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秋風起,晚夏的燥熱已經過去,緊接着來的正是涼爽的秋天。天氣不冷不熱,陽光恰到好處,且到了豐收的季節,不論怎麼說,秋天都能算得上是一個好季節。
離趙無霖的婚事只差半月,國師府依舊有各種人前來光顧拜訪,皆被管家一一回絕,也讓慕桐落得個清靜。
自上次一夜未歸的事兒發生後,那天回到府上的慕桐想再找漣生認錯,可一連幾天也沒在府上看見他的人影。知道他還在生着氣,那幾天慕桐也不管亂出府,爲了不讓玹晟心裡有疙瘩,她也不忘親手寫了一封信送到太子府上去。
到了第五天的時候,可算是從府上婢女的嘴裡聽到國師回來了的消息,慕桐便飛也似的跑到漣生的院裡去,正好見着他坐在院子裡品茶。
深呼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走到漣生的面前去,很是小聲地喊了句:“兄長。”
“嗯?怎麼的?”漣生放下手中的茶杯,擡頭看着慕桐。
被他這麼盯着看看,慕桐又開始心虛起來,“兄長,我知道錯了,下次不會再犯的,我發誓。”說罷還不忘擺出一個發誓的模樣。
漣生臉上出現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語氣不像那天那樣的冷,“若你再犯呢?”
“那我……我就……我就罰自己關禁閉三天!”慕桐很是不喜歡被關禁閉的,可爲了表示自己的一片誠心,不得不說重一些。
對於她這些所謂承諾,漣生向來不當真,“坐下喝杯茶吧。”
這種時候還做出忤逆他的說法的事,完全是自掘墳墓的做法。慕桐很是乖巧的坐在漣生旁邊的石凳上,從他手裡接過茶杯,極爲矜持的抿了一口。
“這些天都沒去太子府找過玹晟?”漣生假裝不經意的問着她。
慕桐很是確定的搖頭,“兄長沒有回來的這些天,我一直罰自己在房裡面壁思過呢,阿晟他這些日子也忙得緊,就給他寫了封書信。”
“所以,你們這幾天都是讓人給你們傳信的?”漣生毫不留情的戳穿。
果然,不管過多久,漣生這副模樣都不會有半點改變,該挖苦她的還是會繼續挖苦她,一點情面都不留。
半個月也不過眨眼的時間,這日剛好皇上宴請國師大人到宮中商談些事情,順帶請他在宮中用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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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在御書房陪着玹晟批奏摺的慕桐,也被小太監領了過去。玹晟由於奏摺尚未看完,還要等上一等,慕桐只能先去。
“兄長,你爲何就不能讓我等等阿晟,和他一起過來?”慕桐湊到漣生身邊,小聲地問着她。
漣生低頭看了她一眼,“今晚可是有好戲看,讓你早些來坐上好位置不好嗎?”慕桐的脾性他是最清楚的,出了名的愛看熱鬧,還最喜歡在最佳的位置看熱鬧,不是好位置還會耍她的那點小脾氣。
聽見漣生說那句話,慕桐一掃陰鬱的表情,很是激動地抓着他的胳膊說:“兄長果然待我最好的,果真是有什麼好事兒都不會忘了我。”
“可你現在不也還是胳膊肘往外拐了出去,整日唸叨着阿晟、阿晟的,心裡哪還有我這個兄長的位置。”漣生的語氣裡嚴肅中帶着可憐,與
平時世人所聽聞的國師大人判若兩人。
慕桐有些討好的用臉蹭了蹭他的胳膊,“兄長你和阿晟是不同的啊,兄長是我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光是這一點,就沒法比啊。”
“萬一哪日又突然出現了你的親人來找你認親的話,你是不是就不認我了呢?”那時候他第一次見到慕桐的時候,她是被遺棄在了一顆大樹旁。
那樹正好是做琴的好材料,故給她取名爲慕桐。
頭一回聽到漣生說這話,慕桐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的好,靠在他的身上愣了好一會纔回過神,“他們既然將我丟棄在荒郊野外,又怎麼會想着認我呢,兄長何苦擔心這事兒。”
“難道桐兒就不想知道自己原來的身份是什麼嗎?”漣生試探性的問着她,他今兒一定要把這事兒問個明白,免得日後多生事端。
慕桐搖了搖頭,“那種東西何必在乎呢,兄長養我將近十七、八年了吧,過得可真快。”
日子一天天的裹着,沒有刻意的去記,回想起來才發現原來她真的已經到了嫁人的年齡,再拖上幾年的話,怕是真的要兄長養她到老了。
“我將你帶回來正是晚秋的時候,今年晚秋一到的話,剛好十九年。”奇怪的是,漣生這個日子記得特別清楚。
他活了數千年,以爲自己這日復一日的過着,對於這些早就記不真切了,可這事回想起來,卻真真切切的印在他的腦海裡。
慕桐很是驚訝地看着他,“兄長,我若再不嫁人的話可就嫁不出去了。哎呀,幸好還有個阿晟願意娶我……”
“太子殿下到。”
說曹操曹操到,玹晟這一來,慕桐的眼睛就一個勁兒的撲在了他的身上,沒再纏着漣生繼續聊天。
坐在主位上的皇上這才鬆了口氣,可算是能有機會和國師大人說上幾句話了。剛剛看見他兄妹二人一直在說着悄悄話,他這一國之君也不大好去打斷人家的談話,硬是一直坐在主位上等着。
玹晟跟着小太監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正好和慕桐是正對面,她的一舉一動自己也看得清清楚楚的。
等到他坐下後,慕桐很是激動地朝他揮了揮手,被旁邊的漣生敲了一下頭才收斂了些,手上揉着剛剛被敲的地方,臉上的笑容一直未收。
“這纔多久沒見着他,就笑成這副啥樣子,真丟國師府的臉面。”漣生低頭半帶着教訓的口吻說着慕桐。
沒想得來的卻是她的一個鬼臉,“兄長你不知道,見着自己所愛之人,臉上的笑容是藏都藏不住的。等哪日兄長你見到哪家姑娘忍不住笑的時候,那家姑娘可就會是我未來嫂嫂啦。”
“貧嘴。”
人可算是來齊了,穿着鮮豔衣裳的婢女魚貫而入,將那一碟碟菜在桌上擺放好。
“今兒就當是用頓普通的晚膳,不必太過拘束。”雖然皇上說是這麼說,但在場之人誰敢那麼做呢,當然這得除去漣生和慕桐。
自慕桐回京城的這段時間以來,漣生出現在衆人面前的次數與近幾年相比,那是毫無可比性的。
以前想要請國師大人一起用頓晚膳,必須要提前好幾日派人到府上
告訴他,還得看他願不願意來赴約。再瞧瞧現在,只一提就來了,雖說他的身邊一直不忘帶上慕桐這姑娘,但相較於之前那可是勤快的多。
等到皇上吃了第一口後,緊接着第二口就是慕桐,漣生對於這些食物吃不吃都無所謂,只是看見慕桐喜歡吃什麼,就隨手幫她夾到她的碗裡去。
一旁的傅玄煙忍不住調侃,“國師對自家妹妹可真好啊。”
漣生瞥了眼正埋頭苦吃的玹晟,“若是你王兄願意的話,你自然也能有的。”
聽到‘王兄’二字玹晟就反射性的擡起了頭,眼神中略帶茫然的看着他們,皇上的臉上也久違的露出笑容。
“晟兒,你難道沒聽出來煙兒話裡的意思嗎?”
玹晟很是誠實的搖頭,對面的慕桐適時出來解圍,“六公主,阿晟他可是答應過我的,他只給我一人佈菜。六公主你還是省省,讓婢女幫你佈菜吧。”
“父皇您瞧,這慕桐真是太霸道了些,不僅要佔着國師大人,還要佔着王兄,都不給旁人一點面子。”傅玄煙身上滿是女兒家的嬌蠻,一副要無理取鬧的模樣。
深知自己女兒不會是這副德行的皇上只當做是玩笑話,“怎麼的,難不成煙兒想要駙馬了?”
說起這事兒傅玄煙就沒了胃口,放下了手中的竹筷,“父皇,這駙馬一事的話,兒臣本是看好了的。無奈他半月後就要娶別家姑娘,只能作罷。”
“竟有此事?”皇上也在那兒假裝自己不知道的模樣。
“兄長,我想吃那魚肉。”
“父皇可要替兒臣討回個公道啊。”傅玄煙差點聲淚俱下。
“兄長,我要吃佛跳牆。”
“此事需瞭解個前因後果纔好爲你討回公道啊。”皇上一副此事難辦的語氣。
“兄長,我吃飽了。”
對面的玹晟擡頭看着慕桐,見她正用繡帕擦着嘴邊,看她笑的那副眉眼彎彎的樣子,玹晟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也露出了個笑容。
無法改變這件事的玹晟忙低頭遮掩,喝了一勺熱湯,想讓自己稍稍冷靜一下。
慕桐揚了揚眉,沒想到這玹晟還是如此害羞,這倒有趣的緊啊。
飯菜都撤下去後,傅玄煙又提起了剛剛的那件事,“父皇,兒臣真的與那人兩情相悅,可他卻迫於爹孃的要求去迎娶別的姑娘,父皇您說這不是在亂點鴛鴦譜嗎?”
“煙兒是看上哪家公子了?”見這事兒沒法翻篇過去,皇上只好順着傅玄煙的話說下去。
坐在一旁的慕桐耐不住性子,搶在傅玄煙的前面回答:“就是那丞相府的三少爺趙無霖,我勸過六公主不要芳心錯付,無奈六公主不聽我的。”
“丞相府三少爺?”皇上倒是很少聽到丞相在自己面前提起這號人,對這人的品性知道的是少之又少。
玹晟在一旁搭話,“他性子不錯,空有一身抱負不知該往何處發展,漸漸地就成了個嗜琴如命的人。”
“那晟兒覺得,這人配不配的上煙兒?”
玹晟很認真的審視了番傅玄煙,轉過頭看着皇上,極爲認真的回答:“他配不上公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