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度假村的案子雖然聳人聽聞,可由於死的都是有錢人,所以被老百姓描述成了殺富濟貧的故事,直到半個多月之後,事情才慢慢發酵。
首先傳來了中紀委入住的消息,接着江州市市長盧建春被雙規,然後就是省政法大學副校長杜志春、省公安廳副廳長魯志武、省電力集團共公司總經理龔朝聞被雙規。
而在此期間,省委副書記魯盛和市委書記李鼎新沒有在媒體上公開露過面,一時各種傳聞在坊間流傳,儘管老百姓無法搞清楚這一場反腐敗鬥爭的內幕,但紛紛拍手稱快。
不過,隨着網絡媒體的不斷爆料,南山度假村死者的身份和背景漸漸浮出水面,並且和江州市官場的大地震聯繫起來,老百姓當然是紛紛拍手稱快,只是他們不明白江州市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腐敗分子。
至此,江州市的這場暴風驟雨始於一場車禍,止於一場血腥的屠殺,最終以官場的重新洗牌而告一段落。
做爲功臣,祁學東昇任市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趙雙泉升任江州市公安局局長兼黨組書記,省公安廳楊廳長則接替了魯盛的位置,此外還有一系列的任命。
最令人意外的是,洛霞居然當上了江州市刑偵局的副局長,在沒有正式任命局長之前由她住持工作,李偉則被調到三分局出任主管刑偵的副局長,只有張素雲仍然在南安縣公安局當局長。
按照洛霞私下的說法,張素雲這個同志思想不穩定,在過去的一段時間裡立場不夠堅定,尤其是在破案期間跟犯罪嫌疑人樂正弘勾勾搭搭,要不是因爲她救過趙雙泉的命,這個南安縣公安局局長的位置都危險。
事實證明洛霞是個講原則的人,儘管所有案子都已經塵埃落定,可她還是對案子中存在的一些疑點揪着不放。
比如關璐到底是死是活?南山度假村發現的那部監聽手機的那頭究竟是什麼人?關璐經手的大筆資金去向如何等等,既然現在她住持刑偵局的工作,所以自然開始着手調查這些疑團。
最令人意外的是,原本可能跟着黃桂濤倒大黴的羅東卻戲劇性地交了狗屎運,當他得知南山度假村飯桌上的人每一個都吃了槍子之後,一邊爲自己慶幸,一邊嚇得要命,再也不敢逞強了,跑到羅麗面前痛哭流涕,並且承認了自己的身世。
羅麗雖然大吃一驚,可馬上就想到了解決兄弟兩財產糾紛的好辦法,她找個機會跟周鈺密謀了一番。
鑑於羅氏兆基眼下已經是翼龍集團的大股東,所以在黃桂濤接班人的人選問題上擁有絕對的發言權,而羅東就是最好的人選,並且根本沒有競爭者。
而周鈺考慮的更細緻,她悄悄跟戴凝商量了一下,最後決定乾脆把戴悠然嫁給羅東做老婆,而戴悠然本人也沒有意見。
這樣一來,羅東不僅當上了夢寐以求的董事長,而且還意外地得到了一個美人,只是他不清楚,這個美人可不是省油的燈。
只有樂正弘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氣憤難平,這倒不僅僅是因爲心裡酸溜溜的,主要還是羅東曾經佔過關馨的便宜。
並且一想到羅繼偉曾經佔過關璐的便宜,心裡就有點着魔,後悔當初戴悠然勾引自己的時候爲什麼就沒有上了她,這樣也好讓羅東嘗償綠帽子的滋味。
當然,樂正弘要想阻止羅東入主翼龍集團的話也不是沒有一點辦法,眼下他搞陰謀詭計的手段已經頗有火候了。
只是周鈺太瞭解自己這個兒子了,所以提前對他提出了警告,考慮到母親的長遠戰略,所以最終沒有出手,眼睜睜地看着羅東當上了翼龍集團的董事長。
不過,樂正弘現在除了做生意之外,唯一的心思跟洛霞不謀而合,那就是關璐究竟是死是活,他基本上認定關璐利用那場車禍銷聲匿跡了,只是還沒有確鑿的事實根據,就想他對周鈺說的那樣,不搞清楚這件事就覺得活着沒意思。
周鈺心裡也很清楚,如果關璐的死活得不到確認的話,兒子心裡始終會有一塊心病,只是這個問題過於敏感,即便母子之間也不能輕易討論,可如果不能解除兒子的心病,誰知道他什麼時候又會犯老毛病。
這天,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周鈺就像是不經意地說道:“沒想到這世上真有看空一切的人呢。”
樂正弘有氣無力地嘟囔道:“怎麼?難道有人要去白雲寺出家嗎?”
周鈺白了兒子一眼,嗔道:“我說的是兩碼事,難道看空一切就要出家嗎?你還記不記得你敢跟阿濤從南安縣老宅子偷回來的那個狗頭金上掉下來的底座?”
樂正弘以爲母親還要翻老賬,沒好氣地說道:“媽,早都翻篇了,你還替這些陳年舊事幹什麼?”
周鈺不理睬樂正弘,自顧說道:“今天省博物館的陳館長特意給我打來了電話,他說有人匿名向博物館捐贈了兩件寶物,其中一件就是一塊舉世罕見的狗頭金,並且這塊狗頭金跟你偷來的那個底座正好吻合,你說巧不巧。”
樂正弘一聽,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手裡的筷子掉在了地上,瞪着周鈺大聲道:“你說什麼?狗頭金?匿名捐獻?”
關馨嚇了一跳,嗔道:“你神經病啊,人家捐獻人家的,又沒給你,激動啥啊。”
樂正弘意識到關馨的存在,急忙衝周鈺問道:“另外一件寶物是什麼?”
周鈺還是一副不經意的樣子說道:“好像是一本古書,不過,聽說也是簡直連城的稀世珍寶呢,陳館長說這兩件東西即便拿到國家博物館也算得上是鎮館之寶。”
樂正弘激動地打斷周鈺說道:“肯定是《連山易》
周鈺嗔道:“什麼連山易隔山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陳館長是心思若狂,遺憾的是找不到捐贈寶物的人,我猜這個人肯定是看破紅塵了。”
樂正弘坐在那裡怔怔地呆了好半天,三兩下扒拉完幾口飯就離開了飯桌,說道:“我有點事出去一趟”然後就一陣風走掉了。
關馨衝周鈺說道:“媽,他這是怎麼了?好像人家把寶貝捐給他似的。”
樂正弘並沒有走遠,而是躲在了自己停在樓下的車裡面,顫抖着手點上一支菸,激動的眼淚都流出來了,甚至有種想放聲大哭的感覺。
因爲,自從他懷疑關璐還活着以來,直到目前位置,這是得到的一個最明確的信號,甚至不亞於關璐親自現身。
因爲,他很清楚,根據戴明月的說法,那塊狗頭金和古書應該是被關璐藏起來了,現在突然重見天日,並且是以匿名無償捐贈的方式捐給了博物館,這個神秘的捐贈人除了關璐還會有誰呢?
上帝啊,她真的還活着,並且好像一直在暗中注視着自己呢,甚至,這一次捐贈就像是關璐在給自己發出一個明確的信息。
因爲除了自己之外只有很少幾個人能聽懂這個信息,並且關璐確定自己能收到這個信息,一方面她知道博物館陳館長是母親的老同學,另一方面,這個消息肯定會被各大媒體重複報道,甚至引起轟動,早晚會傳到自己的耳朵裡。
也許,關璐已經知道自己在到處找她了,所以才發出這個明確的信號,然而,這個信號似乎也暗示着自己永遠都見不到她了,她似乎分明在說,我還活着,你就別再多事了。
樂正弘在汽車裡面一直坐了幾個小時,直到晚上十一點多才回到家裡面,關馨已經睡下了,母親的臥室還透出燈光。
樂正弘站在那裡猶豫了好一陣,最後走進了周鈺的臥室,只見母親半躺在那裡看一本書,看見他站在門口,摘下老花鏡平靜地問道:“你這是跑哪兒去了?”
樂正弘盯着母親注視了一會兒,幽幽說道:“媽,你告訴她,我只當她死了,不會再找她了。”
周鈺一臉驚訝道:“你又在胡說什麼?我就知道你會胡思亂想,怎麼?難道你就這麼肯定這兩樣東西是關璐捐獻的?”
樂正弘一愣,忽然覺得這個信號好像也不是那麼明確,誰知道這兩件東西后來落到了誰的手裡,即便捐獻者是關璐的可能性達到百分之九十九,但也存在百分之一的不確定性,但要確保這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他覺得自己似乎沒有這個能力。
周鈺似乎想轉移一下兒子的注意力,說道:“剛纔你跑出去之後,接到羅麗的電話,她剛剛生了一個女兒。”
樂正弘一愣,驚訝道:“阿濤怎麼沒給我打電話?”
周鈺哼了一聲道:“他壓根就沒有去醫院,肯定是臊的不知道躲什麼地方去了。”說完,嘆口氣道:“既然如此何必當初呢,不過羅麗倒是高興壞了,還真難爲她了。”
樂正弘忽然說道:“媽,算算日子,安南的預產期應該也快了吧?”
周鈺想了一下說道:“應該就在這幾天了吧?”頓了一下說道:“如果你想的話可以過去看看她,畢竟,做爲父親,這個時候應該守在她的身邊,再說,我覺得你也應該出去散散心。”
這一次樂正弘好像對母親言聽計從,想都沒想就說道:“我這兩天安排一下公司的業務,然後就去美國。”
周鈺一聽,眉花眼笑道:“那好,你先把時間定下來,到時候把正璇和羅西叫來一家人爲你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