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桐使勁的掙脫。
無果。
剛要破口大罵,西陵越已經沉聲喝道:“不許鬧了!”
說完,又朝站在旁邊發愣的木槿橫過去一眼,道:“還不趕緊撲滅了!”
沈青桐最讓他鬱悶糾結的一件事,並不是這混賬女人的混賬脾氣,而是在於她這隨時隨地,不管場合地點的翻臉。
沈青桐被他吼得,更是怒上加怒。
西陵越已經滿面殺氣的衝着杵在院子裡目瞪口呆的靈蕊道:“來人!給本王拖出去,砍了!”
靈蕊腿一軟,撲通一聲當場就跪下了。
守在院子外面的周管家硬着頭皮又走進來,卻是一臉爲難的去看沈青桐。
沈青桐這才下意識的扭頭,見到一個眼生的丫頭,也是奇怪,挑眉道:“你誰啊?”
靈蕊正發抖呢——
昭王殿下可是殺人不眨眼的,真要把她叉出去砍了可怎麼辦。
周管家趕緊道:“是東宮,陳——陳娘娘的貼身丫頭,說是有急事要求見王妃的!”
“陳婉菱?”沈青桐卻是有些意外,就沒心思再和西陵越置氣了。
她擡腳想要往外走,不想西陵越的手還卡在她腰後,她邁了一步沒繞開,就低頭去拉開他的手,一邊往外走,一邊道:“我出去一下,一會兒完事就睡書房了,你先睡吧!”
說完就往外走。
“王妃!”木槿見狀,趕緊抓了旁邊美人榻上的大氅給她披上:“當心着涼!”
沈青桐攏了攏衣領,頭也不回的跨出了門去,轉身進了隔壁的書房,一邊衝外面跪着的靈蕊道:“進來吧!”
卻是絲毫也沒注意到,身後她家夫君的臉色又再黑如鍋底灰。
靈蕊倉皇的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跟着她奔進了隔壁書房。
木槿趕緊跟進去掌燈。
沈青桐裹着大氅直接在門邊的椅子上坐下,然後又覺得困,就大大咧咧的打了個呵欠。
靈蕊跑進來,看她這懶洋洋又嬌弱弱的模樣,心裡只覺得不靠譜,縱然陳婉菱有提前交代好她要說的話,這時候她卻是遲疑着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沈青桐斜睨過去一眼,“什麼事?說吧!”
靈蕊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想着只能是死馬也當活馬醫了,這才一咬牙跪下去,恭敬道:“回王妃的話,是——”
纔開了個頭,身後的房門就被人從後面一腳踢開。
冷風一掃。
靈蕊就又是一抖。
沈青桐不悅的擡頭。
西陵越也隨便披了件袍子,冷着臉大步走了進來,然後一尊大佛一樣的一屁股坐在了沈青桐旁邊的凳子上。
這人天生自帶煞氣,哪怕只是往這屋子裡一擺,都無須多言,也能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沈青桐一看見他就想到剛剛屋子裡發生的事,登時就又是一口火直接頂在了胸口。
她看了西陵越一眼,但又擔心陳婉菱那邊的事……
畢竟,如果不是萬不得已,陳婉菱不可能冒險向她來求救。
於是,深吸一口氣,強行轉移了注意力,沈青桐再次看向了靈蕊道:“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靈蕊幾乎是趴在地上的,偷偷拿眼角的餘光瞄了西陵越一眼,然後才抖着聲音道:“是有人設了套,以**之罪帶走了我家娘娘身邊的大丫頭芸兒,說是要送進宮去面聖。我家娘娘說他們應該是要針對定國公府和東宮方面下黑手的,所以——請王妃您無論如何,一定想辦法化解此事。”
西陵鈺被廢之後,西陵越就懶得在他身上再費心思了。
畢竟在他心裡,從來就沒把西陵鈺當成是對手,所以對於這麼一個庸才,他只想取而代之,卻未必就一定要他的命的。
可是——
現在顯然其他人的想法並不是這樣的。
西陵鈺身上還有別的問題嗎?當然有,比如前世的時候,西陵越拋出來的工部貪墨案。那時候,西陵鈺和弟媳**,雖然是德行有失,但那畢竟沒有直接威脅到皇帝的尊嚴和利益,所以爲了一舉成事,西陵越就雙管齊下,又捅出了他聯合工部,貪墨銀兩的其他罪名來加碼。
而這一次,偷龍轉鳳,混淆皇室血統,這直接就是欺君之罪,明着打得皇帝的臉,所以皇帝盛怒之下,直接就把西陵越給廢了。
現在,有人還要棒打落水狗的話,八成也是會翻太子在工部的那些舊賬的,而至於定國公府——
應該就是個引子吧。
沈青桐略一思忖,問道:“事情具體的經過是怎樣的,你詳細的告訴我!”
“是!”靈蕊回憶着,把事發的經過都說了,最後道:“我們娘娘本來是讓我盯着芸兒的,可是沒想到臨時出了別的事,我一分神就出了這樣的事。芸兒的所作所爲,真的不是我家娘娘授意的……”
她的話到一半,無意間瞥見西陵越似笑非笑的神情,便是聲音一哽,就閉了嘴。
沈青桐本來也正想這事兒呢,思緒突然斷了,她擡頭,看向了西陵越。
西陵越靠坐在椅背上,語氣頗爲幸災樂禍的道:“那個丫頭倒是忠心,一心想着替主子出頭呢,可就是不知道在宮裡的私刑面前,她這忠心還能堅持多久!”
芸兒一開始是沒有死心的,甚至可以說是爲了幫東宮和定國公府挽回敗局,犧牲很大。
可這到底也只是個否體凡胎的普通丫頭,一旦進了宮,動了刑——
那十有八九她做的那些事就都成了陳婉菱甚至是西陵鈺指使的了。
偏偏又是發生在這麼個關鍵時期,皇帝必定懷疑是西陵鈺狗急跳牆,要聯絡掌握兵權的定國公府圖謀不軌。
靈蕊想不了那麼深遠,只是面色焦慮,緊張的看着沈青桐道:“王妃,您幫忙想想辦法吧!”
她也是知道沈青桐沒這個義務,雖然心裡十分的掙扎糾結,最後也還是心一橫,道出了陳婉菱的原話道:“我家娘娘說了,今天的這把火若是燒到她的身上,她要躲不過去了,回頭橫豎都是要死的,那麼她死前必定是不會藏着掖着,當着陛下的面,會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個痛快的!”
沈青桐聽了這話,倒是心不在焉,一邊想着事情,一邊一臉的肅穆。
卻是旁邊的西陵越噗嗤冷笑了一聲。
靈蕊又是一個哆嗦。
就聽他陰氣沉沉的道:“本王看她陳婉菱的舌頭是不想要了!”
這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的一場笑話,居然有人蹬鼻子上臉,跑到他的王府裡來當面的示威威脅了?
靈蕊一聽他這語氣,腦子裡還沒反應過來他都說的啥,已經是腦袋裡轟轟轟的,直想暈倒。
西陵越已經不耐煩了,衝着在院子裡迎風張望的周管家嚷:“你聾了還是瞎了,扔出去!”
周管家爲難啊,但是不敢違揹他的命令,所以就使勁慢吞吞的往這邊挪,一邊在盯着看沈青桐的反應。
“王——王爺——”靈蕊是帶着使命來的,本想來盡忠職守,再爭取一下的,可是雖然抱着必死的決心,但是在面對這個人的時候也是舌頭不聽使喚,顫巍巍的半天沒能擠出一句求情的話。
就在周管家終於挪到門口的時候,沈青桐才從入定了的狀態中覺醒。
她站起來,很自覺的直接對西陵越道:“我進宮去一趟吧!”
西陵越皺眉。
說實話,他其實真不在乎東宮裡的那羣廢物,陳婉菱倒是想去皇帝面前胡說八道,那也得看她有沒有那個本事完好無損的走到皇帝面前去。
現在,沈青桐卻要管這閒事?
西陵越不悅的皺眉。
沈青桐也不等他開口,就主動說道:“這事兒有一半的機率是和昭陽宮有關的吧?而且即便不是……”
她說着一頓,隨後,眼底就染上微涼的一抹笑意,凜冽至極的道:“明裡暗裡的打了這麼久的交道了,也是時候正面交鋒,會一會她了。東宮的存亡不是我們的責任,但是脣亡齒寒,省得別人得寸進尺,緊跟着就要算計到咱們頭上了。”
西陵越抿了抿脣,沒說話。
沈青桐道:“那我去了?”
誠然就是她這個好商量的語氣讓找昭王殿下覺得受用了,西陵越看着她笑意清澈的眸子,沉默了片刻,點頭。
他擡眸衝站在門口的周管家道:“去準備禮物和車馬,送王妃進宮去給母妃請安!”
“是!”周管家這纔算徹底鬆了口氣,轉身去辦了。
彼時,禁衛軍的確是已經擺脫了陳婉菱的糾纏,強行把芸兒等二人帶進了宮,並且因爲不敢因爲這點小事去打擾皇帝,便就直接將此事報給了常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