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你會如此。”折昭輕嘆一聲,面上絲毫沒有失望之色,從懷中掏出一張摺疊着的宣紙,言道,“既然道理感情都說不通,那還是說些實際點的,你可知此物是何?”
“不知,難道是地契房契?抱歉,本公子雖則見錢眼開,卻不食嗟來之食。”
“地契房契倒是不用,崔文卿,在下告訴你,這張紙乃是荷葉的賣身契。”
崔文卿瞳孔猛然一陣收縮,從案後站起,冷冷道:“大都督,我願意與你一見是因爲一日夫妻百日恩,而並非害怕你,倘若你要以此威脅我,咱們大不了魚死網破。”
折昭搖手道:“非也,你不要誤會,我並沒有威脅你的意思,只是想和你作一筆交易。”
崔文卿目光冷然,靜待下文。
折昭目光直視着他道:“我知道你很喜歡荷葉這個丫頭,她更是你的救命恩人,現在她賣身給折府,卻難逃一生被奴役的命運,若你有心幫助她,就生下兒子助我擊敗折惟本父子,到時候我就將這張賣身契送給你,讓荷葉能夠恢復民籍。”
崔文卿牙關緊咬,久作斟酌,半響忽地一嘆,有些泄氣的言道:“大都督,別以爲你長得漂亮,就可以在此耍流氓。”
聞言,折昭愣了愣,忽地冰顏頓解笑容猶如曇花般陡然綻放,美得人頭暈目眩,悠然笑道:“夫君這是在誇獎在下?呵呵,那我就卻之不恭,坦然受之了。”
崔文卿輕笑言道:“就是嘛,笑笑多好看,非要整天繃着臉拽跟個二百五似的。”
折昭一怔,似乎不願這樣開心而笑,連忙收斂笑容換作了正經之色:“如何?請夫君答覆。”
崔文卿苦笑了一下,點頭道:“好,我答應你,不過條件得稍微更改一下。”
折昭奇道:“有何更改之處?”
崔文卿一臉傲然道:“我不會爲折家生下什麼繼承人,但我會想辦法助你打敗折惟本父子,就以一年爲期,不知大都督意下如何?”
“你赤手空拳就能打敗折惟本?”折昭驚訝不已,顯然根本不信。
崔文卿笑答道:“在下辦事向來是依靠智慧,而非憑藉拳頭,大都督出身將門世家,理應懂得上兵伐謀的道理。”
折昭鳳目微眯,聯想到他將沉石從池中取出來的奇思妙想,頓時有些猶豫不定。
崔文卿正容補充道:“若我一年沒能完成約定,不僅荷葉的賣身契不要了,我崔文卿也寫一張賣身契給折府,給你做牛做馬。”
折昭再無猶豫,頷首道:“那好,就這麼說定了,崔文卿,咱們擊掌爲誓。”
“啪”的清脆響聲,兩人手掌重重擊在一起。
折昭從沒與陌生男子肌膚相接,一時之間俏臉微微酡紅,她輕咳一聲故作坦然道:“還有一點,你我雖達成約定,但在外人面前,還是須保持夫妻關係,大都督這樣的稱呼,以後就不要叫了。”
崔文卿小雞啄米般點頭道:“好的大都督,知道了大都督。”
折昭無奈的白了他一眼,這才起身告辭離去。
崔文卿怔怔然的注視着那道倩影遠去不見,忽地想起一事,猛然一拍大腿道:“我擦,這下虧大發了啊!臭小娘真是狡猾!”
說起來,折昭綁他來府州本就屬於搶婚,他崔文卿窮是窮,好歹也有功名在身,只要告到洛陽府尹包拯大人那裡,相信以包大人剛正不阿的秉性,必定不會坐視治下發生搶婚事件,折昭那惡婦妥妥被狗頭鍘。
故而折昭應該求他網開一面纔對,用荷葉的賣身契換回折昭的狗命,相信也是水到渠成。
然沒想到他剛纔被那妞兒一陣忽悠,就這麼稀裡糊塗的答應爲她除去折惟本父子,若不成功還要賣身到折府,算來算去都是他賠本了。
看來還是他太過大意,竟中了圈套。
想到這裡,崔文卿仰頭長嘆,頗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
“姑爺,你這是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瞧見崔文卿一臉難受的模樣,剛進屋的荷葉立即慌了,連忙跑來關切垂詢。
崔文卿指着腦袋道:“是這裡傷了,而且還是硬傷,荷葉,快把胸口借姑爺靠靠。”言罷,不容分說的將頭靠向小蘿莉的胸前。
荷葉只以爲崔文卿是頭疼,蓮臂一伸攬住他的脖子,讓他的頭能夠緊緊的依靠在自己胸前,輕聲言道:“姑爺不疼,荷葉這就爲你柔柔。”說完,一雙柔荑已是撫上了崔文卿的太陽穴輕輕揉捏。
崔文卿一面享受着荷葉周到的服侍,一面感受着她胸前若有似無的存在,不禁露出大是愜意之色,原本滿腔的鬱結也消失不見。
也罷,折惟本父子害死他的前身,他本就要報仇雪恨,爲折昭辦事也只是順帶的,算起來還有賺纔對。
一陣自我安慰,崔文卿立即恢復了過來,腦海中思緒紛沓,開始思索對付折惟本父子的辦法。
※※※
回到臥房關上房門,折昭面上的雲淡風輕之色立即就消失不見了。
她痛苦至極的捂住胸口,呼吸變得急促,嬌軀晃了晃,險些就栽倒在地。
“都督,你沒事吧?”
只聞一句急切女聲,屏風後走出一個英姿颯爽的銀甲女將,劍眉星目,高挑丰韻,相貌透着女兒家罕有的英氣,恰如一朵鏗鏘玫瑰,她扶住折昭,眉宇間止不住的關心之色。
“無妨!”折昭勉強壓住翻滾不休的內力,面上柔弱之色盡掃換作了一片堅剛,輕嘆道,“蕭陌不愧是遼國繼耶律休哥之後的第一名將,饒是本帥萬般小心,也着了他的道兒。”
銀甲女將輕嘆言道:“若不是大都督你突聞姑爺重病臥榻,急於結束戰事主動出擊,豈會中了蕭陌的埋伏?要怪就怪屬下護持不周,讓遼人鑽了空子。”
“此事豈能怪你。”折昭笑着拉住了銀甲女將的手兒,“穆婉,你我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在洛陽城的時候,咱們更是一道闖禍成爲京師兩害,怎麼現在竟對我客氣起來?”
穆婉俏皮的吐了吐舌頭,笑嘻嘻的言道:“二小姐現在可是大都督,末將自當要恭恭敬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