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漸漸退去,空留一地的冷寒。俞書淮長身而立,暮色四沉,餘輝灑落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挺拔修長的身軀,那沉沉的暮色更是爲他俊美的容顏平添一分溫柔。
如果不仔細瞧大約人人都以爲他是一個溫柔俊朗的君子,只見他挺直腰背,坐在長亭之中,手中的香茗微微冒出氤氳的熱氣,讓人瞧不清他的面龐。
他不慌不忙的把茶水從紫砂壺倒出,那細長的流水聲聽起來分外悅耳。
一黑影突然出現在亭內,卻不見他有任何的慌張,道:“怎麼,行動失敗了。”明明是那麼一件讓人不愉快的事情,從他嘴裡說出好像多了幾分漫不經心的味道。
“是,公主全力阻攔,未能成功。”他說了這麼一句忽然又停住了,小心的看着面前堪稱儒雅的男子。
“有什麼事情直說吧!”
“公主受傷了。”他停了一會兒還是如實說,過不了多久公主受傷便會傳遍大街小巷,多作隱瞞並無意義。
聽到他的話,俞書淮的手一頓,隨後又說道:“是嗎?受便受吧!事情沒有敗露吧!”
“沒有,我們當時已經僞裝好,不會查到我們是身上的。”
見他還未離開,問道:“怎麼?還有事?”
“有人暗中追查我們,是否追查。”
“不用管,把自己洗乾淨就好,最近這些日子不要來找我了,免得落人把柄。”
“是。”
又是一個黑影,人倏忽一下便不見了。
“這蔣寧珏藏了半年究竟是爲了什麼?”他低語道,“今日如果不是公主恐怕到現在你還不會露出馬腳。”
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讓一個天之驕子不惜自毀形象,還有隱瞞下去!無緣無故的針對,對他的仇視,計劃的失敗。不應該啊!
他倒是有些想不通,初來京城,無冤無仇爲何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針對他,要不是二皇子暗中相助,能不能活下來還是個未知數。
蔣寧珏針對他,難道是爲了公主,可是那時他連公主都未曾見過,有些說不通啊。
倒是不知這股力量,究竟是皇上派來的,還是蔣寧珏了。
寧榮一身華服。身邊跟着兩位美豔的婢女,他本不想搭理俞書淮,但見他明明是那麼一副落魄的樣子,反而神色這麼悠閒,心中又稍稍有些不甘,腳步一轉便來到了俞書淮的身邊,“俞狀元倒是會找好地方,這裡清風徐徐,水波盪漾倒是一個觀看春景的好處所。”
俞書淮面對他的譏笑並不在意,規規矩矩地給他行個禮,溫和道:“參見小侯爺,不知小侯爺前來有何要事。”
他就是有些想不通,明明他跟李宜坤自幼一起長大,怎麼偏偏要信任他多一點,現在他既不是新科狀元,又不是駙馬,真是不知道有什麼用處,一問便是自己沒有那麼多心機。
真讓人心煩。他有什麼好的,不就是一個落魄公子嗎?還值得二皇子親自前往三皇子府上,討個人情。眼下人雖然被救了出來,又有什麼用處,還不是不能在朝爲官,每日閒散的躺坐在這別院李。
掩蓋住心中的不屑,他道:“我能有什麼事情,不過是閒來無事閒逛罷了,可比不了你俞狀元。”
“寧小侯爺可是折煞小人了,眼下既無官職又徒有狀元之名,哪能比得了寧小侯爺。”
還算是有自知之明嗎?這人倒是不驕不躁,還算看得過去。
招來婢女擡來美人塌,他整個人斜躺在上面,一手摟着一個美人,另一隻手託着下巴,看着前面的俞書淮,一張口,美人兒倒了一杯甘甜的果子酒,心下一番暢快,心情好了不少,話也不那麼尖銳了,“書淮啊,人到了京城嗎?就該釋放男人的天性,天天這麼正經做什麼?”
他算是發現了,這些日子,不逛花樓,不去賭場,京城一切奢靡的景象他都視而不見,矜持自重,不知道他再堅持些什麼,人無趣的很。不是在院內閒逛便是在屋內看書,不顯急躁,但莫名的也讓人生厭。
有多少人窮極一生來京城看看不就是爲了這些,倒是他清風道骨,格格不入。
正想掀開他那虛僞的面具時,忽然下人來報,見是丁銘當下酒也醒了大半,這丁銘可不是他的人,急匆匆的爲何?
“俞公子,二皇子有請。”
“什麼事情?”俞書淮還未答話,寧榮倒是先忍不住問道。
最近京中並無大事,邊境平和,什麼事情這麼着急。
丁銘:“既然榮公子也在,不妨一起前去。”
兩人騎馬很快,沒一會兒人便已經到達二皇子的府邸,匆匆下馬,不多時兩人人已經在書房。
室內的薰香縈繞在耳鼻之中,李宜坤一身便裝,坐在室內,手持毛筆,不知道正寫些什麼,連他們進來都不曾注意道。
俞書淮只好出聲打斷了他:“書淮參見二皇子。”
“起來吧!”他擡頭看看,“把門關住,刺眼。”看到旁邊的寧榮道:“你也坐吧!”
“不知二皇子這麼着急的喚我可是爲了公主受傷之事。”
李宜坤微微眯了眯眼,“我猜的果然不錯,你爲何那樣做。”
只有寧榮疑惑道:“公主受傷了,什麼時候的事情?她不是這幾日天天跟蔣寧珏在一起嗎?”
“二皇子,你真的相信蔣寧珏是個草包,無能之輩嗎?半年前突然轉變,百般對付我,明裡暗的不知道對付我多少次了,今日要不是公主,恐怕他還不會露出馬腳呢!”
李宜坤:“你想殺他,爲何宣和受傷了?你難得想動她,愛而不得,因愛生恨。”
“非也,公主眼下還動不得,畢竟是皇上的掌上明珠,不止是我,恐怕就是二皇子你也不敢對付公主吧,要不然你也不會用到我了。”
“你很聰明,那你也應該知道我救你是爲了什麼?我的手上可不養無用之人。不過,今日你倒是做的不錯,雖然沒有殺掉宣和,倒是把我心中多年鬱結之氣消散不少,今日我就不怪罪於你了。”
“二皇子的意思是,想要宣和死。”
“她的存在始終是個阻礙。”
他有些不懂,爲何要置李宜安爲死地,按說二皇子的目的不就是那個位置嗎?爲何頻頻讓她死。
“二皇子,我有些不懂,爲何你對宣和公主她有這麼多的怨氣。”
他手上微微用力,不大一會兒一個‘愛’字便躍然紙上說:“都說愛情讓人難以捉摸,我看親情纔是,讓人斬不斷,理不清。”
“二皇子?”他小聲打斷道。
“公主?你以爲咱們的這個皇上真的想要她當個單純的公主嗎?咱們的皇上可不想只讓她當個公主,還想她坐坐那位置呢!”
俞書淮心下一驚,“這……”
寧榮可沒有那麼小心,一臉的驚訝,道:“你說皇上想讓她當女皇,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現在知道父皇又多在乎這位公主了吧,享盡世間的一切寵愛還不夠,居然還妄想那個位置。”
“公主知不知。”俞書淮問。
“應該不知。”
俞書淮稍稍一聯想便知大概,“所以當初我設計公主,你都看在眼裡,想借着我的手殺掉公主。”
二皇子一垂眸,微微一笑,那笑容比三月春風還要溫和,卻讓人看着無端生懼:“我只想讓她趕快嫁人,至於怎麼對她那是你的事情,當然必要時候我也可以添把火。只是沒想到你居然失敗了。”
“是小人的錯,本來一切都按計劃進行的,不知道爲何蔣寧珏知道了我的事情,還透露了公主,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法子讓公主信了她,讓她對我如此厭惡。”他一臉憤懣地說。
如果不是他,此刻她已經跟公主成婚,那還有這些惱人的事情,聲名敗落,一身才智無可施展。
“今日對付蔣寧珏爲何?”
“果然什麼都逃不過二皇子的眼睛,今日之舉,只是爲了試探試探蔣寧珏罷了二皇子不是我多心,只是有些疑惑,這蔣寧珏好好的爲何要藏拙。”
蔣寧珏可不僅僅是蔣寧珏,他身後可是蔣家,手握十萬重兵,深受皇上寵愛。他這可是代表些訊息。
“更何況二皇子也看見當初有人那麼對付我了,我還要這人就是蔣寧珏。”
“確實該好好深究了,對了,沒有被人留下把柄吧。”
“二皇子放心。”俞書淮又問:“二皇子,不知公主如何了。”
他稍稍挑挑眉,“怎麼,心疼?”
俞書淮微微一笑嗎,“二皇子說笑了,公朱可是大嵐王朝的公主,哪能讓小人爲他擔憂。”
“放心,她倒是無礙,命大的很。”他低頭在紙上書寫着,整個人顯的很平和。
至於內心是不是如他表面上一樣,還是隻有他自己一個人知道。
“好了,閒事談完了,該說說正事了在,這件事要是做好了,俞書淮你要嚴查蔣寧珏,對於二人的婚事,必要的時候可以加把火。”
“這是何意!”
“過高的權利帶來的可不僅僅是殊榮!”