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市的幾家主要媒體都及時報道了當天發生在外環路上的一起嚴重交通肇事案,不過,交警部門並沒有向媒體透露太多的細節。
他們只是通報了肇事逃逸車輛的車型以及車牌,並沒有提到這起車禍的人爲因素,甚至都沒有提到假車牌。
然而,長期起來只在一個小圈子裡享有知名度的周鈺的名字被曝光了,媒體報道了這起車禍的兩位受害人,一位是已經死亡的鴻雁賓館保安。
另一位受傷者則是市人民醫院腫瘤科主任周鈺,好在周鈺逃回家比較早,所以媒體的記者並沒有採訪到她本人,只是由醫院宣傳部門的負責任簡單介紹了周鈺的傷勢,而對車禍本身三緘其口。
做爲一名資深的腫瘤科醫生,周鈺當然也擁有不少朋友,從新聞裡得知她出了車禍之後,不少人都打來電話慰問了一番,還有人拿着鮮花跑到醫院來探望,只是沒見到人。
當然,關係更親近的人則在下班之後直接登門慰問來了,所以,樂正弘下午回到家裡的時候,只見客廳裡坐着五六個人。
除了母親和妹妹樂正璇之外,還有羅麗和羅西,光華路派出所所長李長年,博物館陳館長,另外還有兩個五十來歲的男人和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樂正弘從來沒有見過,不過,從穿着和氣度上來看,有點像是政府官員,又像是高級知識分子。
看見樂正弘走進來,反倒是周鈺樂正璇一臉驚訝的樣子,樂正璇急忙衝母親說道:“媽,我可沒有給他打電話啊,肯定是關濤多嘴多舌了。”
周鈺也想到了這一層,衝樂正弘問道:“你這是回來辦事,還是聽說我出了車禍啊。”
樂正弘見母親坐在沙發裡並沒有大礙,只是臉色還有點蒼白,忍不住抱怨地瞥了一眼在坐的客人。
心想,母親剛剛出了車禍應該臥牀休息,這些人怎麼這麼沒有眼色啊,即便來探望也沒必要正兒八經坐在家裡喝茶吧。
“媽,怎麼開車這麼不小心啊,我今天本來是趕回來辦點事,半路上聽說你出了車禍,嚇了我一跳,怎麼樣?不要緊吧。”
周鈺擺擺手說道:“沒什麼大礙,只是擦破點皮。”頓了一下衝那幾個陌生人說道:“這是我兒子正弘,這些天一直在南安縣忙活公司的事情呢。”
其中一個男人目光送樂正弘的臉上掃過,感嘆道:“小鈺,時間過得真快啊,記得我上次見到正弘的時候,好像只有五六歲吧,沒想到再一次見到的時候,都成了大小夥了。”
樂正弘一愣,心想,小鈺?叫的這麼親熱?這男人跟母親是什麼關係?看上去倒是相貌堂堂的,該不會也和陳館長一樣是母親從前的追求者吧?
只聽四十多歲的女人笑道:“誰說不是呢,正弘可能都不認識我們了,想當年我在醫院的時候,他就像個跟屁蟲一樣總是跟着你來醫院玩,看見給病人打針就馬上跑得遠遠的,連看都不敢看呢。”
周鈺笑道:“虧你還記得這些事,他自己可能都不記得了。”
說着,衝樂正弘說道:“這個楊叔叔和孫叔叔都是我大學同學,小時候都認識你呢,這個阿姨以前也是人民醫院的同事,後來去了國外工作,前不久剛回來,沒想到就從媒體上聽說了我的情況,馬上就趕來看我了。”
樂正弘一臉恍然的樣子,心想,這個女人到也罷了,畢竟去了國外,這兩個男人既然是母親的同學,這麼多年怎麼也沒有見他們來往過呢?如果母親不出車禍,難道他們就這輩子也不會露面了嗎?
“啊,原來都是我媽的同學同事啊,謝謝你們啊。”樂正弘客氣地說道。
楊叔叔先站起身來說道:“小鈺,既然你沒事,我們也放心了,我看,你還是好好休息一下,我們暫時告辭了,什麼時候找個機會我們同學再一起聚聚吧。”
女人也站起身本來說道:“是啊,我們光顧着敘舊情了,都忘記周大夫身上還有傷呢,還是讓她好好休息吧,今後見面的機會多着呢。”
樂正弘替母親送走了兩男一女之後,屋子裡剩下的就算是自己人了,樂正璇好像也擔心母親過度勞累,抱了一個枕頭放在沙發上,說道:“媽,你躺着說話吧。”
周鈺也不推辭,斜靠在沙發上,瞥了一眼兒子,問道:“關濤給你打電話了?這小子是不是又添油加醋了?”
樂正弘不滿道:“媽,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竟然還瞞着我,要不是阿濤告訴我的話,現在還不知道呢。”說完,瞪了妹妹一眼。
羅麗插嘴道:“你媽瞞着你也是怕你着急,萬幸並沒有釀成嚴重後果。”
樂正弘抱怨道:“如果釀成嚴重後果還來得及?警察來過沒有?他們怎麼說?那個逃跑的人抓到沒有?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要不然他們會越發的變本加厲。”
周鈺一臉驚訝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不過是一起交通肇事逃逸,什麼變本加厲?”
樂正弘沒想到母親竟然還想對自己隱瞞真相,憤憤道:“媽,你就別把我當三歲的孩子了,我用屁股也能猜得到這起車禍肯定是有人故意策劃的,目的自然是想除掉你。”
說完,瞥了一眼羅麗,繼續說道:“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羅總的遺囑肯定沒有立成吧。”
周鈺哼哼道:“警察都沒有這麼說,你就別瞎猜了,怎麼回事我自己心裡有數。”
樂正弘頓時明白母親爲什麼不讓妹妹給自己打電話了,感情她還想用一起普通的交通肇事逃逸來糊弄自己呢,目的當然是生怕自己被捲入危險,可能也擔心自己幹出什麼過激的事情。
想到這裡,氣哼哼地說道:“媽,別的事情也就罷了,現在有人想殺你,沒想到你居然還這麼輕描淡寫的,哼,只要我活着,對這種事就不可能不聞不問,你也沒必要瞞我,我什麼都知道。”
周鈺楞了一會兒,瞪着兒子嗔道:“你知道什麼?”
樂正弘氣哼哼地說道:“很顯然,那個逃跑的人肯定是受人指使,這個躲在暗處的人不是羅東就是那些想讓羅東爬上董事長位置的人,他們不希望羅繼偉活着,不希望他留下遺囑,所以,想製造一起交通事故除掉你。”
一直坐在那裡沒有出聲的李長年說道:“周大夫,正弘的分析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我今天之所以來你家,一方面是看看你,另一方面也想過來提醒你一下,只是剛纔有你的同學同事在場,所以有些話不好說。”
周鈺一臉驚訝地說道:“怎麼?老李,難道你聽說了什麼?”
李長年瞥了一眼羅麗和羅西,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周鈺擺擺手說道:“老李,有什麼話就說,羅麗是我多年的朋友了,也不是外人。”
李長年這才說道:“我得知你出車禍的消息也很吃驚,原本以爲是一次尋常的交通事故,於是就打電話到市交警隊,找我的一個老戰友想了解一下具體情況。
沒想到他說你這個車禍不僅是交通肇事逃逸,而且那輛貨車還用了假車牌,並且貨車的行跡很可疑,並不屬於交通意外,反倒像是故意製造了這起車禍。”
周鈺就像是第一次聽說似的,吃驚道:“不可能吧?”
樂正弘急忙道:“怎麼不可能,既然連交警都這麼說,多半錯不了,如果是普通交通事故,幹嘛要用假車牌?”
李長年點點頭說道:“我來的時候又打聽了一下,那輛貨車已經找到了,被遺棄在幾公里外的一個橋洞裡面,雖然還沒有找到車主,但基本上可以斷定這兩貨車應該是偷來的,可以說就是作案工具呀。”
羅麗臉上陰晴不定,問道:“警察抓到那個司機了嗎?”
李長年猶豫了一下,說道:“反正市刑偵局的人好像已經介入了,目前還正在調查,眼下只是還不清楚製造這場車禍的人跟你有什麼仇,非要置你於死地,正弘剛纔的推測也不是沒有一點可能。”
周鈺好像不願意多談這個問題,說道:“老李,倒是讓你操心了,既然公安局已經在調查,那我們也沒必要亂猜了,時間也不早了,我這個樣子就不留你吃完飯了。”
李長年站起身來說道:“那你早點休息吧,我先走了,有什麼事情就給我打電話。”
李長年走後,周鈺慢慢從沙發上坐起身來,衝樂正璇說道:“你就別在這裡湊熱鬧了,你哥可能還沒有吃飯呢,去給他弄點吃的。”
樂正弘急忙說道:“吃什麼飯啊,我還能吃得下去?媽,我就不信你對這起車禍一點都沒起疑心。”
周鈺衝羅麗說道:“我就知道這事瞞不住他。”
說完,扭頭盯着樂正弘說道:“有些事情自己心裡明白就行了,沒必要到處嚷嚷,警察不是在調查嗎?那就看看他們最後又什麼說法,不過,我可警告你,這件事你別管,你也管不了,何況,現在也不能證實這件事就是羅東干的。”
樂正弘一臉焦急地說道:“媽,羅東現在代表的可不是他一個人,羅氏兆基誰當董事長的問題已經不是羅東和羅西兩個人之間的利益糾紛了。
而是牽扯到很多人的切身利益,羅東不出手,自然會有人替他出手,並且我相信他們這次沒有得手,並不等於他們就會放過你。”
周鈺說道:“你說的倒也沒錯,但我們能怎麼辦?難道去公安局指控羅東嗎?有了這次教訓,只能今後自己小心防範。”
樂正弘說道:“你自己能防範的過來嗎?你在明處,他們在暗處,防不勝防啊,我剛纔已經和阿濤商量好了,我讓他找兩個素質好的保鏢,給你和正璇開車,起碼這兩個月每天都要有保鏢跟着,不然,我也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