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韶容聽着頓時面上一紅。他這是說的哪樣跟哪樣!明明他是知道自己的意思的,卻偏生的說出令人尷尬的話來。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着虞韶容和明靖辰。
“你自己看着吧,若是醉着回來,便睡地板上。”虞韶容尷尬之後,卻是說出如此清冷的話來。
明靖辰聽着笑了,他的手輕輕地拍了拍虞韶容的手,笑道,“好。”他說着轉頭看向千陽漠,笑了,“內人不太會說話,讓皇上笑話了。”
“無妨。”千陽漠被虞韶容的那語氣弄得失神,此方地聽明靖辰說話,纔回過神。
“那,還請皇上先稍坐會兒,靖辰送了內人入室,再來飲酒。”明靖辰說着給一邊的侍衛打了一個眼色,那侍衛立即上前請千陽漠回座。
千陽漠那蟬翼睫毛扇了扇,不禁看向那蓋着紅蓋頭的虞韶容。虞韶容此時已經被明靖辰牽着手,然後步入了裡面內院。
他看着,腦海中不禁想起,那年生母楚貴妃忌日,他在那陵前跪了一日,沿途回去的時候,心中實在鬱悶。向來不喜喝酒的他也到了那酒樓中,叫了幾罈子酒上來。
顏舜華知道之後,直走酒樓,一進去就砸東西,潑辣喝道,“你們好生大膽,竟然敢留漠王在此飲酒!看本王妃怎麼收拾你們!”
千陽漠知道她在外面打砸之後,也不加阻擋,只淡淡吩咐沐哲,“孤喝酒在外,她自然心情不好,所以才砸店。你吩咐店家,讓她砸,所有的,孤自會相賠。”
“是。”
“還是……引她來孤此處罷。”他擺手,自己還是想她。除了自己的母親,除了她,就沒有什麼人能讓自己上心了。他再次提起手中的酒罈子,然後一飲而盡。
沐哲看着他喝酒甚多,知道也只有顏舜華能夠勸得住,便趕緊出去請顏舜華進來。
顏舜華一進來,見千陽漠喝得似是爛醉,二話不說,直接將手中的修羅彎月刀甩過去。
千陽漠一見那刀飛來,立即飛身躲過,並且將那刀穩穩接住,他看向怒氣沖天的顏舜華,倒是一笑,“阿華。”
“我還以爲你不會躲了!讓我直接一刀結果了你作罷!”
千陽漠聽着倒是笑了,他將刀放在桌上,笑着看她,“阿華可是捨得一刀結果了我?”
“哼,你醉成這般,死了想必也毫無痛苦之覺。若你泉下寂寞,我頂多償命陪你!”顏舜華冷哼一聲,依舊佯怒。
“你喜歡喝酒,怎的不願讓我醉酒?”千陽漠笑着問道,朝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邊來。
顏舜華遲疑了一下,還是踟躕不前,嗔道,“一身酒氣,還不趕緊與我回府?!”
千陽漠笑了笑,眸兒彎彎,招手變成伸手,要顏舜華自己主動來牽她的手。
“我纔不牽你手呢!”顏舜華冷哼,她看了一下這周圍,然後看向千陽漠,“我不勸你了。你自己看着吧,若是醉着回來,便睡地板上。”她說着轉身就要離開。
纔剛轉身走了一步,她小手已經被千陽漠一拉,並且往他那邊一帶,瞬間顏舜華被帶進他的懷中,他大手的速度宛若閃電般,霎時間已經捏上她的下頜,他的力度把握得萬分地好,不會傷及顏舜華半分。
千陽漠那帶着酒氣的薄脣覆在顏舜華的耳邊,輕聲道,“你覺得我是醉,還是沒醉?”
顏舜華笑,但一個彎身,退直接踢向千陽漠的下盤。
千陽漠一偏身,躲過顏舜華的攻擊,他一個反手擒向顏舜華的手臂,在顏舜華要反擊的時候,他一拉,頓時,顏舜華直接往千陽漠這邊一撲。
顏舜華剛想推開他,千陽漠卻是攬上了她的柳腰,將她抱進自己的懷裡。
“如何?阿華覺得我醉了,還是不醉?”千陽漠低沉一聲,問道。
顏舜華面上一紅,想着要推開他,拍開他握在自己腰間的手,可是千陽漠卻將她禁錮得穩穩地。
“放開我,很多人看着的。”顏舜華禁不住地低聲道。
“不放。你看看我醉,還是沒醉。”他耍賴一笑,眼眸掃向周圍的人,周圍的人全都立即低頭或者是看向別的地方。就連沐哲也抿着笑容,走到窗口處不敢打擾他們。
“……沒醉。”顏舜華不得不低沉說出一句。
“好,那我們回府安寢,牀榻上。”千陽漠戲謔一句,非常成功地將顏舜華攬入自己的懷中。
“說什麼呢!一身酒氣,我纔不要跟你一起。”顏舜華嗔了一聲,推搡了他一下。
千陽漠笑着將修羅彎月刀拿在手中放入顏舜華腰間的刀鞘,牽上顏舜華的手走出去。
酒樓的人看到千陽漠跟顏舜華兩人前來,全都向後退了退。
千陽漠掃了一眼周圍,周圍的一切都被顏舜華砸了一個稀巴爛,酒樓的客人也全都走光了,就剩下那掌櫃的和店小二。一個個怯得膽戰心驚,縮成一團,又無可奈何,唯有心中憋着。
“真是抱歉。”千陽漠低聲一笑,看向衆人,道,“王妃心情不好,砸了東西,是孤的錯。”
顏舜華聽着抿了抿紅脣,什麼話都沒有說。
千陽漠再次笑了笑,“這些,孤都會賠,你們且放心。”
那掌櫃和店小二聽着,也才都嘆氣然後點頭。
“但是,孤的王妃,似是沒有消氣,你們這裡若是還有其他花瓶、碟子之類的,擺上來,讓王妃繼續砸。”千陽漠笑着轉頭看向顏舜華。
顏舜華聽着面上有些尷尬,拉了一下他的手臂,低聲道,“好了,趕緊回去吧!”
“消氣了?”千陽漠聽着倒是低聲問道,“若是阿華還沒有消氣,我陪你。”
“你知道我爲什麼生氣的。”顏舜華嗔了一句,然後拉了一下他,“回去了。”
千陽漠嘴角一笑,大手也不禁牽上顏舜華的小手,“好,聽阿華的。”
……
千陽漠思至此,薄脣微動,然後不禁地開口要說話,卻不想,被明靖辰一聲打斷。
“哦,對了。”這時候,明靖辰牽着虞韶容的手走了幾步之後,又突然停下來。
千陽漠頓時渾身一抖,回神。他黑眸一眯,逼視明靖辰。
明靖辰看向虞韶容,然後一笑,轉頭才復又看向千陽漠,“皇上,虞氏乃爲虞大將軍府嫡出大小姐、爲古大將軍府之嫡孫女、寧王府之外嫡孫女,德才兼備,賢良淑德。我明靖辰能娶之,實屬靖辰之大幸。”
他頓了頓,又繼續道,“皇上,賜婚的什麼世子妃世子側妃都走了,我明靖辰也只有面前的虞氏了。那,虞氏爲我明靖辰之妻,也就是這明王府的世子妃。這,皇上您認爲如何?”
明王府選世子妃,應當稟告朝廷,明靖辰突然如此說,也理所應當。
虞韶容聽着心頭一窒,隔着紅蓋頭的布,也看向千陽漠的方向。
她彷彿也看到了千陽漠那熾熱的目光,那眸光幾欲能將自己燃燒殆盡。
明靖辰自然也察覺到千陽漠盯着虞韶容看,遂,將虞韶容的手牽得更加緊了,他再次問道,“皇上意下如何?”
千陽漠收回了自己的眸光,看向明靖辰,低沉一句,道,“準。”
明靖辰稍稍行禮,“謝皇上。”他說着立即牽着虞韶容離開。
千陽漠回神,他端起自己桌上一杯茶,想着要喝下。
沐哲看着剛想阻止,但千陽漠已經抿了一口。沐哲看着不禁擔心,若是明靖辰他們在茶水中這下毒,怎麼辦?
千陽漠稍稍側目,擺手,沐哲喉中嘆了一口氣,低頭行禮,還是退到邊上。
堂中本來就少人,自明靖辰跟着虞韶容一同離開之後,那些下人更是走得一個都不剩。
如此碩大的正堂,唯獨的只千陽漠和侍衛沐哲而已。
千陽漠舉目看了一下這四周,內力雄厚探知得這周圍並無人氣,遂,他低沉一句,道,“沐哲,你覺得,明王世子妃如何?”
沐哲一聽,頓時上前行禮,“皇上,臣不敢妄議。”明王府雖然是異性王,但是世代爲上灝皇朝賣命,歷代忠良。明王世子、明王世子妃都是列在皇族之中,所以,外人若是評論皇族,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必定受到責罰。
“你可有覺得,她……像她。”千陽漠遲疑頓了一下,然後低沉一句。
沐哲心中一驚,他看了一下週圍,一把跪下,“皇上!”千陽漠雖然用兩個她代替,但是沐哲很清楚,前一個她是指虞韶容,後一個她,是指當年的曼陀羅王妃,顏舜華。
沒有多少人瞭解千陽漠的心思,沐哲作爲他的貼身侍衛,侍奉他多年。除了忠心不二之外,還因爲沐哲知道有些事情,即使知道,也要爛在肚子裡,絕對不可以提及不可以說。
千陽漠沒有對沐哲的這一句提醒而斷掉自己的想念,又是低沉一句,道,“朕,覺得像。”
“皇上,她,她已經死了,臣,臣希望皇上莫要多想以前的事。”沐哲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個頭。
千陽漠眸色一眯,他慢慢轉頭看向沐哲,手中已經凝聚着一股強大的力量,霎時間,他已經在椅子上起來,已經到了沐哲的面前!
沐哲心中一驚,可是下一瞬,脖頸一痛!
千陽漠竟然一手扣住沐哲的喉嚨!
“她的心在朕這裡,你說,她死了?”千陽漠手中的力道不斷加大,扣着沐哲的喉嚨將他從地上提起來!
沐哲面色開始泛白,呼吸困難,他看着此時面色猙獰、異常憤怒的千陽漠。
千陽漠此時雙瞳血色,死死地盯着他,那眼神恨不得將沐哲撕碎!
沐哲不禁心中一痛,眸中露出悽苦之色,竭盡全力搖頭。
千陽漠深深一呼吸,瞬間扯掉手中的力道,沐哲猛地摔在地上,發出悶哼一聲。
沐哲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擡頭看向千陽漠,見千陽漠已經坐回到了那椅子上,神色淡然,動作優雅地品着手中端着的茶水。
彷彿剛剛的一切,與他無關。
彷彿剛剛幾欲殺人的,不是他千陽漠。
沐哲眸色閃閃,從地上爬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之後,朝着千陽漠拱手,“臣失言,請皇上責罰。”
千陽漠慢慢地品了一口茶,將茶杯放回到那桌上,“退下。”
沐哲行禮,退下。
明靖辰牽着虞韶容的手進了新房之後,讓她坐在那新牀榻上。
他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你好生歇着,我去去就回來。”他說着要轉身離開,可是虞韶容一把就將明靖辰的手拉住,急切喊了一聲,“靖辰。”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明靖辰輕聲一笑,牽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薄脣邊,紳士一吻。
“今日是我們的大喜之日,何必急於一時跟他反目?”虞韶容喊道,“莫要讓他……破壞了這良辰吉日纔是。”
“無礙。我與他並非反目。”明靖辰笑了,走過來與虞韶容坐在一起,然後慢慢地掀開她的紅蓋頭。
四目對望,有着說不出的味道。
明靖辰撫上虞韶容那小臉頰,細細地摩挲了小會,輕聲道,“我只是想告訴他,並非所有東西是他想得到,就得到,想摧毀,就能摧毀的。”
虞韶容看着明靖辰的那容顏,看着他的那雙紫瞳,抿了抿紅脣,“我的心,有點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