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就該去上任!你這叫補償嗎,啊?”秦雷吹鬍
吏部侍郎委屈道:“那王爺說怎麼補償?”
秦雷端起茶杯喝一口,又呸的吐出來,把那茶杯往桌上一擱,粗聲罵道:“你這水泡腳正合適!”
侍郎大人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好半天才把這位渾身是刺的王爺安撫住。醉露書院擦擦一腦門子的汗,心裡就一個想法——趕緊把這位大爺打發走。
想到這,侍郎大人拱手道:“那位商書大人有什麼要求,只要我們能做到的,就……儘量滿足。”
秦雷瞅他一眼,點頭道:“他要一百萬兩的賠償金。”
侍郎大人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失笑道:“就是把我們都賣了,也不值這個錢啊。”
“那就提拔他當個巡撫、總督什麼的吧?”秦雷一臉惋惜道。
侍郎大人艱難笑笑道:“卻是沒有空缺了。”
秦雷眯眼道:“不對吧,孤好像聽說江北總督和山南巡撫,都出缺呢了?”南方民亂,兩省官員自然難辭其咎,雖然措施得當、撲滅及時,但事後總要有人負責。最後延武和胥耽誠被停了職,算是爲各省背上了這個黑鍋。
其實本來吏部和刑部議的是革職,但兩家使了無數銀錢,這才把那個‘革’字換成了‘去’,對二人來說便還有起復的可能,結果也不算太壞。
空下來的職位一直懸而未決,原因卻有些滑稽——原本計劃的頂替人選乃是李一姜和文銘義,但兩人一個死了一個傻了,嚇得沒有人敢接這個燙手的山芋。
封疆大吏一職非同小可,豈是可以長期懸空的?秦雷便積極地爲朝廷、或者說是文丞相排憂解難起來。
不過侍郎大人顯然有不同的見解。澀聲道:“人選已經議定了。”
秦雷微微詫異道:“什麼時候定的,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侍郎小意看了秦雷一眼,恭謹道:“前些天,王爺不在京裡,吏部又還沒有行文,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都是誰呀?”秦雷有些惱火自己諜報的盲區,恰恰是最需要的部分。
侍郎更加恭謹道:“江北總督一職由趙大人擔任,”
“哪個趙大人?”秦雷皺眉問道。
“禮部趙尚書。”侍郎低眉順目道。吏部尚書與江北總督都是正二品,也算是平調了。但文丞相把唯一一個與自己不對盤的尚書攆出中樞,這裡面的道道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那山南巡撫呢?”秦雷有些奇怪這侍郎的態度,自己又管不着他。怎麼跟小媳婦見了惡婆婆似地。
“由……卑職擔任。”侍郎吞吞吐吐的回答道,說完用袖子擦擦額頭生出的白毛汗,偷偷看了秦雷一眼,見他面色如常,這才放下心來。誰不知道要想去南方做官,就得先拜面前這尊大神,不然非死即傻,那可不是鬧着玩地。醉露書院
秦雷莞爾一笑,明白了這侍郎恭謹態度的由來,微笑道:“還沒問你貴姓呢?”
侍郎有些哀怨的想到:‘若不是要去山南當巡撫。怕您老一直都不會問我的名字吧。’面上一副小媳婦見婆婆的表情道:“回王爺的話,卑職姓趙,賤名格言。”
秦雷點頭笑道:“格言啊,這名字真不錯,誰給你起的?”
“家父。”趙格言輕聲答道。
秦雷撓撓頭,笑道:“本來孤打算把這吏部衙門砸了的。”趙格言心中抽搐道:什麼人呀。
說着拍拍趙格言的桌子道:“不過既然是自己人,那就饒了你們吧。”語畢,便開始在那桌子上四處翻找起來。
趙格言小聲問道:“王爺。您找什麼?”
“找點空白的吏部文書。”秦雷頭也不擡道。
“您找那個作甚?又沒有什麼用處。”雖然話是這樣說。但趙格言還是乖乖地給秦雷拿出一摞藍色封皮的空白吏部文書。
秦雷大喜道:“快,把這些文書上蓋上印,以後你不在這裡了,想蓋也不成了。”
趙格言嘴角抽動一下,艱難道:“下官就是在這。也不能隨便在空白文書上用印啊。”怕秦雷怪罪。還小聲解釋道:“任免官員的權利都在丞相府,我們吏部也就是個跑腿的。”
秦雷大感掃興。悶聲問道:“全國那麼多官員,難道一個小小的知府都要日理萬機的丞相大人任命嗎?”
趙格言鬆口氣道:“五品以下官員敝部還是可以任免的。”
秦雷笑道:“孤以個人信譽向你保證,只要幾個知府的空缺,這總可以吧。”
趙格言嘆口氣,輕聲道:“趁着尚書大人不在,下官還是可以操作地。”說着拱手道:“下官日後山南爲官,還請王爺照應
秦雷笑眯眯點頭道:“好說好說。”其實他本來是想大鬧一番地,卻無奈發現,十二個時辰內接連毆打當朝尚書和東宮太子,造成的影響實在惡劣:所有官員,無論大小,見了自己就腿軟舌頭短。他又沒有唱獨角戲的愛好,只能鬱郁的壓抑住心裡的邪火,把力氣留着蹂躪那羣宗親。
半個時辰後,秦雷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吏部衙門,送他出來地趙侍郎輕輕活動着右手腕子,暗自苦笑道:“這下子南方是水潑不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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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完吏部的事情,又去看了看仍在昏迷中地公車商書,吩咐管家好生伺候,等他稍好點,便趕緊返回襄陽,離開這是非之地。
這話也是對自己說的,秦雷發現只要在中都,就有無數亂七八糟的事情纏着,讓自己喘不動氣。醉露書院他知道,這是因爲自己還沒有強到讓人不敢惹的地步。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增強實力——回到京山營,組建子弟兵,就這麼簡單。
深秋日短,馬車飛馳到豐埠碼頭時,天色已經有些黯淡了。
見王爺跳下馬車,候在碼頭上地一人趕緊迎上來,竟是許久不見的侯辛。
一見侯辛,秦雷便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道:“你小子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孤以爲怎麼也得入了冬。”說着上前扶住他的肩膀,上下仔細打量道:“不錯不錯。雖然黑了點,但要成熟多了。”侯辛眉開眼笑道:“那是因爲留了鬍子。”秦雷哈哈笑着給了他個熊抱。
待放開後,侯辛一臉激動的給秦雷磕頭道:“我的爺啊。可想死小的了。”
秦雷哈哈笑着將他拉起,大聲問道:“什麼時候到的?”
“到了五天了。”侯辛笑道:“惦記着王爺落葉之約,但未曾想到大運河竟然難走的要死,卻是耽誤了。”
看一眼岸邊樹上掛着地零星枯葉,秦雷擺手笑道:“只要還有葉子就算,”說着搭起侯辛的肩膀就往裡走,邊走邊問道:“已經在館陶先生那裡報到了嗎?”
侯辛點頭道:“報到了,不過先生還沒給屬下安排什麼具體的差事,說讓我先在政務寺熟悉熟悉。”
秦雷笑道:“然後他就扔下攤子跑路了.了。”說着拍拍他地肩。溫聲道:“日後你要多擔待點,館陶先生太累了。”
侯辛使勁點點頭,一指小清河,恭聲道:“王爺,船已經到了。”秦雷看了看河上停的一溜客船,笑道:“動作挺利索嗎。”
侯辛笑道:“王爺的吩咐,小崽子們誰敢怠慢,只是不知調這些客船作什麼?”
秦雷指指遠處的青龍大街。笑道:“運人。”侯辛順着秦雷的指引一看。只見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由遠處緩緩行來,打頭的正是一隊黑衣衛。
秦雷離侯辛少遠些,沉聲道:“把船靠岸吧。”侯辛恭聲下去執行。
不一會那支隊伍便到了眼前,石勇打馬上前,抱拳道:“啓稟王爺。三百黑衣衛、一千子弟兵。以及宗正府七千府兵帶到。”
秦雷心中哀嘆一聲,名冊上是一萬七千五百人。但扣掉五千空額、兩千八百老幼病殘、兩千七百肥胖虛弱,居然只有區區七千勉強算是可以敲打的,實在是……太珍貴了,想到這,隆威郡王殿下暗下決心,絕不讓任何人脫落。
好半晌,他才緩過神來,站到箱子上,視線掃過七扭八歪、竊竊私語的宗正府兵,輕咳一聲,卻被江濤掩蓋,沒有任何作用。
好在黑衣衛與他心意相通,不會讓王爺受窘,三百人齊聲大喝道:“嚯!”這才把那七千宗親鎮住,老老實實聽王爺講話。
但秦雷出奇的溫柔,笑眯眯道:“大夥一定在猜,宗正大人要把我們送到什麼地方去呢,對不對啊?”聲音甜得發膩,讓衆人不寒而慄。
見沒有人回答,秦雷也不尷尬,繼續微笑道:“孤知道你們自幼土生土長,從沒離開過京都,所以準備帶你們去參觀一下咱們宗正府兵地故居,也算是開開眼,呵呵呵……”笑得像狐狸一般。
衆人有些意動,他們確實沒見過外面的世界,心道:‘去看看也不錯,不好再回來嘛。’那些前來送行的父老鄉親們也放心了,有些婆姨心道,估計沒幾天就回來了,正好可以偷着做點好吃的。
秦雷是什麼人物?立刻感受到衆人情緒的變化,呵呵笑道:“你們沒坐過船吧?看,這麼大的客船,管吃管住,頓頓有肉,這樣的日子好不好?”
“好!”“太好了,俺還沒吃夠牛肉燉粉條呢!”“俺要坐船!”“會不會尿炕啊?”幾千人議
。
秦雷不得不讓黑衣衛再‘嚯’一遍,這才能重新扯着嗓子喊道:“但是你們要答應孤一個條件。”
衆宗親心道:對嗎,無事獻殷勤,定然是有目地的。便聽大宗正接着道:“你們要好好訓練,可以嗎?不答應孤可不帶你們去哦。”
衆人心道:那先答應唄,反正要訓練也是回來以後地事了,先坐船出去玩纔是正辦,大不了到時候再怠工唄。想到這。便七嘴八舌地答應下來。
秦雷的面色不易察覺的抽搐一下,揮手大喝道:“上船!”說着在衆黑衣衛仰慕地目光中跳下木箱,站在岸邊看宗親們上船。
黑衣衛們心道:王爺真是功力深湛啊,竟然把上萬人耍弄的雲山霧罩。而秦雷心中想地卻是:‘這是我影帝生涯地一大輝煌時刻吧。’
半個多時辰以後,七千多宗親壯丁終於悉數裝船,在親人們早去早回的囑咐聲中,緩緩駛離了豐埠碼頭。
船上地氣氛好極了,宗親們唱啊、跳啊、說啊、笑啊,興奮的不得了。秦雷望着這些從沒出過遠門、甚至很少有坐過船的傢伙們。微微遺憾道:“拐帶這種天真兒童,也沒什麼好驕傲的。”
正在感慨間,卻聽船尾地黑衣衛大聲道:“王爺。水裡有個胖子。”秦雷快步走到船尾,往下一看,真的有個球狀物體在水裡漂着,趕緊命人撈上來看看。
黑衣衛放下小船,下去兩個人劃到那球狀物體邊,一人拽住一條比成人大腿還粗的胳膊,想把他撈上來,但使出吃奶地力氣,也沒有成功。只好讓上面放下繩索,將那姑且稱之爲人的傢伙五花大綁起來。
上面的幾個黑衣衛吃力的轉動絞盤。這才把那人一點點的拉出水面。站在一邊觀看的秦雷,腳下一歪,奇怪道:“怎麼了?”
船上的水手俯身稟報道:“回王爺的話,船歪了。”船老大也從艙底跑出來,先向秦雷告個罪,又讓七八個黑衣衛站在船另一側,這才穩住了平衡。
絞索發出咯吱吱的聲音,緩慢的轉了上來。那繩索上綁着地人也現出身形來。
“球球?”秦雷驚奇道。一邊的石勇微微惱火。垂首道:“屬下已經把王爺的話轉告給他了,結果這傢伙一直跟在隊伍後面,方纔還想混上船,被弟兄們轟下去後,不知去了哪裡。屬下還道他回去進食了呢。”說着有些感慨道:“想不到秦俅如此烈性。居然投河自盡了。”
秦雷搖頭輕笑道:“投河不假,但不是自盡。是想游到咱們船上來。”說着指了指那個白花花的肉子,笑道:“你跳河還要把自己脫得一乾二淨、卻還要背個包袱呀?”
石勇仔細一看,還真是這樣。這時卻聽王爺低聲道:“要不……再把他放下去?”
石勇面色一滯,輕聲道:“難得這孩子如此執着,王爺就給他次機會吧。”
秦雷翻白眼道:“伙食費你出啊?”
石勇望了眼那肉山似的大胖子,心中就是一哆嗦,但話說到這份上,也只能打腫臉充胖子了。但願這傢伙食量比不過大象吧,爲自己老婆本哀嘆的石大人心中祈禱道。
等把那球球打撈上來,卻發現這傢伙比中午見時,居然還要胖上一圈。秦雷好奇的一腳踏在球球圓滾滾的肚皮上,小噴泉一樣地水柱便從他嘴裡涌出。再踏一腳,又有一股噴泉涌出,如此反覆了十幾腳,足足噴出兩盆水,這才消停下來,面色也鬆緩一些。
石勇地嘴巴張得~
秦雷望一眼面色慘白的石大人,輕聲安慰道:“好吧,看在你還沒結婚的份上,我替你負擔一半吧。”
石勇這才緩口氣,擦擦汗道:“再每天管個半飽。”
正在兩人愁雲慘淡的時候,江風送來臨近船上地歡聲笑語,讓秦雷聽着尤爲不爽,輕聲罵道:“我保證,你們很長一段時間內,只有淚水沒有笑臉、只有痛苦沒有休閒,只有絕望沒有希望……”
聽完王爺咬牙切齒地誓言,石勇輕聲問道:“什麼時候開始呢?”
“今夜無人入眠……”陰險的笑容、桀桀地笑聲,十足的人販子。
第五卷 【帝王將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