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認真的女人最是美麗,這個時候的司馬薇的確很美。
美得讓崔文卿感覺到仿若她已經與快要沉下西山的夕陽融爲了一體,構成了一幅絕色動人的仕女圖,讓人止不住的賞心悅目。
只是那仕女圖的仕女總歸是虛幻如夢,唯有眼前這位麗人,卻有血有肉,近可觸碰。
崔文卿知道司馬薇想要加入一庫詩社肯定是有什麼小心思,但此時此刻,他卻感覺到了司馬薇的認真和執着,特別是在成立學生會的過程中,她更是身先士卒,不畏艱難困苦。
這樣一個女子實在值得人敬佩。
心念及此,崔文卿不禁笑了,笑容中更有一種欣賞、包涵、接納之意,出言詢問道:“薇薇,不知今日有多少人加入了學生會?”
司馬薇忽地意識到崔文卿對她稱呼的改變,愣了愣不容多想,微笑回答道:“足足有五百七十人,崔兄,這幾乎是站了國子監學子總數的四成啊!”
聞言,崔文卿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驚問道:“什麼,竟有這麼多人?”
“對!”司馬薇肯定的點了點頭,喜不自禁的言道,“若是我們明日在這麼宣傳一天,相信加入學生會的人還會更多,崔大哥,事實證明,你的設想是成功的。”
話音落點,不僅是崔文卿,就連高能三人也是個個歡欣鼓舞。
崔文卿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們明日繼續,一定要讓更多的學子加入到咱們的學生會當中來。”
司馬薇興奮的點點頭,隨即想及一事,遲疑問道:“但是……這幾天你真的不去陳學士那裡鑽習學問麼?”
崔文卿苦笑言道:“現在陳學士對我們成立學生會的舉動甚爲反感,我去了也是自討苦吃,算了,這幾天就不去了,待她找我的時候再說。”
司馬薇想了想,也只得苦笑點頭了。
接來下兩三天,崔文卿和司馬薇等人都在爲招受學生會成員的事情而忙碌着。
或許是學生會的確有着它獨特的魅力,竟是在國子監內一傳十十傳百,幾乎可以說是人人知曉了。
在引起太學生們議論紛紛的同時,加入學生會的人數也在飛快的上升着。
特別是有着崔文卿和司馬薇的號召,更是蜂擁者如雲。
及至八月二十五日這一天,崔文卿所寫的人員名冊上,已是足足有了一千八百二十人,佔據國子監總人數的六成還多。
然就實而論,所加入的學子們當中,貢生人數還是佔據着很大的比例。
蓋因這些貢生幾乎都是無依無靠,家境貧寒之輩,許多人還曾在國子監中飽受過貴胄子弟的欺凌,學生會的成立,無疑於是爲貢生們提供了一個團結互助的平臺,使得他們不再受到那些紈絝子弟的欺壓。
總之一點,成立國子監正是貢生們心頭之願。
崔文卿見到時候差不多了,便吩咐趙雅儀拿出了那張早就準備好的建言奏書,準備經由太學生們署名之後,送到皇宮請官家過目。
齊時文風開放,朝廷更是以士大夫治天下,朝野鄉間對於學問人都十分的尊敬重視。
國子監的太學生們作爲大齊朝廷未來之棟樑,更是重中之重,有什麼事情向朝廷建言獻策也在正常不過了,甚至就連抗議都曾發生過幾次。
昔年太宗皇帝梁河大敗狼狽歸朝,舉國上下惶惶然一片,朝廷屈辱媾和之聲喧囂塵土。
那時候,數千太學生聚集在端門之外,主動請纓投筆從戎想要抗爭殺敵,接連數日,場面足以讓人熱血沸騰。
其後范仲淹出使遼國,議定賠償諸事,待大齊將要向遼國賠償三十萬白銀的消息傳來,又是這些太學生聚集起來連聲抗議,紛紛抨擊賠錢之舉,還差點讓本取得曠世奇功的范仲淹還下不了臺。
前不久,因爲國子監伙食太過難吃,太學們也組織過一場抗議活動,使得朝廷連忙更換了國子監負責肉菜採買的官員,以及所有的庖廚,才使得事情平息了下來。
反正對於朝廷來說,太學生情願抗議在正常不過了,而太學生們習以爲常,對向朝廷請願之事更是不會感覺到害怕。
整整一天功夫,崔文卿發動加入學生會的太學生們紛紛在請願書上簽字畫押,待到一切準備妥當,便定於翌日一早聚集於端門之外,正式向朝廷請願。
寧一院內,陳寧陌正在和折秀品茶閒聊。
“寧陌,你知道麼?我那個不安分的妹夫,因成立學生會的事,準備明日向朝廷請願了。”
聽罷此話,陳寧陌輕輕一嘆,放下茶盞道:“怎會不知,真是個不消停的傢伙啊。”
折秀輕笑道:“豈止是不消停,當真稱得上是頑劣,聽說對於這件事……你是反對的?是嗎?”
陳寧陌默然無語的看着正從茶盞騰昇而起的水霧,也不知過了多久,方纔言道:“我的反對,是因爲擔心他沉溺於這些閒雜事情,而不能專心學業,畢竟,翻年之後就是春閨了。”
折秀眨了眨眼,笑道:“呵呵……昔日阿昭在國子監就讀的時候,可沒見你這麼擔心啊。”
陳寧陌正容言道:“崔文卿和阿昭不同,當初阿昭來國子監,完完全全是奉你們爹爹的命令來混日子的,而崔文卿卻是國之良才,只要培育得好,此人將來的成就不會在范仲淹、王安石等人之下。”
折秀驚訝了,笑道:“看來你對文卿妹夫是非常具有信心啊。”
“對。”陳寧陌也不隱瞞,點頭道,“對於明日太學生請願設立學生會之事,國子監決定不支持,也不反對,靜待朝廷做主便可,若朝廷當真決定有設立學生會的必要,那時候我再與崔文卿商量便是。”
折秀頷首笑道:“還是寧陌深明大義,其實只要你沒反對,就是對崔文卿最大的支持了。”
沒想到自己的心思這麼容易就被折秀說破,陳寧陌俏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微不可覺的紅暈,好在她反應極快,連忙輕咳一聲掩飾窘態,繃着臉言道:“我這也是爲了朝廷、國子監以及太學生共同的利益着想,你可別誤會。”
“你啊你,總是那麼嘴硬心軟。”聞言,深知好友脾性的折秀,不禁微微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