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在宮中又小住了幾日,趙無霖在這期間已經可以下牀走動,宮裡的太醫一個個的來幫他診斷時,都覺着不可思議。明明已經無藥可救,怎的突然就變好了?
這其中最開心的莫過於傅玄煙,她對趙無霖心中除了虧欠還是虧欠,只要能把他救過來,不論要付出怎樣的代價,她都願意。
這日外面烏雲密佈寒風呼嘯,看來一場大雪即將來臨。
小慕桐身子的力氣被掏走了大半,站起來要花費太多的力氣,只能躺在牀上。她已經從玹晟的嘴裡問了出來,看來傅玄煙還是不死心,她已經這麼艱難地活着,還強加一個累贅和她綁在一起。
“桐桐,漣生上仙已經來了信兒,說再過兩個時辰就可以帶你迴天宮,幫你解了你身子的毒。”破空而來的玹晟很是興奮,走到躺在牀上的小慕桐身邊,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望着帳頂思考的小慕桐沒有馬上回答他,心裡做出了決定才轉頭望着玹晟,“阿晟,你能否帶我去地府一趟?我想去看看趙無霖他還能活幾時。”
只那一瞬,玹晟像是明白了她心裡在想着些什麼,沒有太多的話語,走過去將她抱在懷中,下一刻兩人便到了地府入口處。
“地府不知怎的陰氣過盛,我抱着你幫你擋擋,你就莫要亂動。”玹晟看着四周的情況,低頭小聲地和她說着。這會小慕桐也極爲聽話,縮在玹晟的懷中,左右不用她走路,被他抱着心裡還挺樂呵的。
地府一干鬼仙正對這些突然亂竄出來的鬼魂忙的焦頭爛額,也無暇顧及這從天宮來的元君,皆在忙着抓鬼送他們入輪迴。
玹晟看到劉判官後,忙移身到了他身邊,見他手拿簿子正在那上頭寫寫畫畫的,便湊過去問他:“劉判官可有空一敘?”
“原來是元君吶。想必元君也看到現在這狀況,元君有何事快些說吧。”就在這答話的期間,劉判官都在集中注意力記着東西,眼神一直放在那些鬼魂身上。
玹晟也不拖沓,直接問他:“不知現在可否讓我去瞧瞧如今京城人士的生死簿?”
“沒得瞧沒得瞧,都要亂套了,元君請回吧。”劉判官也很是直接的拒絕了他,眼神都不給他留一個,繼續低頭忙着自己的。
被抱在懷裡的小慕桐扯了扯他的衣服,玹晟忙低下頭去聽她在說些什麼,“阿晟,我們回去吧。”一聽這話如蒙大赦,玹晟看着這麼多的鬼魂時不時的在自己身邊亂晃悠,他心裡就煩的慌,老早就想離開此處。
小慕桐的話音剛落,他就抱着她回到了皇宮,將她放在牀上,從袖中拿出藥瓶,倒了一粒藥出來喂到她嘴裡。轉身給她倒了杯水,確定她把藥嚥下去後才扶她坐起,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一點一點的喂她喝水。
等她喝完後,把杯子放在一旁,讓她靠在自己身上,玹晟問她:“你是不是想讓趙無霖多活幾時?”
“他雖然嘴賤了些,但待我還是挺好的。左右我現在死不了,而他是個凡人,他死了後就要入輪迴,到時誰知道他還會不會記得我呢?”小慕桐說的略帶傷感,趙無霖算是她的唯一一個朋友,
如今朋友有難,她怎麼可以不幫上一幫呢?
玹晟還是能夠體會到她目前心裡的感受,可趙無霖拜託他做的事情,他現在也不能告訴她,只得拍拍她的胳膊安慰她:“人各有命,不論你怎麼做都是改變不了的,倒不如順其自然的好。”
“可他本不該淪落到這個地步的。”小慕桐還在爲趙無霖感到惋惜。
假若她此行回去,費些力氣把體內的這失魂毒解了,那趙無霖體內的藥便沒了作用,指不定身子比之前更差。說不定,他就因爲這樣丟了性命,魂魄被帶到地府隨之進入輪迴。
正被擔心着的趙無霖這時登門造訪,門外的婢女喊了聲“王夫到”後,趙無霖便自己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桐桐?桐桐?這小丫頭又跑哪去了。”趙無霖到處亂竄,最後進了內室,正好見着他倆這互相依偎着的樣子,忍不住戲謔一句,“沒打擾到你倆親熱吧?不過玹晟你也忒禽獸了些,如今桐桐還是個小丫頭,你也下得去手啊?快些鬆開她。”
玹晟甚是無奈,偏頭看着他,“你是身子好了有了力氣就到處亂竄了是吧?這兒可是陛下軟禁桐桐的地方,你這麼光明正大過來,不怕她怪罪於你?”
“這有何懼,哄哄她這事兒就過去了,想必桐桐可沒這麼好說話吧?”趙無霖沒有走到他們身邊去,而是和屏風並排站在一處,遠遠的看着他倆,這自然而然也看不真切小慕桐的臉色是什麼樣兒的。
到了這種時候小慕桐就算心裡再惦念着他倆的交情,也忍不住要還幾句嘴,“那你可真是低估我了,我可比傅玄煙好說話多了。”
“約莫是的吧,誒桐桐你怎麼了,怎麼聽你說話都有氣無力的?玹晟你究竟是怎麼照顧的她!”怒氣衝衝的走了過去,湊到小慕桐的跟前一看,趙無霖被嚇的後退了一兩步。
如今的小慕桐,和先前的自己有什麼不同?
“桐桐,你這是,怎麼了?”趙無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自己親眼所見的話,當真是不會相信這世間還會有這等怪事。
小慕桐咧着嘴衝他一笑,“我能有什麼事情,我可是神仙啊,神仙就算得了病也會很快就好,你不用操心。”
“當真?”趙無霖心裡很是懷疑,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蹊蹺的事兒?
“當真!”這回是玹晟用着很確定的語氣回答他的,眼神也很是堅定,“你放心吧,桐桐她不會有事的。”
“那就好。”趙無霖鬆了一口氣,幸好自己這事兒沒有牽扯上太多的人,只他一人來承受就好,就算承受不住他也要受着。
外面候着的婢女適時提醒,“王夫,外面已經起風了,怕是大雪就要到來,王夫還是快些回宮吧。”
“好。”應了外面那婢女一聲,趙無霖回頭也給他倆留下一個笑容,很像小慕桐和小趙無霖初識時的那個笑容,朝他倆揮了揮手,“桐桐要快些養好自己的身子,日後我們有緣再見。”
“定會再見的。”小慕桐的手不自覺地握着玹晟的手,她的心裡很是複雜,也很是緊張。她連自己的未來都無法預見到,
更甭提別人的未來。
看見他倆握着的手,趙無霖臉上帶着欣慰的笑容,轉身離開。
玹晟見懷裡的小慕桐的眼睛還盯着剛剛趙無霖站着的地方望着,捏了捏她的掌心,“桐桐,時辰快到了,我該帶你迴天宮了。”
“阿晟,趙無霖他會沒事的對不對?他一定會沒事的!”小慕桐突然轉過身來,神情很是慌張,雙眼含着滿滿的急切,她想要在玹晟這兒得到確切的答案。
見她的情緒開始不對勁起來,玹晟只能在她身上施了個催眠術,讓她先好好休息,免得等回到天宮爲她解毒時,她沒丁點兒力氣運起自己的真氣。
把她放平在牀上,玹晟下了地舒展了下自己的筋骨,走到窗前推開一扇窗,看見外頭已經飄起了雪。冷冽的寒風灌進房間,玹晟忙把窗關好,免得冷到已經睡着的小慕桐。
算算時間還有大半個時辰,他估計着這次回去指不定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隱去身形走到外面去,清弦那裡有漣生和司命盯着,他只需偶爾去瞧瞧她便好。而這凡間除了一個清弦好像也沒什麼可讓他留戀的,天上落下的雪並不能落在他的身上,他一路走去身上穿着的青衫未染半點塵埃。
這兒本就離御書房沒多遠,他纔剛走近,就見着一個婢女匆忙從他面前跑過,進了御書房。隨後他就聽到婢女說話的聲音,“陛下,王夫他,歿了……”
沒等傅玄煙有任何反應,玹晟馬上移身到了趙無霖的住處,見他穿的極爲規整的躺在牀上,地上跪着的一干婢女皆在小聲啜泣着。
玹晟看見已經來了的黑白無常,用着地府的法器將他的魂魄勾了出來,給他拷上手鍊準備帶他走。玹晟忙上前攔住,“等等!”
“元君,這是地府的事,與天宮無關。”黑無常的語氣很不客氣。
這時趙無霖朝玹晟很是灑脫一笑,“玹晟,你可不要忘了我拜託你的事情,桐桐那邊你也別告訴她,不然她會笑話我懦弱膽小的。”
“好。”玹晟愣愣的回答。
黑白無常架着趙無霖的魂魄離開,消失在了玹晟的視線內,玹晟眨巴了下眼睛,還是反應不來。這趙無霖腦子裡究竟怎麼想的,他不是對傅玄煙一片真心的嗎,又爲什麼說走就走?
這時傅玄煙跌跌撞撞的走了進來,趴在趙無霖的身子上,“趙無霖!朕不准你死,你給朕醒過來!醒過來!沒有朕的允許,你怎麼可以就這麼死了?你怎麼可以……”
聞訊趕來的太醫摸了摸趙無霖已經停止的脈搏,剛搖頭就被傅玄煙推到了一邊,“全都給朕出去,滾出去!”
頭一回看到如此失態的傅玄煙,玹晟也算是開了眼界,猛然想到快到迴天宮的時辰,忙移身回到小慕桐歇息的地方,抱着她往天宮趕去。
趙無霖拜託他做的事,他和司命提了,司命也答應了趙無霖這癡情的請求,說是會想法子的。只可憐那趙無霖,不僅死了要被傅玄煙責怪,轉世後還要承受她的過錯導致的報應。
這一趟凡間之行,也算是不虛此行,見識到了這麼些凡間癡情兒,真是開了回大眼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