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柳絮的事情, 他儘量避讓,雖說那是她咎由自取,但他不多問便是對柳絮最大的仁慈, 只希望這事情千萬不要再沾惹他的身上了。
這點小插曲說實在的沒有人會放在心上, 大家目前的想法都在緊緊圍繞着叛軍。
有人認爲她不重要, 有人便不以爲然了。曲玉一聽說這事, 連午休都顧不得收拾妥當後便來到了柳煙閣。
“嘖嘖, 沒想到昔日熱鬧繁華的柳煙閣居然還有這麼清冷的時候。”曲玉踏進柳煙閣內,譏諷得說。
“姑娘,曲姑娘來了, 她不顧門衛的阻攔,執意要闖進來。奴婢也攔不住。”
曲玉那小丫頭她還是知道的, 平時都是一副看她不慣, 好不容易有了一次機會, 這次還不好好出出氣。
“她平日又橫縱的很,你們又怎麼可能攔得住她, 隨她去吧!”
經過一夜,她也想開了,事情已經發生了,就是再怎麼後悔也不能改變已經發生得事情,不如調整好心態, 面對眼下得情況。
本不想起身, 但又不像讓曲玉看扁, 只好起來隨意梳妝一下。
曲玉進來時正好梳妝好, 雖是簡單的擺弄幾下, 但她那天人之姿已經顯露出來。
曲玉一間到柳絮道:“姐姐還真是恍如仙女啊,這眉毛, 這朱脣,那是我們這些凡人可以比得了的。”
知道她說什麼都是錯的,索性她便什麼都不說,“曲妹妹來了,太陽這般大,你來也幸苦了,快些喝點茶水吧!”
曲玉接過茶杯,淺淺飲了一口道:“果然還是城主疼愛你,把這麼好的茶給你,哪像我的喝着就跟草根一樣,苦澀的很。既沒美貌,又無本領只能謹慎小心行事,這才能保留在這府內|存活下來,哪像柳姐姐,人長的好,舞又跳的好,就是人命不怎麼好。”
“姐姐啊,你說你怎麼那般先不開,誰不知道我們這些舞姬最是沒有名聲,你還想要飛上枝頭做鳳凰,這下好了吧,還沒飛起來,便掉落在地,摔斷了翅膀,柳姐姐啊,你說你怎麼那麼想不開,往我還以爲姐姐你冰清玉潔,不像我們靠着身子吃飯,你不是總教導我們人要自重自愛嗎?怎麼,姐姐上趕着倒貼男人,人家還不要的感覺如何?”
“哎呀,姐姐你真是開了我的眼界啊,長這麼大,我還從沒有人像你一樣,你真是開了這凌源城的先河啊!”
“姐姐,我勸你沒事千萬不要出門,否則啊,人人都以爲我們凌源城的舞姬都是從煙花風塵之地出來的,才這麼不知羞上趕着呢!”
柳絮坐在椅子上,腰背挺的很直,沒有人知道她心裡究竟多痛苦,但那泛着青白的手狠狠的抓在椅背上,所到之處皆露出裡面的木材碎屑,連什麼時候扎進她的指尖她都不知道。
都說十指連心,這點痛苦都感受不到,內心的她又是何種煎熬。
曲玉罵罵咧咧了半天,柳絮連個屁都不放,沉默的很,臉上也看不出半分惱怒的模樣,着實無趣,說了一會兒她也沒了興趣,又嘲諷幾句這才告退。
“柳姑娘,別往心裡去,曲姑娘她就是嘴毒。”
柳絮把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摔到地方,細碎的瓷片擦過婢女的臉頰,她不自覺的驚呼一聲。柳絮道:“喊什麼喊?難道你心裡沒有嘲諷我?呵,別以爲你沒說出來我便看不出來。”
看着地面地摔碎的茶杯,柳絮把桌子上的東西通通摔落在地,啪啦啪啦,碎了一地,“給我用手撿,一個一個的撿,今天撿不完有你受得。”
她驚恐道:“是。”
另一位婢女看不下去了:“姑娘,青煙未曾做錯事情,何苦罰她。”
“怎麼?心裡誹謗我難道不該罰嗎?”
面對這麼不可理喻得柳絮,藍柚道:“姑娘,青煙明明沒有說錯,你又何苦這樣。明明都是你的不是,你憑什麼罰她。”
“你說什麼?”
她又不服地說:“怎麼敢做不敢說啊!自己都做了那樣地事情了還怕說。”
這一下不知道激怒了柳絮什麼,她竭底斯里道:“滾,給我滾。”
剛離開沒一會兒的曲玉當然也聽到了那茶杯摔碎的聲音,婢女道:“看來這柳姑娘氣得不輕。”
曲玉得意一笑,“氣的再恨她也待受着,誰讓她做這種齷齪之事,沒想到平時不啃聲的柳絮,這一干就幹出了大事呢?那副虛僞的模樣,這是讓人噁心,不過她能得到這種報應,真是太快人心。”
柳絮感覺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在嘲笑她,個個都露出青白獠牙彷彿要吃了她一般,耳邊不斷地回想着曲玉地話,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地回想。
昨日地事,今日地話,連曲玉地表情她都能記得一清二處,越是想忘,越是忘不了。
她趕走了所有人,整個柳煙閣只要她一個人,這時心裡纔好受一點。
夜已經深了,她還呆呆地坐在院落內,感覺不到一點寒冷,也感覺不到一絲聲音。
像是過了很久,又像是過了一刻鐘。蔣寧鈺,蔣寧鈺都是他,如果不是他,她怎麼會落到這個田地。
門不敢出,隨便一個奴婢都能議論她,整個城主府都帶着異樣地眼光看着她。
都是他,都是他。如果沒有這個人該多好啊!如果他沒來該多好啊!
“柳姑娘何苦在這裡傷春悲秋,沒想讓對方付出代價嗎?”
“誰,快出來。”
一人影從樹陰處走來,在月光的照耀下,柳絮看清了人影,一看還是熟人,“俞公子不去商量叛軍的事,來我這柳煙閣幹什麼?”
“柳姑娘不想讓害你之人付出代價嗎?你就任由那些害你的人沒有任何懲罰逍遙的度過這一生嗎?說不定他出了這凌源城連你叫什麼都不知道,你甘心嗎?好不容易走到現在,你不恨嗎?努力了這麼久卻得到這個結局。”
她恨,她怎麼可能不恨,一想到外面的流言,她恨不得縫住那些人的嘴。
“你都不知道外面都說你什麼?想你也是城主府內的紅人,轉眼什麼都沒有了,真是可憐啊!”
她擡頭目光堅定道:“怎麼?你有主意?”
“柳姑娘是從遷山下來的任吧!”
柳絮聽到他的話,驚得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眼睛裡滿是詫異,“你,你居然知道我是……”
柳絮過了一會兒才晃過神來,她確實是當初叛軍派下的臥底,但是經過那麼多年,她早已經把復國的想法拋到腦後,所有人都以爲她死了,沒想到俞書淮居然查了出來。
“你究竟是誰?”
“放心柳姑娘,我不會做些什麼?反而我會讓蔣寧鈺付出代價,所有的事情都由我來做,你只需做一點小小的事情便夠了。”
“你想我做什麼?”她道。
“附耳過來。”見她沒有東西,他又說:“你真的不想讓看到蔣寧鈺後悔的表情。”
猶豫了一下,柳絮還是跟了過去。
柳絮聽完道:“這,這不好吧!”
“柳姑娘啊,你還真是單純,都說兵不厭詐,你以爲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嗎?”
柳絮想到什麼,雙孔瞪得老大道:“你是是說……”沉思一會兒,“好,我幫你,希望你沒有騙我。”
*
蔣寧鈺剛用過晚膳便又探子來報說安安又給她寄來了書信,今天這事怎麼了?早上不是剛剛接過她的書信,這一天還未到怎麼又來了一封。
還沒看信便忍不住擔心起來,難道宮內發生了什麼事情?最近京城應該沒有發生能威脅到她的事情,潛在的危險—俞書淮。現在又在漠北,應該是他多心了。
打開信,一看果然是他多心了,信上毫不意外地調皮一番,說是她一定猜沒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一定很擔心。這封信不長,寫的雖然簡短內容確實不少。
“嘿嘿,是不是被我嚇到了,不知道這封信你是一天之內收到還是隔天。寫這封信的原因不是讓你擔心的,而是告訴你,漠北的風景我也來陪你看了。對了,就是你想象中的那個意思,我要來漠北了,要等着我!我要和你一起去看漠北的風光,去一起吃從未吃過的食物,現在你走的路,我也要重新走一遍。
上次你是不是很疑惑我爲什麼知道你的事情,其實是二皇弟告訴我的。雖然他看着是爲我好,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他總像是不懷好意。聽父皇說,俞書淮也去了漠北,他去了一定不安好心,你一定好好提防着他,他陰險狡詐,未達目的不折手段,你一定看緊他。
多多保重,千萬不要受傷,更不要跟別的女人糾纏不清,雖然我知道你不會這樣做的,但是我還要安排一遍,等到了我會檢查的。
哦,忘記說了,你寫回信差不多我到瀘州了,你直接寄到瀘州吧!
萬分珍重!安安。”
整個一封信看完,時間很短,一方便知道她要來,心裡有些竊喜,又害怕她在路上太過幸苦,舟車勞頓的。罷了,估計寫信人也已經到都走很遠了隨她去吧,在他眼皮底下他還輕鬆一點。
他提筆回信,告訴她瀘州有那些好吃又好玩的地方,一路上切勿匆忙,要緩緩而行。
一想到上輩子二皇子做的事情,雖然離現在還早,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擔心,讓她多多小心二皇子。
一想到不久之後李宜安便要來了,他止不住的開心,這份喜悅總要找人分享一下,想到白日裡宋風的‘勸諫’,提起酒壺,便向英落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