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坐了兩三分鐘,我摸出了手機。
本來是想給趙玉打一個電話,坦白一下做了那件事情的人很可能是我。但想了想,我還是嘆息一聲,沒有打出去這個電話。
她可是和林師賢在一起啊,我覺得八成不會受到痛罵讓我心頭的愧疚感緩解一點,而是朝着更可怕的方向發展。
別啊,要是讓他知道生米煮成熟飯了,還不得想方設法讓我和她繼續發展?
不能一錯再錯。
“那要不要向陳安琪坦白?”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隨後便被我瞬間扼殺了。
不行啊,這是玩命!
再多的理由都是藉口,什麼心情不好喝了酒啊,被他們送回賓館的啊,都不行。我心裡清楚得很,陳安琪只會認定“我和一個女同事滾上牀單了”。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喝酒還不是自己選的。酒後發生這些事情,難道我就沒有責任嗎?
不可能的啊。
我長長嘆息一聲,不打算和陳安琪坦白這件事情了。但在內心愧疚的趨勢下,想到之前我對她的態度,覺得自己做得真的很不對。
是,我和陳安琪是有價值觀上的差異。可又有幾對夫妻,在所有事情的觀點上都一致呢?
婚姻本就是個磨合彼此的過程,有什麼不能好好說,非要搞得這麼僵硬?
這麼一想,我便給陳安琪打過去了電話。
鈴聲只響了一會,便被接了起來,耳邊傳來陳安琪略帶不悅和嗔怪的好聽嗓音:“老公,捨得給我打電話啦?不是要等着我主動向你走過來嗎?”
“你知道我等你這個電話,等了多久嗎?再晚一會打過來,我就真生氣了。”
我聽到她熟悉而親切的嗓音,再想到昨晚可能發生過的事情,心中的愧疚當時就涌了出來,用顫抖的聲音道:“對不起。”
這一聲對不起,既是說我先前對她的態度,更是因爲昨晚的事情。
“老公,你怎麼啦?沒事啊,你別放心上,我不是那種小心眼的女人。”陳安琪聽到我的聲音,可能覺得不太對勁了,好像我的反應不該這麼大。
“我···”我聽到她這麼說,心裡更不是滋味了。本就是個情緒化的人,腦子一熱,差點把昨天的事情脫口而出!
但我生生打住了,岔開話題道:“我遇到了煩心事。”
“怎麼了?說來聽聽唄,可能我幫得到你也不一定。”陳安琪關切問道。
我苦笑一聲,簡明扼要地撿了昨天和杜金浩的衝突說了一下。別人都是哀嘆長假結束要上班了,我特麼反過來哀嘆長假結束要下崗,放更長的假期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隨後我聽到有個男人在跟陳安琪打招呼,好像是幫忙辦宴席的親戚。
她簡單兩句話打發走那個男人後,嘆息道:“老公,你也太情緒化了。以前王陽在的時候我也很難做啊,可你看我還是熬了過來。”
“如果你不能改變社會上你遭遇的現狀,那就只能改變自己啊。”
陳安琪用大人教育小孩的語氣向我說話,讓我覺得自尊心有點過不去。哪怕她說得再怎麼有理,我還是覺得不舒服。
所以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點了下頭。
隨後我覺得自己真傻,傻得都笑了。我和陳安琪在打電話,她怎麼能看到我點頭還是搖頭?
“老公你有什麼打算嗎?”不出意外,陳安琪問起了最現實的問題。
“暫時沒有,可能到時去碰碰運氣吧。”我嘆息一聲,自己也說不清。
一個沒有前程規劃的男人,想想都挺可悲的,怎麼能讓陳安琪有安全感?
“要不···”陳安琪遲疑了一下,“我現在也是個主管了,你到我這邊來面試上班,應該沒問題。”
聽到這句話,我愣了。
說真的,我很不喜歡寄人籬下。羅麗那邊肯定有更好的去處,我都沒有去考慮過。
更何況是陳安琪。她是我的女人啊,我怎麼能去靠着她?
我承認自己是有點不適合社會的心思,但特麼大家都被社會的河流沖刷成了光滑的鵝卵石,這個社會還會有趣味嗎?
我想,人總要保留點自己的性格吧。
“老婆,我不想去你那邊。一是我不能接受,二是你也知道我的性格,肯定不適合做你們那行。”
“真要是去了,也只是給你添麻煩,讓人說閒話。”我認真開口。
“你是我男人嘛,讓他們說去唄。”陳安琪似乎沒有放在心上,好像我特麼跟着她吃軟飯就是天經地義的。
但隨後,考慮到我性格和工種確實不符,她也不再提及了。
“老公,你別灰心。再穩一下吧,萬一你們領導改主意了呢?這些都是說不好的,如果到時候他沒把你逼到絕路,就再忍忍吧。”陳安琪輕聲安慰我,讓我往好處想。
我笑了笑,只是“嗯”了一聲,心裡也沒當回事。
杜金浩改主意,打算放我一馬?
我不覺得他有這麼仁慈。
我讓陳安琪放心,說哪怕就是辭職了,也能去謀個過得去的職位,畢竟也是老文案了,項目經驗也豐富。
先前最難的甲方項目完成履歷,就是我最大的資本。只要杜金浩不抹黑事實,我相信到哪個網推公司都有人要!
或許,這就是苦痛帶來的成長。如果當時嫌項目太難要做簡單的,我現在又哪裡來這樣的資歷?
總之未雨綢繆嘛,還沒到各個公司上班的時間,我已經在智聯等求職APP上投了不少簡歷,只待他們人事上班迴應了。
時間過蠻快的,僅剩一天多的假期迅速就到了末尾。
當陳安琪再次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再沒了先前和她爭吵的不悅。
“老公,要抱抱!”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好像分別了很久似的。
我一把將她抱住,在她臉上吻了兩下。
我越發深切地瞭解。只有這個女人,在我遭遇挫折和苦難的時候,默默站在我身後,不嘲笑我打擊我,反而鼓勵着我。
當晚我幫她收拾行李箱中的衣服,卻赫然發現那套晴趣內衣放在最表面那層。
不僅如此,上面還有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怎麼回事?難道陳安琪回去之後,還穿過了這套晴趣內衣?
那會是穿給誰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