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鳳搖搖頭,說道:“關璐是不是知道自己在洗白毒資我不清楚,但涉毒資金的來源只有她一個人知道。
公安機關起初是根據羣衆舉報懷疑上我丈夫,只是他們沒有公開調查,但確實已經對我丈夫立案,罪名是非法集資,可暗地裡卻盯着毒資。
關璐一直隱身於我丈夫的背後,加上她的身份只是一名記者,所以,直到我丈夫遇車禍,她仍然沒有進入警方的視線。說實話,要不是關璐那天也在車禍中喪生的話,我甚至懷疑是她爲了自保而謀殺了我丈夫。”
周鈺盯着齊鳳問道:“你的意思是你丈夫被謀殺是因爲毒品交易?”
齊鳳猶豫道:“不排除這是導火索,當然,其中的原因很複雜,反正他是被藍裳和利益集團拋棄了,成了替罪羊、犧牲品。”
周鈺沉默了一陣,忽然問道:“你在這裡面充當什麼角色?”
齊鳳猶豫了一下說道:“其實我對關璐跟我丈夫之間的事情並不是很清楚,我的角色就是幫着做做賬,跑跑銀行,時間長了多少明白他們在做什麼生意。”
周鈺急忙說道:“這麼說你應該還保存着賬本吧?我猜你手裡的賬目和你丈夫公司的賬目肯定不一樣。”
齊鳳搖搖頭,說道:“我沒看過我丈夫公司的賬目,他公司另有財務人員負責,不過,你就別指望拿到我的賬本了,事實上,這個賬本差點被讓我送命,也救了我一命。”
周鈺問道:“怎麼說?”
齊鳳猶豫道:“我丈夫死後就有人知道了我手裡的賬本,他們給我提出了交換條件,交出賬本,然後給我自由,如果我拒絕的話,肯定活不到今天。”
周鈺追問道:“什麼人找你談的這件事?”
齊鳳哼了一聲道:“難道你以爲他們會派一個熟人來跟我談論這件事嗎?不過,我猜測賬本可能落入了藍裳成員的手裡,因爲幫我出來的人應該是藍裳組織成員,起碼是受到了藍裳組織的高層授意。”
周鈺疑惑道:“你憑什麼認爲這些人和藍裳組織有關係?難道關璐生前向孫斌透露過藍裳組織的情況?”
齊鳳搖搖頭說道:“關璐倒是沒有透露過藍裳組織的情況,不過,我丈夫很清楚她的背後有一羣人,並且這些人手眼通天,跟本市的一些大人物來往密切,有關藍裳的信息另有來源。”
“什麼來源?”周鈺問道。
齊鳳猶豫道:“如果說關璐恨我丈夫是同夥的話,那這種同夥並不只有關璐一個,就我知道的應該還有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是誰?”周鈺問道。
齊鳳好像不願意說,沉默了好一陣才說道:“你不是藍裳組織的成員嗎?難道還不瞭解自己組織的內部情況?”
周鈺盯着齊鳳說道:“我加入藍裳組織的時間並不長,我也不瞞你,在關璐出事之前,我對這個組織一無所知。”
齊鳳驚訝道:“難道你加入藍裳組織就是爲了調查你兒媳婦的死因?”
周鈺乾脆點點頭,說道:“這麼說也未嘗不可。”說着,好像爲了讓齊鳳相信自己的動機,又補充道:“當然,外界有傳聞,說是關璐留下了一大筆遺產。”
齊鳳馬上警覺道:“你是說那八個億?”
周鈺似乎看透了齊鳳的心,擺擺手說道:“跟那筆錢沒關係,那筆錢已經在警方的調查範圍之內了,我沒興趣,我說的是她可能還藏匿了藍裳組織的另一部分資產。”
齊鳳一拍手說道:“這就對了,我聽我丈夫說關璐可是那些大人物的資產代理人,她突然死亡,肯定還有鉅額資產不知去向,說了半天,你也是衝着關璐的遺產來的,並不是要搞清楚什麼真相。”
周鈺糾正道:“首先是真相,我可沒指望你會知道關璐遺產的去向,我只想從你這裡瞭解一些不爲人知的真相,你剛纔說的那個女人究竟是什麼人?你認識戴明月嗎?”
齊鳳猶豫了一下說道:“戴明月我雖然不認識,但也聽說過她的大名,不過,我說的這個女人並不是藍裳組織的成員,但顯然也像我丈夫一樣替藍裳組織效力。”
“林湘?”周鈺說了一個名字。
齊鳳明顯楞了一下,很顯然被周鈺說中了,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說道:“原來你認識她。”
周鈺急忙問道:“她跟你丈夫有什麼交易?她和關璐什麼關係?難道是她向你丈夫透露了藍裳組織的情況?”
齊鳳猶豫道:“她是在我丈夫出事前一年左右才參與進來的,好像是藍裳組織內部發生了人事變化,關璐已經不再向我丈夫提供資金了,而是改由林湘做爲代理人,不過,雖然我對林湘這個人不是很瞭解,但據我丈夫說她和關璐之間似乎有矛盾。”
周鈺楞了一會兒問道:“你的意思關璐在出車禍前一年左右已經不再跟你丈夫有合作了?”
齊鳳點點頭說道:“應該是這樣的,他們雖然後來還是有些交往,可每次見面都不太愉快,我也不清楚他們在爭執什麼。”
周鈺急忙問道:“你說有人向警方舉報你丈夫非法集資和涉足毒品交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齊鳳想了一下說道:“大概是在距離車禍大半年的時間,也許還要早一點,只是我們得到消息的時候距離出車禍只有三個月的時間。”
頓了一下,盯着周鈺問道:“怎麼?你是不是也懷疑這個舉報人有可能是你的兒媳婦?”
周鈺沒有回答齊鳳的問題,而是反問道:“難道你們懷疑她舉報了你丈夫?”
齊鳳點點頭道:“我丈夫確實這麼懷疑過,只是邏輯上說不通,關璐也是這個案子的當事人,向警方舉報對她也沒好處。
但除了她之外,確實找不到第二個人了,因爲我丈夫和關璐之間的生意非常隱秘,甚至說沒有第三個知情者,除了關璐還有誰呢?”
周鈺疑惑道:“怎麼沒有第三個知情者,難道林湘不是第三個知情者嗎?”
齊鳳搖搖頭,說道:“雖然她有可能是知情者,但她絕對不會是舉報人,據我丈夫說,林湘本人身上就揹着案子,並且又剛接替了關璐的角色,對她這麼懷疑毫無道理。”
周鈺端起咖啡慢慢喝了幾口,最後放下杯子問道:“你丈夫在出車禍之前有沒有什麼異常舉動?他跟你說過什麼嗎?”
齊鳳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不是出車禍之前有沒有異常舉動,而是在得知公安局已經對他立案調查的時候就開始坐立不安了。
雖然他沒有跟我說的太清楚,但我知道他應該通過關璐向藍裳高層或者其他合作者求救過,只是沒人伸出援助之手,在絕望之餘,他做好了出逃的準備。”
“他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把八個億資金轉到了國外?”周鈺插嘴道。
齊鳳哼哼道:“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他最終沒有走成,我估計關璐阻止了他,或者用藍裳組織的假承諾欺騙了他,最終自己也被人殺人滅口了。”
周鈺怔怔地楞了一會兒,追問道:“難道你丈夫出事之前就沒有跟你提起過這些事?”
齊鳳猶豫道:“我丈夫出於安全考慮很少跟我談論生意上的事情。”
周鈺質疑道:“那他爲什麼還讓你做那本賬?”
齊鳳說道:“現在想來這本賬應該是我丈夫提前準備的護身符,也可能是給我們母女倆留下的護身符,只是這個護身符本身就充滿了危險,搞不好反而爲因爲這本賬送了命。”
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其實,後來想想,我丈夫和關璐應該對自己遭遇不測早有預感,在他們出事的前一個星期,我丈夫已經安排妥當我和女兒出國的事宜,否則我也不可能在事發之前就這麼快出境,但那個時候顯然已經有人盯上了他,並且這些人顯然不打算讓他出逃。”
周鈺追問道:“你覺得這些人是藍裳組織的人還是販毒集團的人?”
齊鳳緩緩搖搖頭說道:“這有什麼分別嗎?反正是那些利益攸關者,他們擔心我丈夫的暴露會把所有的醜聞都扯出來。
不過,我丈夫除了洗錢和非法集資之外並沒有直接參與過毒品交易,他對販毒集團的內幕應該不知情,但關璐肯定是知情者,如果下手的人販毒集團的人的話,那肯定是受到了關璐的連累。”
周鈺質疑道:“據我所知,在出車禍之前你丈夫已經被人下了毒,並且是致命的,這麼看來,反倒像是你丈夫纔是被謀殺的對象,關璐只是上錯了車而已。”
齊鳳哼了一聲道:“我也想過這件事,從關璐跟我丈夫一起出車禍這件事來看,她應該對謀殺我丈夫的陰謀不知情,她在我丈夫中毒之後共同乘車外出也許是一個致命的巧合,但也不能排除是人爲的安排。
但不管怎麼說,關璐也不可能躲過這一劫,據我丈夫說,關璐其實也預感到了自己早晚會遭遇不測,所以也已經開始準備退路了,只是不清楚她選擇的是一條什麼樣的退路。
總之他們兩個最終都沒能逃脫那些人的暗算,實際上,那天晚上發生的一系列事情應該都是有準備有預謀的,每一個細節都經過了精心的策劃。
我甚至懷疑那個飯局就是一個陰謀之一,因爲那個時候我丈夫已經非常警惕了,要想對他下手也不是那麼容易,所以只能用一個他不得不出席的飯局來做誘餌。”
周鈺說道:“照你這麼說,策劃這件事的幕後指使者肯定也在飯局上,你知道那天晚上的飯局上都有什麼人嗎?”
齊鳳哼了一聲道:“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他們爲什麼選在南山度假村動手。”
周鈺驚訝道:“爲什麼?”
齊鳳恨聲道:“因爲那個地方的老闆有錢有勢,並且和警察關係密切,在那裡下手有助於他們毀屍滅跡。
事實證明警察在那裡什麼蛛絲馬跡都沒有發現,並且很快就得出了意外車禍的結論,這一切實際上都有人在幕後操縱。”
周鈺驚訝道:“你好像對那天晚上發生在南山度假村的情況非常瞭解?”
齊鳳盯着周鈺小聲道:“實際上我丈夫在臨死前給我打過一個電話。”
“你說什麼?孫斌臨死前給你打過電話?他,他對你都說了什麼?”周鈺吃驚的差點從椅子上跳起身來,隨即意識到自己失態,急忙端起咖啡加以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