的淚水。
如同天外飛音,讓蝶舞陽飄渺着的靈魂迴歸,心,漸漸的跟着落下,原來,乾涸了五年的淚水,
是因爲他們的分離;原來,能擁有的寧靜,是因爲他的遠離。
“孃親沒哭,是戰火太濃,薰得眼睛不舒服。”接過冷眉懷裡的小若翾,蝶舞陽恢復以往的寧靜
,而後等着褚文珺的歸來。
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冷眉只是默默的站於她的身後,看着這個女人,這個如鐵人一般堅強的女人
。
明心原一戰,競文公主的聲威水漲船高,從殤國日漸穩定到如今的一戰成名,讓元離皇大敗,整
個民間傳的如火如荼。而褚文珺,似乎也樂得如此,並未因爲蝶舞陽的聲望變高而有壓迫感,反倒格
外的高興。
而元離皇,因爲明心原一戰,長臥病榻不起。
世人皆知,元離皇背部中了四箭,胸口中了五箭,大夫已經診斷,全然沒有生還的希望,只能靜
待天命了。
然,蝶舞陽每每聽後,只是微微一笑,而後一人靜坐炫城府邸的花園,默看天邊雲捲雲舒。
與以往,沒有什麼不同,還是看書,聽風,賞雨。
夜裡,只是隨着噩夢,整個人不斷的徘徊於那虛構的夢境,滿足於自己幻想的溫暖,一遍一遍,
麻痹着自己的整個心靈。
夢裡,她看到了他,回到了當初沒有仇恨的時候,回到了在眷離軒擁有的點點滴滴。
曾經,他力咬她的紅脣,鮮血溢出,吻至兩人鮮血滿喉,只爲了讓她記住,生命,不可以她說不
要便不要;曾經,他拋卻自己的性命,無畏的擋在她的身前,任長劍穿胸而過;曾經,他不管皇城艱
難萬分,深信她對他的愛,兩人一馬逃離一切紛爭;曾經,她趴在他的胸口,毫無忌憚的說出“爺,
舞陽好喜歡你”;曾經,他對她說過“這個世上,最不想傷害的人便是她’……
一切的一切,再次重溫,便是淚流滿面的驚醒,轉眸而望,枕間一片薄涼如冰。
文珺這兩日,只是在營裡忙着,躺在身側的,是小若翾的那張熟睡的臉。
一陣彷徨過後,她再一次的入眠,因爲那裡,有着他的記憶。
她聽到,有人在耳畔喃喃的跟她說,殤聿已經醒來,因爲思念她,在明心原等着她,若是她不前
去,他則會一直等,一直等……
匆匆的從榻上爬起,看了看榻上躺着的小若翾。披上薄衫,稍稍梳洗,緊張的看着鏡中的自己,
沒有消瘦,沒有蒼老,仍然是當初的清冷,微微一笑,取了一盞紗燈,便匆匆出了寢室,去見魂牽夢
繞的人兒。
去明心原的路,不算漫長,但也綿綿長長有三十里,因爲不敢驚醒府中的人,她沒有騎馬,一個
人趁夜而行。
正值春日,偶爾傳來幾聲蛙鳴,悠揚而又美麗,天邊的星子,微笑的眨着雙眸,璀璨而又迷人,
手間的紗燈,昏黃而又低迷,卻擋不住前進的步伐。
步子,高一腳低一腳的在路上行走着。
摔倒了,再爬起來。
因爲,這裡,是他和她要相聚的地方。
明心原格外的寂靜,整個夜,似乎在這一刻得到彰顯,連那聒噪的青蛙,小蟲都不曾出現,能聞
到的,是摻合着血的青草味。屬於春夜的安詳,讓她感到很是舒適,多日來沒有呼吸的心跳,慢慢的
得到甦醒。
他,終於要來了。
找了一個大石,她緩緩的坐下,月光下,一身白衫被氤氳得仙氣逼人,一頭被風吹拂着的青絲,
讓整張小臉更是淒涼,朦朧的眸間,有着一種瘋狂和放肆。那是平素在她的寧靜裡找不到的,更是在
她的精明裡不曾出現的。
月光下,彷彿行來一個身影,蹣跚的步子,踉踉蹌蹌的行來。
近了,近了……
心跳,頓時鼓脹起來,讓她的呼吸都成爲一種痛。
呼吸,漸漸的變得急促,在心田帶着迴音遠去。
淚水,漸漸的盈滿眼眶,迷離了視線。
喉間跳躍的音符,漸漸的漲的難受。
終於,還是沒有勇氣去看,在還未看清來人之前,她終於還是沒能忍住,整個人昏厥了過去。太
過的欣喜,讓她無法承受;縈繞夢境五年的夢想,還是不能照進現實。
身子,緩緩倒下;意識,漸漸遠離。
“舞陽。”來人剛好接住她的身子,輕輕的一聲嘆息:“一個夢,你都能如此害怕的以爲要相見
,舞陽,你當真是太過情重?還是本就無心?”
抱起女子柔弱的身子,男子輕輕的轉身而去。
那一夜,風醉了。
那一夜,心碎了。
那一夜,夢醒了。
蝶舞陽醒來的時候,看到的是守在榻前的冷眉,再看了看自己包紮過的雙手,隱隱作痛,那是昨
夜摔倒時的疼痛。一切,點點滴滴的在腦海中出現,那種喪心病狂的等待,原來不過是因爲一個夢。
而她,卻因爲一個夢而跋涉三十餘里,去尋找他的身影。
“冷眉,是誰帶我回來的?”
微微的別開臉去,冷眉平靜的說道:“是屬下。”
點了點頭,蝶舞陽下榻,微微的看着鏡中的自己,一張憔悴而又蒼白的臉孔,一個看似無情的女
人。
“文珺在哪?”
“丞相昨夜未回,許是在軍營裡處理一些事。”
點了點頭,蝶舞陽起身,看着正在院裡練功的小若翾,這個孩子,雖生在帝王之家,卻甚爲懂事
。除卻偶爾會撒嬌之外,倒也不曾過分的鬧騰蝶舞陽,最多的時候,她還是跟在冷眉和文珺的身旁。
但每每要問她爹爹的事情時,便會纏着蝶舞陽,即便是沒有任何結果,她仍然會懂事的抱着一問便沉
默的蝶舞陽,以她小小的身子安慰着孃親。
反倒的褚離,他的性子比較細膩,總是會說要保護孃親的話。小小的孩子,便能看出蝶舞陽寧靜
背後的哀傷,每當盛事宴會,褚離總是窩在她懷裡,爲她驅走那種浮華背後的蒼白。
醞釀着某種思緒:“冷眉,我是不是待小若翾太不好了?”這個孩子,太像殤聿,即便是如此,
她也未曾差別對待,只是,她有感情,卻不知怎麼表達。
“不會。”
微微頷首,她來到院子裡:“小若翾,你過來,該歇歇了。”含笑抱過女兒,蝶舞陽柔柔的爲她
拭去滿頭大汗:“累不累?”
“不累。”小心的避開孃親手上的傷,小若翾心疼的說:“娘,你怎麼睡覺都受傷了?也掉地上
了麼?”
輕咳兩聲,蝶舞陽開口道:“不是,小若翾,你想不想爹爹?”頓時,她的眸間閃出亮光,可見
蝶舞陽平素的殘忍。
“想。”
“傻丫頭。”沒再說話,蝶舞陽只是抱起小若翾:“該用早膳了。”
用過皁膳,蝶舞陽只是一人去了花園,如往常一般,看看書,賞賞花。
整個花園,若不是如今亂世,卻也是難得的寧靜之地,假山流水,花園春光四溢,來回的僕從,
穿梭其間。
這樣的日子,該是自己想要的,而如今,卻有着另一份滋味。當年的願望,當年的戀人,如今已
經讓慕憂雲實現,反倒是自己這個淡漠的人,還在紛紛擾擾的世間飄蕩。
當年的慕憂雲,因爲殤聿在大婚上帶走她時留下的一句“永樂王,謝了”,留下父皇怒不可遏的
後果,雖念在慕憂雲屢屢有功的份上,卻仍然是削去其爵位,貶爲平民。其間,蝶舞陽倒是去看過一
次,似乎,什麼也沒有了的他,反倒變得輕鬆,不會去想那些得不到的東西和人,對褚文珺的贈予的
銀兩,亦是拒之門外。一人過着“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日子。
那樣的日子,曾經就是她的夢想,最初的那個人,已經踏入,而她,成爲了別人的新娘。對慕憂
雲,她的心中,始終還是有着深深的歉意,但能怎樣?既然不能承諾,也便無法道歉。
午膳的時候,沒有看到小若翾和冷眉,倒也不曾在意,以爲是出去遊玩了。
但到晚膳的時候,仍然不見蹤影,蝶舞陽和褚文珺便開始驚慌了,四尋之下,卻沒有任何結果。
冷眉,是當初從殤聿身邊帶來的人,如今突然不見,蝶舞陽和褚文珺心裡都有一個想法,因此雖
是擔心,卻也沒有太過尋找,因爲這裡,離殤聿如此之近,因爲,殤聿遊離生死邊緣,冷眉斷然不會
如此袖手旁觀。
微微的嘆息,褚文珺只得安慰道:“放心,小若翾聰明着,不會有事的。”
“是啊,不會有事。”
冷眉,多麼聰明的一個女子,自己只是那麼一說,她便能聽出其間的意思,帶着小若翾前去。這
個孩子,畢竟是殤聿的,此番她會作戰,並無殺他之意,因此讓小若翾前去,希望能對昏迷不醒的他
有所幫助吧。
帶着小若翾離開的冷眉,出城便是策馬狂奔,多少個日子,她也曾經想着那個他,但是他比誰都
清楚,她必須伴在蝶舞陽的身旁,是一種使命,更是對蝶舞陽的一種憐惜。生命那般頑強的女子,讓
她肅然起敬,因此伴在她身旁五年,她無怨無悔。
趕到眷離**營,報上自己的名號,稍等片刻,便見那疼了自己十多年的男人,跌跌撞撞的奔出
。
在看到她的時候,那張玩世不恭的臉上,竟然激動的不知該說什麼。
許久過後,只得一句:“不孝徒兒。”
小若翾不明白,以爲是在說自己:“師父,他怎麼罵徒兒?”皺了皺眉,冷瞥了御陌一眼。
“不是,小若翾,他是自言自語。”
在看到冷眉懷裡的小若翾時,御陌便陽光燦爛:“是他的孩子麼?真的是麼?”
點了點頭,冷眉並未回答。
“趕緊給我,殤聿如今要死不活,這小傢伙來得剛好。”說完接過冷眉懷裡的小若翾,朝着主營
飛奔而去。
“你抱着我幹什麼?”
“帶你去見你爹啊。”
“你認識我爹?”
“恩。”御陌得意的看着小若翾,這個小一號的殤聿,竟然讓他解去這些日子的擔心。
“那你怎麼不早點帶我去,真不夠意思。”並未一般孩子的認生,小若翾竟然跟他有說有笑,看
他笑容太礙事:“你似乎很得意?”
“當然,我可認識你爹呢,能不得意麼?”呃……這小鬼,怎麼說話那麼老成?
“你得意個什麼勁,我還是我爹生的呢,都沒像你這樣。”人小鬼大的搖了搖頭,小若翾笑着:
“不成熟,真是不成熟。”
“哈哈。”御陌大笑,這個孩子,果然不讓他失望,希望,也能夠不讓殤聿失望,讓他成爲殤聿
大笑的開心果。
進了主營,御陌便大聲呼道:“讓開,讓開。”說完簡直可以說是以撲的速度來到殤聿的榻前,
而後對小若翾指着榻上的男人:“他就是你爹。”
蝶舞陽渾渾噩噩的過了兩日,也未曾聽到任何消息,而在外尋找的人,也未曾聽到任何消息,而
在外尋找的人,也未曾讓他們停下。
這日正在午睡,便聽下人前來說有人求見。
當即的反應便以爲是小若翾的消息,蝶舞陽稍稍梳洗,便去了大廳。
剛到門口,便見一名女子背對着她,彷彿正在打量着大廳中的一切,但側看的臉頰上,卻是一臉
糾結的不平靜。
待她看得差不多了,蝶舞陽試探的開口:“姑娘……”
“舞陽。”在聽到聲音的剎那,女子轉過身來,激動的上前握住她的雙手。
“王妃?”心猛地漏跳一拍,難道那一刻真的要來臨了麼?不,不會的,應該不會的。
並未鬆開蝶舞陽的手,香菱激動的開口:“你還是這麼客氣,舞陽,你都不曾變過呢,還是當初
的模樣。”
“……”
“很驚訝我會前來麼?”
不去想那些,不去想,強迫自己不往最壞的地方想。因此,蝶舞陽只是輕聲的問道:“你怎麼進
來王府的?”按理說,要是她前來求見,會有侍衛盤問纔是,如今她怎能這般輕易的進來?
“是哥哥帶我進來的。”因爲知道如今要見舞陽不易,因此求了哥哥,纔能有如此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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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整個對話,蝶舞陽顯得格外的冷漠,雖與當初並無區別,但是更添了幾分寒冷。
沒有注意這些,看了看上茶退下去的下人,香菱緊張的開口:“舞陽,你快些去見見皇上吧,你
若不去,他會死的。”這句話,似乎是憋了許久的一般,說出來,順暢,但其間的緊張和祈求不言而
喻:“因爲明心原的一戰,皇上至今未曾清醒,御陌都說皇上沒救了,那可是御陌啊。”
御陌開口說沒救了,這是真的麼?不可能啊,他那麼強勢的一個人,怎麼可能說走就走,怎麼可
能?怎的如此的不真實?在心裡眼前一片混亂,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整個大廳就這樣轉啊轉啊…
…
沒有注意到蝶舞陽,香菱只想着自己此番的目的:“妹妹,就算我求求你了,只要前去見皇上一
……”
在暈過去的前一刻,蝶舞陽緊緊的抓住身側的太師椅,穩住自己的身型:“是……”
“右心皇后前來,在下倒是有失遠迎了?”褚文珺含笑的聲音,緩緩的進來,彷彿一個炸彈,“
轟”的一聲,炸得兩名女子齊刷刷回頭看向門口,驚得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