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間心亂如麻,下意識摸了摸褲兜。
直到摸了個空,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我已經很久沒帶煙了。
我看到警察將一個個昏迷的歹徒銬上手銬,從車邊經過,神智有些恍惚,甚至覺得這一切都很不真實。
等到警察收工,兩個警察鑽上前座之後,我才反應過來問道:“人都抓到了嗎?”
“跑了幾個,沒辦法。”駕駛位的警察回覆道,“還有同事在追,但這種地方太容易跟丟了。”
我默然了一瞬,不知道該說什麼。
“車門關上,我先送你們去醫院。”副駕駛的警察說道。
“謝謝。”我囁嚅着嘴脣,將車門“砰”的一聲關上。
我向前座的警察要了根菸,直接搖下後車窗,對着窗外就是一陣吞雲吐霧。
可能是麻木了,渾身上下的痛楚都不那麼明顯,只覺得心裡一片冰冷死寂。
一根菸我抽到了盡頭,恨不得將過濾嘴也一併抽了。
但我仍是覺得沒有什麼作用,又向警察要了一根。
“雖然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你受傷了,應該少抽點。”前座的警察這樣說着,卻又給我遞來一根。
14一包的利羣,我基本四口就抽完了。
那種辛辣的感覺在肺裡久久繚繞着,才讓我的心情稍微好過點。
到了醫院之後,醫生給我的處理方式相當可怕。
因爲那羣歹徒只是想先吊着我的命,包紮止住了流血,怕我死了而已。
醫生將我身上的幾處繃帶生生撕了下來,血肉黏在繃帶上被撕扯開的那種感覺,簡直不想再提。
隨後還要用醫用酒精消毒。
可以說是把傷口血淋淋的撕開,然後再撒鹽,最後再重新包紮上。
我很不爭氣的痛到哭了,但卻堅持沒有打麻醉針。
說來好笑,可我就是想記住這樣的傷痛,老子想着要李剛十倍奉還。
在這樣的對比下,鋼棍造成的淤青紅腫,簡直可以說微不足道,處理起來都讓我沒有太大反應。
在我的傷口處理好之後,整個人都虛脫了。
但我卻堅決地要去看看趙玉,想知道她怎麼樣了。
郭明跟我說的話,我不能不小心。萬一她醒過來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選擇自殺怎麼辦?
我去的時候,女醫生剛好給她穿好衣服,將酒精和棉花放在一邊。
“醫生,她怎麼樣?”我沙啞着問道。
女醫生看了我一眼,重重地嘆息了一聲,沒有說話。
“到底怎麼了?”我催促道。
“皮外傷很多,但我已經處理過了,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關鍵是···”女醫生有些欲言又止,看向我說道:“有些話我不知道能不能說給你聽。”
“你說吧。”我深吸了一口氣。
“她的下邊傷得很重,而且有很多莖葉的殘留,被**得很悽慘。”
女醫生又嘆了口氣:“我不知道,她要是醒過來會不會瘋掉。你知道有時候不僅是生理上的傷痛能毀掉一個人,心理上也是一樣的。”
“你是她男朋友吧?記住不要嫌棄她,一定要安慰她。”
“記得在二十四小時之內給她吃避運藥,不然這麼大量的受驚,我怕她······”
醫生沒有再說下去,不過我什麼都明白了。
就在這個時候,病牀上的趙玉發出了痛楚的聲音,緩緩睜開了雙眼,用手按着額頭。
“趙玉!”我立即衝過去,在她身邊蹲了下來。
“不要過來!”她的反應很激動,一把將我推開,拿過銀色的金屬託盤,直接就往我頭上砸過來。
“趙玉,你冷靜一點。”
“是我,我是周國鵬,沒事了!”我抓住她的手,不住地安慰着她。
“鵬哥?”趙玉看着我,眼淚唰地一下就流了出來。
她一把將我緊緊抱住,帶着哭腔一個勁說着“我完了”。
“沒事,都過去了,過去了。”我心裡也堵得很難受,只能抱着她,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希望能讓她安定下來。
趙玉緊緊掛在我的身上,也不說話了,就是止不住地哭。
越哭聲音越大,我的肩膀都被她的淚水浸透了。
我以爲哭過之後她的情緒會有所好轉,但趙玉卻突然又一把將我推開:“別碰我,我髒!”
“鵬哥,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髒?”
“你不髒!”我咬牙說道,又要再次去抱她,用實際行動給她回答。
但迎接我的,卻是金屬託盤“哐”的一聲砸在我頭上,差點把我人都打懵了。
“你騙我!我怎麼可能不髒?”趙玉哭喊着,衝着病房門口跑出去。
“攔住她!”我一邊喊着,一邊衝上前去。
我和外面的警察再次把她制住,但趙玉卻一個勁掙扎着,甚至還在我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是特麼真咬啊,鮮血都染紅了她的嘴脣,恨不得咬到骨頭裡去那種。
醫院的醫生都被驚動了,讓我們把她按住,用光照檢查了一下她的瞳孔。
“她瞳孔對光線的反應變慢了,要多次照射纔有反應。”醫生的語氣很沉重。
“意識障礙?”我心頭咯噔一聲,下意識問道。
“對。”醫生沉聲道,“我建議讓她住院觀察幾天,最好有熟悉的人在身邊陪同。”
“最壞的結果是什麼?”旁邊的警察不懂這些醫學知識,立即出聲問道。
“精神病。”我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心都揪緊了。
醫生也補充道:“患者受到劇烈精神打擊,難以承受之下選擇逃避,神經對外界反應減少,出現意識性障礙。”
“就像古時候的范進中舉一樣,過於誇張的情緒導致精神失常,也是很常見的病例了。”
我煩躁地抓了抓頭髮,向醫生問道:“有沒有什麼藥物治療方法?”
醫生眉頭緊皺,看向我:“我建議還是先觀察一段時間,看看能不能安撫下去她這種情緒。”
“我明白了。”我嘆了口氣,看向趙玉。
這個時候她沒有那麼衝動,但卻一臉淡漠,神情恍惚,似乎我們說什麼做什麼,都引不起她的注意。
可我總覺得,趙玉的眼睛似乎還是有聚焦的。
那黑色的渙散瞳孔中,倒映着我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