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雖然着急,但她還是知道分寸,知道父皇正不開心,要是自己總是派人喊他,總歸不好,再說上午已經喊過一次了,這一次是萬萬不能了。
下午的時間她一直耐着性子,悄悄地等待着,這種感覺果然很好,她一個下午都是笑容未曾落下眼角。一想到再也不是她一個人唱獨角戲,身上的疼痛便好了大半兒,
本來無聊的心情,眼下倒是輕快不少。這臥牀的日子雖然她很熟悉,但也同樣很厭惡。
唉,真不知道當時的她花了多大的勇氣居然替蔣寧珏擋劍,要知道她是最珍惜身體了。知道失眠不好,早早看望太醫,身體每一分不建康,都分外在意。
夕陽夕下,暮色四合,晚飯因爲身體她吃的很清淡,倒是給蔣寧珏送去的很豐盛,葷素搭配,連他喜歡的點心都沒有放過,仔細吩咐下人給他裝好。
“公主,皇上剛剛踢下的荔枝要不要給蔣公子送點兒。”綠柳在一旁問道。要知道這等稀罕玩兒要不是公主受寵,還真見不到呢!
李宜安急忙說道:“不用,他不喜,日後無論是荔枝糕還是荔枝都不要給他吃。”說完又像是強調什麼似的,“無論關於荔枝的什麼都不要給他吃,知道了嗎?”
“是,公主。”
“皇上賜下的荔枝你們幾個分吧,太醫也不讓我吃,倒是便宜了你們。”
綠柳道:“哪能啊,我們這是爲公主分憂。”說着拿起一顆,剝下皮外皮。露出嫩白的果肉,一副眼疾她的模樣。
李宜安氣打一處來道:“綠柳,你倒是越發放肆了,看我好了不好好的罰你。”
綠柳做個鬼臉道:“公主才捨不得呢”
確實,自從重生。知道生命的易逝,她總是萬般珍重生命,性子也平和許多。
彩霞吩咐下人把晚膳給蔣寧珏送去後,剛還太醫來訪,她把他引到內室。
王太醫來到內室,診治完後,“公主耐心靜養,萬不可有動作太大。”
李宜安也知道這傷急不得,但是就是不想躺在牀上,動彈不得,“太醫,我這傷什麼時候才能動。”
王太醫捋捋他那發白的鬍鬚道:“公主不必擔心,您用的都是上好的藥,傷口癒合一般只需七日,我相信公主七日後,感覺一定大大不同。”
行吧,還是要等。“多謝太醫。”
王太醫不愧是皇宮裡的人精,通過這短短的兩次地接觸便感覺公主大有不同,“公主倒是謙卑了許多。”
李宜安道:“好還是不好。”
他道:“自然是好的,畢竟現在恐怕沒有人不喜歡公主吧!”
彩霞插口道:“還真有一個,這京城誰不知道蔣家公主對公主厭惡至極。”
王太醫哈哈大笑道:“彩霞姑娘倒是會開玩笑。”
送走太醫後,李宜安倒是覺得這次重生她倒是真的看清了許多,父皇的對她深沉的愛,身邊婢女的關係,還有一些陌生人的關懷。
她剛開始也有些疑惑,對於蔣寧珏究竟是不是愛,還是重生而來的愧疚感,現在她因爲今日的事情,倒是有些模糊的印象了,說不定她其實一直是喜歡蔣寧珏的,只不過上輩子一直沒有看清罷了。
今世忽然的互相厭惡說不定也是喜歡他的證明,忽然一直注視自己的目光不在了,她氣憤,鬱悶,想要做破壞他的事情來吸引他的注意力。
對於俞書淮可是沒有想到自己想象中的人物,忽然出現在眼前,一下子迷失了自己,面對俞書淮時的緊張,膽怯,這些都是不正常的,有那個人在她喜歡人的面前是這個樣子的呢!
更多的恐怕是崇拜而不是喜歡,當初如果不是婚事太過匆忙,身邊的人太過反對,而她從未這樣被身邊的人忤逆,心中的叛逆之心便出來了,說不定她早晚有一天會醒悟過來。
給予她的時間太少,人生留下的遺憾太多。
正想着彩霞稟報,蔣寧珏來了,綠柳悄悄問道:“我現在姿態可還好。”
“公主,你再狼狽的模樣他都見過,再說你一直高貴典雅。”
即使知道綠柳說的是真的還是免不得了忐忑。
彩霞掀開簾子,屏風悄然而立,兩人站在一旁,並不言語。
“今天累不累?”
“還好,習慣了。”
本來沒見他時,肚子裡一大堆話要問,現在見到了,卻又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問了。
“公主叫我前來,所謂何事?”
這話說的她便不開心了,不讓他來他便不來了嗎?
“怎麼,不樂意。”話一出口,便是隱隱的不樂意,李宜安相信他能聽得出來。
蔣寧珏急忙反駁道:“沒有,即使你不來我還是要來的。今天沒有扯動傷口吧!”
“我都多大的人了,怎麼可能這麼不小心。”
“我還不知道你,最是不喜賴牀,寧願躺在院子裡,也不願在這屋內。”
這勸導的言語,讓她感覺有些奇怪,心中有個念頭,但就是抓不住,人已經走到薄霧之中,彷彿一伸手便能夠到真相,但偏偏走不出這薄霧。
“你說傷口,我便有些好奇,你說的那個‘安’字到底是什麼意思?”說着手已經把紙條掏了出來,在他眼前晃着,“到底是說你呢?還是掛念我的身體?”頓了頓又接着說道:“又或者說是單純的想念我。”
本以爲會多多少少見到他害羞,誰知他輕咳一聲,面無表情道:“我就隨手一寫,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多想法,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吧!”
李宜安:“……”本想逗逗他,那知他那麼不開竅。“那你到底對我什麼想法。”這事再鬧不清,她這一天都白想了。見他還想推脫,她又道:“別想糊弄過去,好好說。”
“就是你想的,我要是不喜歡你,怎麼可能會同意,反正你記住這個世上沒有我更喜歡你,也沒有誰像我一樣對你那麼好了。”說完便站起來道:“快關宮門了,我先走了。”
還沒等他問個明白,人便已經消失不見了。
彩霞進來道:“公主,你問了什麼啊,蔣公子怎麼匆匆而去,連個招呼都不帶打的。”
李宜安噗呲一笑,“哦,沒什麼。”
燒紅的臉,經過冷風一吹,也沒有那麼燙了。有時做的再多,不告訴她,也許她便看不到。
回到蔣府時已經亥時了,他回府,蔣母便已知曉,派人來落雲院一趟,他換身衣服便前往落雲院。
來到院內時,正坐在堂內。他上前請個安,問道:“娘,這麼晚了怎麼還沒說睡。”
“昨天公主發生那麼大的事情爲娘怎麼可能睡的下,公主沒事吧。”她一聽說這事,一整天都心神不寧的,怎麼兩人才好,便遇見這等事情。
“沒事,公主已經醒來,沒什麼大礙,讓母親擔憂了。”
聽完他的話,她的心才放下來,“皇上沒有怪罪?”
“皇上倒是想治我的罪,有公主在,母親不用擔心。”
蔣夫人一臉莊重,這場刺殺倒是來的突如其來,她一時倒是想不着是誰?“珏兒,聽說這人是爲你而來,可有頭緒。”
蔣寧珏回想那時的場景,有些不確定地說:“聽口音不像是中原人物,但是我們離塞北太遠,應該犯不着爲了父親而刺殺我,而且當時對公主時,明顯收下留情。”
“這麼說你有懷疑的對象,是誰?”
“俞書淮,我只跟他結怨,公主當時跟他退親時,想皇上說明是我把他娶妻的事情告訴公主,再說公主一給他退婚,便讓皇上下旨與我訂婚,因爲這事,他連官都做不成了,除了他我想不到還有誰針對我。”
“可確定?”
“我正派人探查,相信明天就有消息了。”
“那就好,只要不是塞北的人便好,眼下你被皇上罰至宣和宮,說不定是件好事。”
“母親,還有事嗎?沒有的話兒臣便告退了。”
“珏兒,公子你已得償所願,日後萬不可糊塗行事了。”
“母親。”蔣寧珏露出驚訝的眼神,他沒有想到他居然知道他是裝的,還任由他繼續下去。
“你是我生下來的,我怎麼不知道你的性子,你素來沉穩,怎麼可能一下子便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當初公主不喜歡你,你沉淪,你墮落,也就算了,現在公主一心一意地對待你,可千萬別辜負了公主。我們蔣家可沒有三妻四妾之人。”
“是。”
蔣寧珏剛想告退,蔣夫人便又喊住了他,“對了,把這封書信明日給公主吧!”
他接過道:“什麼?”
“前些日子公主叫我問你父親的事情。當初公主問我你父親是否中毒了,這是我也感覺蹊蹺,當公主開口,我便修書一封,詳細的問了。並無疑點,衛副將當時察覺李副將有些不對,便留個心眼,這才避免了那場戰事。”
“知道了,我明天會送給公主,娘你早點睡吧!不晚了。”
蔣夫人見他早出晚歸的,還是免不得擔心,“珏兒,宮中沒有爲難你吧!”
“放心吧,有公主在呢?誰敢爲難我。”
蔣夫人自然自語道:“也是,公主也是對你一片癡心,好好對待她,莫要辜負了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