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虞韶容回過神來,低頭眸色一眯,然後才擡頭看他。那個人既然想不起來既然飄閃得如此之快,那,可能是個無關緊要的人……若是對於自己而言是個非常重要的人,那,自己往後一定會想起來的。
明靖辰喉中無聲嘆了一口氣,他看着她,然後又舀了一勺的藥給她,“繼續把藥喝了吧?”
虞韶容沒有點頭也沒有說個不字,但已經微微張開嘴,讓他將湯藥喂進她的嘴裡。
明靖辰見她如此安靜乖巧,心中歡喜,又湊前了一步,然後再繼續喂藥給她,“繼續。”
虞韶容擡眸看了他一眼,有些冷淡道,“你很哆嗦。”
明靖辰一怔,那握着勺子的手也僵硬了,“我,我……”
“但還好。”虞韶容低聲三個字,然後看了一眼那碗,“繼續。”
明靖辰聽着霎時間又驚又喜,盯着她一動不動,眸子裡都是她的身影,她這不是變相在誇讚自己嗎?
“杵着做什麼?”虞韶容又是一句話,黑着臉伸手就要將他手中的碗端過來。
“不杵着,不杵着。”明靖辰立即回神,他端着碗,然後又繼續舀了一勺藥湊到虞韶容的嘴角邊,“來,繼續喝。喝了會好得快一些的。”
虞韶容擡眸見他,他這是在安慰自己麼?既然那個什麼花滿堂說了是什麼蠱,那肯定不會這麼簡單,豈是他簡單說的……
此時,在一處寬敞的屋子裡,幾個婢女上前給躺在牀榻上的男子換藥,而另外一邊則有一個老頭子正在配藥。
“沐大人。”閻無常扭頭看向牀榻上的沐哲,喊了一聲道。
“何事?”沐哲低沉一聲,他擡起自己的手臂,然後活動了一下。
“你這劍傷……到底是誰射的?明王爺已經死去多時,老朽實在是想不出來到底還有什麼人能夠拉得開天弦弓。”閻無常一邊搗藥一邊問道。
“是明王世子,明王爺的那個廢物世子……不,現如今不是廢物了,他的蛻變,實在是令人難以相信!”沐哲濃眉一皺,看向閻無常,“尚好巫手大人救了我的性命,沐哲在此謝過!”
“沐大人何需言謝?魔帝吩咐,自是幫助到底。”閻無常拿着藥走過來,沐哲揮手,讓那一衆婢女都下去。
沐哲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位置,自己感覺恢復得也是挺快的。
“我未能完成任務,皇上可有說什麼?”沐哲擡頭看向閻無常,眸色裡都是擔心。
“這個,你親自問他則是。”閻無常上前將藥盅塞到沐哲的手中,然後起身,“老朽還有事情,先行離開。”
“慢着。有一件事情,我想親自請教巫手大人。”沐哲喊道。
“何事?”
“爲何巫手大人既然已經在沈莊中度過了七年多,當年是爲何突然消失,而今又爲何重現?”沐哲掙扎起來,瞳仁盯着閻無常,審視着,“巫手大人不必以皇上作爲藉口回答。”
“呵呵……”閻無常聽着冷笑幾聲,道,“花滿堂消失,老朽自會消失,花滿堂重現,老朽也自會重現,不然,怎麼可以稱得上是‘疆域二鬼’!”他說着立即轉身,然後離開。
沐哲驚愕了一下,花滿堂?
閻無常與花滿堂又有什麼關係?爲何他會這樣說?
沐哲看着他離開,便慢慢地靠在了那牀頭處。
可是下一秒,他聽得周圍響起了一陣的琵琶聲,那聲音刺耳,直接刺進沐哲的耳膜中。沐哲心中一驚,猛地擡頭看向外面。
與此同時,門突然被風吹開,一陣風又再次吹進來,吹進一屋子的玫瑰花瓣。
沐哲看着更是驚愕,他看着那滿屋子飄着的玫瑰花瓣,從牀榻上滾爬下來,跪在地上,“什,什麼?”
那琵琶聲越來越靠近,直接刮在屋內的一些桌椅上,劃出一道道的刮痕,而擺在高腳架子上的綠蘿,葉子被削掉掉在地上。
玫瑰花瓣越飄越多,鋪滿了整間屋子。
這時候,琵琶聲戛然而止,而一人從外面進來,而身後,一名女子手中拿着琵琶時刻跟在這人身後。
“文元?”沐哲看清楚來人,從地上爬起來,看向甄真身邊的那個司儀文元,但是他又立即看向文元身後的那個女子,見她拿着那琵琶,濃眉一皺,“柳琵琶,你不是被……你沒死?!”
“呵呵,她是死了,只不過,被娘娘製成了人體傀儡。現在,爲娘娘所用!”文元冷哼一聲,她上前來,到了沐哲面前,“看看,我們昔日風光無限的沐大人,而今可是變成了什麼樣子?!”
“我的事情,不由你管!”沐哲濃眉緊擰,他起身,顧不上自己的傷勢,到了文元的面前。
他微微低頭看着她,然後又轉身看向文元身後的柳琵琶。
只見那柳琵琶眼神空洞,面色冰冷慘白無血,一動不動。
沐哲心中一驚,甄真難道已經修煉傀儡術了?若是如此,那……
他伸出一手,探向柳琵琶的鼻息處,頓時,他將自己的手縮回來。
“怎麼可能?”沐哲驚愕了。
七年前,甄真爲了抓住顏舜華,命令柳琵琶使用家傳絕技“琵琶魂”截殺顏舜華,與顏舜華惡戰了百來回合,沐哲趕到支援柳琵琶的時候,看到顏舜華憤恨一刀劈開了柳琵琶的手中琵琶,柳琵琶也因此而死。
可是沒想
。
可是沒想到,面前這句毫無聲息的屍體傀儡,竟然站起來了,而且還彈奏出了玫瑰琵琶曲!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文元冷哼一聲,“林釧海死了,方芯死了,李胖子死了,趙篙也死了。剩下的,如果還沒有警惕之心,你以爲,你能夠逃脫痛死亡?”
“我……”沐哲心中驚了驚,是,當年爲甄真和千陽漠做事的一個個正在以當年曼陀羅王妃死的死狀死去……一切,似是在重新上演!可是,這一切卻像是調轉!
但是,那個女人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當年的曼陀羅王妃!
“曼陀羅王妃?呵呵,在娘娘眼中,她什麼都不是!”文元冷哼,轉身看向沐哲,上下看了他一眼,頗爲傲慢地道,“娘娘一定會將那個女人碎屍萬段的!”
沐哲聽着喉中嚥了一口氣,“若是如此,就好。”顏舜華和甄真,同是如此恐怖的女人,真是難以想象,千陽漠到底是如何在她們之間周旋的!
“沐大人昨日所做的事情,娘娘已經知曉。但,娘娘有意讓你將功折罪。她讓我問你,皇上昨日到底是何種意思?你跟在皇上身邊已有數十年,你最懂皇上的心思了。”
“最懂皇上的心思?”沐哲聽着黑眸一沉,腦海中閃過幾個片段。的確,自己是跟在千陽漠身邊數十年,可是,跟在他身邊即使這麼久,但也不過是一直都在爲他執行任務……當然,也有看過他脆弱的一面。
可是,這就是懂嗎?
“不,我不懂。”沐哲搖頭,“文元,別問我這個問題。你知道,即使我知道,我都不會說的。”
“你還真是夠忠心的。”文元白了他一眼,“既然如此,那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沐哲不言,轉身就往內室走去。
“儂邑就要回來了。”文元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說道。
“什麼?”沐哲驚愕一聲,立即轉身看着文元,“他,他要回來了?”
“他終究會取代你的位置。你等着吧!”文元冷笑,轉身離開。
一陣風吹過,玫瑰花瓣飛舞起來,一切又漸漸地恢復了平靜。
沐哲驚愕得瞪直了眼睛,儂邑……
眼前,又看到了儂邑殘忍的一幕,儂邑那勾刀瞬間劃開了顏舜華的下腹,將她的孩子從她的下腹中拉了出來!
“……竟然,竟然還有臉面回來!”沐哲冷汗直冒,手扶着一邊的桌子,手指都有些顫抖,“背信棄義……不,在他認爲,這不是背信棄義……”儂邑,冷血嗜血的人吶……
——“儂邑!你這個叛徒!枉我有眼無珠將你當成弟弟一般看待,枉我教你一身武功助你榮華!你別忘了欺師滅祖背信棄義的下場!顏氏九族靈前差你的人頭供奉!”
耳邊顏舜華厲聲依舊嗡嗡在耳,沐哲又驚出了一身冷汗。
“儂邑……你這是……送死麼?”沐哲喃喃一句,癱坐在地上。
夜色很快就降臨了,周圍寒鴉不驚,寂靜無聲。
一名黑衣人頭上戴着碩大的斗笠,手中提着一盞燈籠,穿過了大街小巷,到最後,走到了一處高門宅院門前。
他微微頓足,擡頭看了那門匾。
“明王府”三個字依然氣派如初。
黑衣人嘴角冷冷一笑,低頭又提着燈籠然後離開。
轉了幾條街道之後,黑衣人上前推開了一間矮小的百姓房屋的門,如此同時摘了斗笠,現出了那獨眼以及蒼白的被毀容的臉面。
顏陌華進去之後,又關上了門。
屋裡的中年男子看了顏陌華一眼之後,示意了他一下,指了指房屋內室那邊。
顏陌華會意,將斗笠放在一邊,然後進了另外的一間屋裡。
屋裡並沒有點燈,一片漆黑。
顏陌華進去之後,只感覺一股腐朽的氣息迎面撲來,他頓時渾身一怔。但下瞬他還是上前到了那榻前跪下行禮,“參見主上。”
“事情如何。”香帳內的曄帝低沉一聲。
“已經完成,只待控制蠱蟲即可!”顏陌華說着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一個木盒,然後恭敬呈上。
“無需給朕看。朕信你。”曄帝擺手。
顏陌華低頭,“是。”然後將木盒攥在自己的手中。
“即刻施術,無需再等。”曄帝又低沉一聲,“魔帝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是。”顏陌華又應了一聲,慢慢退下。
Wωω.ttκa n.C○
他走出了這房屋,然後帶上了門。
顏陌華轉身,擡頭看了一眼頭上的鐮月,手中拳頭一握,另外一手捏着木盒往另外的屋子裡走去。
他推門進了一間屋子,屋子裡正是擺着各式各樣的器皿,每一個器皿裡面,都裝着各種各樣的蠱蟲。
顏陌華一眼掃過去,暫時不理會這些蠱蟲,進了內室。
他將木盒放在桌面上,拿了不曾用過的器皿放在另外一邊。顏陌華打開那木盒,裡面正爬着一條金色蠱蟲。
他將金色蠱蟲倒進了那器皿當中,觀察着這金色蠱蟲的一舉一動。
金色蠱蟲此時似是已經倦怠,爬動了幾釐米之後,就不動了。
顏陌華看着立即從外面捧進另外一個器皿,他看着直接將器皿裡面的紅色蠱蟲倒進金色蠱蟲之中,頓時,同一個器皿空間中,有了金色蠱蟲、紅色蠱蟲一同兩條。
那紅色蠱蟲一見到金色蠱蟲,立即上前撕咬。
金色蠱蟲受到攻擊之後,立即甦醒了,也跟那紅色蠱蟲互相撕咬起來!
顏陌華眸色沉了沉,觀察着這蠱蟲相鬥。
而與此同時,正在沉睡中的虞韶容極不安穩。
頭痛欲裂的感覺不斷襲來,額上豆大的冷汗冒出落下。
虞韶容緊緊地揪着身下的被單,猛地從牀榻上坐起來。
可是,頭痛的感覺依舊在!似是有什麼東西在那裡啃咬着頭上的神經,一點點不斷地摧毀虞韶容的理智。
“啊!”虞韶容咬牙一聲,緊緊握着拳頭,就要往自己的頭上砸去。
“韶容!”明靖辰在外面聽着聲音,立即衝進來,他看着虞韶容似是自虐,整個人飛撲上前,“別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